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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六十九章 離合谷 文 / 君子如蓮

    白凡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在夢裡,他從一個倔強的少年長成青年,也從仙界輾轉到修真界,只是為了追尋一個夢想,他就跋涉了數百年歲月.

    累啊,真的好累,可是他不後悔,不放棄。在他那執著的信念之中,永遠也不能忘記被師父救出暗無天日的礦洞,重見天日的那一幕。可惜聚少離多,一直不能追隨在師父身邊,只有在夢境之中,才常常見到師父那憨厚而親切的笑容……

    所以當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在呼喚他的時候,白凡的心中很溫暖,但是也很遺憾——又做夢了。他下意識地用手理了理鬢角垂下來的兩綹白髮,然後嘴裡發出一聲輕歎。

    「小凡子,醒醒——」望著眼前這個青澀褪盡、滿臉滄桑的青年,小歡子心中一痛,聲音也不覺有些發顫:這需要多麼堅強的毅力和多麼堅定的信念,才能叫一個少年走過數百年的漫長歲月啊!

    白凡的眼皮跳動幾下,嘴裡喃喃著:「不要叫,讓我跟師父再多呆一會,我不想每次醒來,希望都化成失望——」

    吧嗒,吧嗒——下雨了,雨滴又有些滾燙。白凡吃力地睜開眼睛,浮現在他眼前的,是那張令他魂牽夢寄的臉龐,也許並不英俊,也許並無氣概,但是卻令他無比崇敬。

    「癡兒,從今以後,你可以永遠陪伴在師父身邊!」小歡子抹抹眼睛,擦去喜悅而激動的淚花。

    白凡徹底呆住了,然後使勁晃晃腦袋,直到確認眼前這一切不是夢境之後,這才一骨碌爬起來,然後又慌慌張張地雙膝跪地:「弟子白凡,叩見師尊——師尊——」

    一語之後,便喜極而泣。數百年辛苦輾轉,數百年離別之苦,頃刻間化作無有。

    小歡子以手撫摸著他的頭頂,目光久久停留在白凡的髮髻之間。歲月的風霜,居然很奇妙地只將他的鬢角染成銀白,再加上他額頭上那顆熠熠發光的金星,反倒顯出一股獨特的魅力。良久之後,小歡子歎息道:「凡兒受苦了,都是師父無能啊——」

    「沒有離別之苦,哪有相見之歡。這些年的遊歷,凡兒看進世間百態,嘗盡世態炎涼,也算是極好的閱歷,對修行也有很大助力。師父您看,弟子如今也已經修煉到金仙境界!」白凡喜不自勝,多少年了,終於是苦盡甘來。

    「好——」小歡子點點頭,這番閱歷,或許會令他受益無窮。正所謂寶劍鋒從磨礪出,白凡的境遇,絕對是其他修行者所沒有經歷的。能夠踏出一條屬於自己的修行之路,才會在這條道路上走得更遠。這是小歡子通過自身而總結出來的,如今同樣在他的弟子身上得到驗證。

    「師父,弟子未經師尊允許,就開枝散葉,收錄徒弟,還望師尊責罰。」白凡和白起相依為命,還真有點擔心師尊不同意。

    小歡子呵呵幾聲:「小起子也不錯,頗有幾分你當年的風采,為師甚為滿意。」

    白凡大喜,起身又去給青青師姑見禮。這位小師姑,也是他極為敬重的。不過小青蛙可不叫他叩頭,還拉著他的手噓寒問暖,畢竟當初在礦洞裡面的時候,兩個人年紀相仿,是很好的朋友。

    「小凡子,趕緊給俺磕頭!」不過有那臉大的,肥鳥最喜歡混充大輩,蹂躪完君不棄之後,就大搖大擺晃悠過來。

    白凡抓抓後腦勺,動作居然跟小歡子類似,然後笑吟吟問道:「肥鳥師叔,可否有見面禮?」

    「臭小子,也學會油嘴滑舌了。不錯,再考驗一下就勉強可以加入俺的耍嘴門。你肥師叔大老遠來了,還不好酒好菜招待。」肥鳥一聽要破財,連忙轉移話題。

    此處雖然是一個小山谷,但是被白凡引出一條靈脈,靈氣十分充沛。白凡開墾了十幾畝靈田,品質極高,否則也不會惹來君不棄他們。要知道在修真界,金仙的修為已經可以橫著走了,所以他才被當成首要目標。

    於是白起和小青蛙忙活飯菜,小歡子和白凡則在茅屋前長談,而肥鳥和小呆,閒著沒事,自然是審訊俘虜。要說打架,肥仔不行,但是動嘴審問,卻正好發揮了他的強項,還沒等開飯呢,就把對方的情況摸了個底掉。

    清幽的山谷中,簡樸的茅屋前,眾人席地而坐,小歡子取出珍藏的美酒,大伙開懷暢飲。還有什麼比久別重逢更令人高興的呢?至於君子界入侵的事情,還是先暫時拋到腦後吧,反正也急於一時。

    「師尊,白起他沒有金星血脈,所以無法修煉弟子的功法,這麼多年了,一直還停留在結丹期。弟子雖然覓得一些修行法門,卻都是比較粗淺,還望師尊教誨。」酒足飯飽之後,白凡道出了多年來一直壓在心頭的另一件大事。

    此刻,天色已暮,彎月斜掛。小歡子望著白凡額頭上閃爍的金星,忽然問道:「凡兒,仙界的白帝仙君,是你何人?」

    雖然和白帝仙君只有數面之緣,但是小歡子還是從白凡身上感覺到一脈傳承的熟悉感。

    白凡鬢角的兩綹白髮微微飄拂起來:「白帝仙君,正是家父。那時弟子年少無知,率性衝動,因不滿家父拋棄弟子的生母,這才憤而離家——」

    四仙君之中,白帝仙君最是瀟灑,也最有女人緣,不知道有多少懷春的仙子將他入夢,所以難免風流。而少年時的白凡,又極為倔強,這才父子反目。正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可以說,小歡子的出現,在某種程度上取代了白凡心目中父輩的位置,所以才會一直不離不棄。

    隨著年齡和閱歷的增長,這段往事也在白凡心目中逐漸淡去,畢竟血濃於水,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只是本性中的孤傲,依舊使白凡沒有主動向白帝仙君緩和。而如今,仙界被侵,白帝仙君作為出頭鳥,肯定是對方打壓的首要對象,白凡口中不說,心中也暗自擔憂。

    知曉了白凡的身世,小歡子心中對白凡更加青睞:仙君之子,錦衣玉食,堪稱紈褲。可是白凡卻能安於貧賤,僅僅憑著這份心志,將來的前途就不可限量。這樣的弟子,也令他心下大慰,於是呵呵笑道:「你的弟子,也是為師的傳人,自然也有教導之責。小起子你且來挑選一下,這幾種法訣,都是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

    當初在無慾殿的書房之中,小歡子可是給人家來了個卷包會的。無慾天尊數十萬年收集的典籍,全都進了他的腰包,所以小歡子現在最不缺少的就是修煉法門。只是在離開無慾界之後,小歡子就傻了,所以這些東西還沒來得及發揮作用。

    看到師祖隨手就取出來一件件古樸的修行功法,白起歡歡喜喜地連連叩頭,然後細心挑選。他也是五行中的金行之體,所以小歡子取出來的都是適合他修煉的。

    「天殺訣,這個我最喜歡,多謝師祖!」白起甄選了好一陣,終於鎖定目標。

    金氣主殺伐,白起又追隨師父四處飄零,有時候難免遭人欺凌,所以對力量的追求也更為執著,他選擇天殺訣,倒也在小歡子的意料之中。要知道,對於一個修行者來說,沒有最好的法門,只有最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天殺訣據說是上古時期一位殺神傳下的功法,自然高妙。只不過殺氣太重,若是道心制不住殺心,將來恐怕會成為一個殺人魔王,小起子你要切記切記。」小歡子鄭重地將天殺訣交到白起手中,還不忘諄諄告誡。

    一旁的白凡也是滿心歡喜,多年夙願,一朝全部實現,對他來說,還有什麼比這個更美妙的呢?

    是夜,師徒二人盤膝對坐,秉燭夜談。小歡子也算真正盡了一回為師之道。白凡在修行中的種種疑惑,全都給予悉心指點。

    直到天光大亮,在一粒百草丹的作用下,白凡的修為也再進一步,達到仙尊初期。本來,經過這麼多年的磨礪,他也僅僅還差一步就能突破。一席夜談,再加上丹藥之力,當然是水到渠成。

    用過早飯,小歡子帶領眾人出了山谷,轉頭回望道:「函谷關馬上就要黑雲壓城,這裡也不能住了,倒是可惜了這個清幽之地。等到退去強敵,咱們重歸此處慶功!」

    「師尊,此處就叫歡樂谷可好?」對於這個山谷,白凡則有著更深的情感,可以說此處是除了礦洞之外,帶給他最多歡樂和留戀的地方。

    小歡子當然明白他的心意,微微頷首道:「沒有離別就沒有歡聚,還是叫離合谷吧——」

    「離合——」白凡口中輕聲念叨幾遍,心頭若有所悟。小歡子的這一句話,卻把這離合之道的種子播撒到弟子心間。等到白凡悟道之際,領悟的天地至理便是「離合」。

    出了離合谷,肥鳥看到小歡子徑直向函谷關方向而去,連忙大聲吆喝:「去哪啊,偽君子一夥馬上就要大兵壓境,咱們躲還躲不過來呢,怎麼還上趕子送死!」

    小歡子哈哈大笑幾聲,豪氣大發:「修真界雖弱,也不是任人欺凌,這座函谷關,就是咱們抗擊外辱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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