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迎仙閣的一座殿堂內,四仙君並排而坐。按照得道的先後,依次是太上道德仙君、白帝仙君、百獸仙君,最後一位是恨天仙君。
雖然修為到了他們這種程度,已經能看破許多身外之物,但是唯有名韁利鎖,難以割捨。所以像這樣排坐坐吃果果的事情,從來都不可越禮。
「萬幸啊,從佬仙翁那裡得到內部消息,我等才知曉這次演武大會竟然是性命相搏。」說話的是百獸仙君,說話間,就從身上穿的百獸圖上扯出一隻小獸,在小獸的咽喉戳了一指之後,一道精血射出來,被他吞入口中。百獸仙君咂咂嘴,一臉回味。只有在高興的時候,他才會奢侈一回,如同飲酒相慶。
對於這傢伙特殊的嗜好,坐在末尾的恨天仙君極為厭惡地轉過頭去:「只可惜不能與各界精英一戰,本君深以為恨!」
而白帝仙君手中的羽扇也使勁扇呼幾下,以此沖淡血腥氣,他俊朗的面容宛如翩翩美男子。四仙君之中,白帝最帥,在仙界,不知道有多少懷春的女仙都期盼能夠和他**一度。
白帝仙君挑了挑劍眉:「諸位,若是我等隱而不戰,只怕出戰之人連連敗北,仙界修士難免被人恥笑,豈不是丟臉之極?」
「老白,咱們哥倆攜手出戰如何!」恨天仙君站起身,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樣。他倒不是為了什麼仙界的臉面,主要是性格使然,要知道,恨天仙君是有名的好戰分子。
「丟臉總比丟命好啊——」居於首位的太上仙君慢條斯理道,從外表看起來,太上仙君的年歲最長,細眉長目,鬚髮如雪,似乎垂垂老矣;不過臉上的肌膚卻是白裡透紅,嬰兒般粉嫩。說話之際,雙目微閉,手捻銀鬚,一副悠然之態。
恨天仙君的環眼逛蕩幾圈,終於重新坐下。他雖然性子比較躁,但是對於老謀深算的太上仙君,一貫言聽計從。
倒是白帝仙君長身而起,然後飄然離去。雖然他一言不發,但是其他三位似乎都能感受到他心底的聲音:「道不同不相謀——」
百獸仙君連忙岔開話題:「不知道和那群替死鬼談得怎麼樣?」
「哪裡還用商量,本君出馬,打到他們都同意為止!」恨天仙君習慣用武力解決問題。
話音剛落,就聽外面有人通報:「弟子還珠子,求見幾位仙君——」
等到還珠樓主等人魚貫而入,垂手立在一旁之後,百獸仙君陰測測地問道:「那個豬頭小子可否應允?」
還珠樓主面上現出幾分尷尬,猶豫一下之後,這才規規矩矩道:「回稟仙君,他們答應了,只是——只是——」
「說!」太上仙君挑了挑眼皮,還珠樓主不由自主激靈一下子,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雖然答應了,不過那個叫朱歡的傢伙,索要一千萬塊上品靈石,說是此事關係到整個仙界的顏面,要購買一些應用之物,做足準備……」
看到三位仙君的臉色越來越差,他也終於不敢再說,垂頭站立,心中惴惴。
「好豬頭,竟敢獅子大張口,本君現在就去斬下他的豬頭!」恨天仙君鬚髮皆張,憤然而起。
「這賣命錢也算是師出有名,不過胃口著實大了一些。還珠你再跑一趟,送去一百萬仙石好了。」太上仙君重新恢復到閉目養神的姿態,又神遊物外去也。
還珠樓主不敢怠慢,只一炷香時間,就去而復返:「師尊,那豬頭小子收下百萬仙石,不過他說——他說就打一個折扣,收取九百萬仙石,還差八百萬……」
話說還珠樓主心中無比憋悶:這跑腿學舌的差事,真真不是人幹的啊。堂堂仙界大老闆,硬是變成小夥計——
台上道德仙君哦了一聲,原本正在手撚鬚髯呢,結果硬生生掐斷一根,銀亮亮的,粘在手指上。
還珠樓主嚇得差點噗通跪倒,作為弟子,他最清楚不過,師父對於鬍鬚的珍愛,遠遠勝過對他們這群弟子啊。看來師尊是真怒了,那個豬頭小子恐怕要倒霉。
「好小輩,倒是懂得拿捏。本君就把仙石送去,看爾等可有命花!」太上仙君一揮手,手指上的銀鬚化作一根銀針相仿,筆直地射到殿外。隨後,一篷藍色的火苗騰起,銀鬚化作青煙。
此刻,小歡子等人正在開懷暢飲。倒不是他們沒心沒肺,這裡面擺明了有貓膩,大伙也猜出個大概,只怕演武大會要真刀真槍打一場,死傷在所難免,所以才叫他們這些小魚小蝦米充當替死鬼。
小歡子早就打算好了,隨便安排幾個人湊數,上台就認輸,反正他們在仙界籍籍無名,丟臉也有那些大佬的大臉在前面充著。
當然也有想真比劃的,比如說辛一劍劉一刀和紅葉等人,他們渴望戰鬥,渴望在戰鬥中成長。這幾個就稍微麻煩一些,小歡子告誡他們,能戰就戰,打不過就下台,別怕丟人,保命要緊。
雖然這一切都計劃停當,但是以小歡子的財迷本色,當然不會輕易就範,狠狠撈一票再說。反正人家仙君都是家大業大,也不在乎這點小錢。
正在暢飲間,就看到還珠樓主又一次去而復返,小歡子本來還打算再跟他討價還價一番呢,不料還珠樓主痛痛快快地將仙石交割完畢,然後就逃也似的離去。
「仙君果然大人大量,出手不凡。」小歡子讚了一句,然後用手抓起一把仙石,嘩啦啦落下,那清脆的撞擊聲,聽起來格外悅耳。對於財迷來說,沒有什麼比這個更美妙的了。
「嘟嘟,又來偷食——」就在小歡子為仙石而陶醉之際,仙晶獸早就偷偷摸摸湊上前來,小嘴一張,仙石就流水一般湧入口中。還是肥鳥眼尖,大嘴一伸,就把嘟嘟扒拉到一邊。趁著這工夫,肥鳥也上下其手,一個勁往自個腰包劃拉。
「嘟嘟嘟——」仙晶獸氣憤地揮舞著小爪子,強烈譴責肥鳥這種不道德的行為。這麼一折騰,小歡子也醒過神來,直接一揮手,仙石統統入庫。
三光和尚和小呆等人剛要上來打秋風,結果慢了半拍,一點沒撈著,不免悻悻然,於是嘴裡就嘮嘮叨叨的,堅決不去參賽。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後每名參賽者獲得十萬塊仙石的獎勵,這才皆大歡喜,結果就連公認修為最差的小呆,也很是財迷地報了名。
肥鳥忍不住逗他:「到時候一定要早點認輸,免得說晚了被人家打死打傷——」
小呆將十萬塊仙石收好,這才嘎嘎怪叫幾聲:「俺連擂台都不上,直接棄權!」
於是,兩個傢伙舉杯相慶,一切盡在猥瑣中。
倒是小歡子有些不滿:「剛到手的仙石,俺還沒捂熱乎呢,就被你們分了贓,一幫財迷心竅的傢伙!」
「這就叫上樑不正下樑歪,俺這老胳膊老腿的,搶不上槽啊。財帛動人心,亮晶晶的仙石,誰不喜歡?」劉半仙吱溜一口酒,一臉的羨慕嫉妒恨。
一群損友嘻嘻哈哈,氣氛極為融洽,正好和四仙君那邊形成鮮明的對比,這邊規矩森然,少了許多生氣。或許,這就是兩個陣營最大的差別……
「好酒,好酒,有幾分神仙倒的香氣!」猛聽門外有人呼喊一聲,那吸溜鼻子的聲音,裡面的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曹八缸聞聽,頓生知己之感,能叫出神仙倒這三個字的,絕對是酒仙之流,於是連忙出聲相邀:「酒遇知己千杯少,會須一飲三百杯,何妨共謀一醉?」
外面那人倒是不客氣,直接飄進來,肥鳥一看,當即大叫:「原來是你這個戴高帽的,勉強可以當做俺的酒友。」
只見來人頭上戴著一頂崔嵬的高冠,身著葛衣,腳踏芒履,相貌清奇,古風隱然,正是與大盜賊組合有過一面之緣的松果子。
想當初,天河畔,他們曾經合力幫助松果子渡厄;而松果子也曾經指點過小歡子的修行,幫他點名修行方向,雙方也算舊交。
「前輩風采更勝往昔——」小歡子知道松果子的修行道路與眾不同,而且和前次相較,松果子身上的氣息更加貼近自然,想來修為又有所精進。
松果子望了小歡子一眼,忽然鼓掌大笑:「小友才是士別三日,刮目相待,山人定要討一杯酒喝!」
雖然這是彼此第二次相見,但是兩個人臭味相投,彼此都感覺到對方身上的氣息令人十分舒適,所以如同忘年交一般。
「見過前輩——」李三品和曹八缸卻是不敢怠慢,各自通名報姓。對於松果子,兩個人久聞大名,但是一直未見其人。只是知道此人和呂大頭相交甚密,是自由之家背後的主要依仗。
「你是小八,你是小三,不錯不錯。小八啊,你這神仙倒從何得來?」松果子倒是一點也不客氣,這倒也不是裝大,以他的資格,李三品和曹八缸確實是小輩。
猛聽得幾聲簡板響起,松果子循聲望去,不由以手加額:「你這老賊也在,最近可有什麼好聽的曲子?」
張五老揚揚眉毛:「好曲子沒有,先討幾粒松果嘗嘗。」這兩人想是極熟,一見面竟然跟孩童似的討要起東西來。
松果子大笑幾聲,然後抓出一把松子,不多不少,給在場的人每位分了一粒。肥鳥一見,自然發起牢騷:「戴高帽,俺好歹幫過你,還沒給謝禮呢。如今就用一粒松子頂缸,特也小氣!」
看到松果子微笑不語,張五老這才鄭重地說道:「莫要小看這一粒松子,每一顆足以抵得上百年苦修,各位一試便知。」
一聽說有這等好事,肥鳥立刻湊上去:「戴高帽,給俺千八百粒的,沒事當零嘴嗑著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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