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一回生二回熟
夜色如幕，籠罩天牢。高達萬仞的崖壁一片漆黑，寂寂無聲。隨著夜幕的降臨，煞氣更是比白日裡濃厚幾倍，就連那些獄卒，也都縮在營房裡面飲酒作樂。
夜晚的天牢，更不用擔心有人越獄，因為隨著煞氣的增加，防禦大陣的威力也驟增。哪怕是像白日裡那般，將手足伸出牢洞，整個人也會被無情地「消失」。
在屬於自己的「高間」內，小歡子倚著石壁，把玩著手裡那塊進來時候分發的號牌。他能夠隱隱地感覺到，號牌裡面似乎流動著一絲古怪的力量。
「別看了，只要戴上這玩意，出了牢洞，立刻遭到大陣的***。」胖大海早就醒了，只是身子還有點發虛，所以在那挺屍，雙眼直勾勾望著小歡子身後洞壁上鑲嵌著的螢光石，估計是在回憶飄香園中那段美妙但是短暫的時光。
睡夢中的肥鳥咂咂嘴，含含糊糊說著：「乾脆有多遠扔多遠——」
因為肥鳥邀請陰小小的緣故，胖大海對這貨還有氣，所以鼻子裡面哼了一聲：「只要這塊牌子離開你身體一丈開外，大陣也立馬發動。」
「這麼靈？」肥鳥一骨碌爬起來，啄過脖子下面的號牌，小眼珠滴溜溜轉了半天，就嘎嘎壞笑幾聲，衝到胖大海身前：「死胖子，借你的號牌試試？」
胖大海嗖一聲蹦起來，腦袋重重磕在洞頂。他一手捂頭，一手死死攥住胸前的號牌：「這個玩笑開不得，會要命的——肥仔，你為什麼不用自己的試驗，沒人性啊——」
這一聲比肥鳥叫得還慘，可見這傢伙確實被嚇得不輕。
「俺就是說說罷了，瞧把你嚇得。」見胖大海如此畏懼，肥鳥也就信了，重新躺回原處，三腳朝天：「好吃好喝的，吃飽就睡，俺還捨不得走呢——吃飽不挺屍，肚裡沒板脂，俺再瞇一會——」說完之後，一串串呼嚕聲隨之響起。
「你這貨早晚得胖死！」胖大海猶自憤憤不平，不過貌似他自從入伙之後，身上的肥肉也噌噌見漲，單從塊頭上來說，比肥鳥可大著好幾圈呢。
小歡子瞧了半天熱鬧，也跟著嘿嘿幾聲，忽然又問道：「有沒有人試過毀掉這個號牌？」
胖大海也響應肥鳥的號召，重新躺下，眨巴幾下眼睛，這才說道：「肯定有人試過，不過據說號牌堅韌無比，極難損壞——」
說著說著，他的臉上也露出沉思之色：「以前坐牢的時候，倒是聽過一些傳說，天牢裡面曾經發生過幾次大爆炸，都是一連炸壞數百個牢洞，炸死不少囚犯，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吧？」
聽他這麼一說，小歡子也不敢嘗試搞破壞了，繼續坐在那沉思，牢洞裡面重歸寂靜，只有肥鳥高低起伏、極富韻律的呼嚕聲迴盪……
「泡——泡——」小青蛙夢中囈語，小傢伙肯定是想泡泡了。
小歡子身子一震，然後用手使勁拍拍後腦勺：「總跟你們混在一起，俺這腦筋都變得不靈光了，遇人不淑啊——何必糾結號牌呢，俺召喚出一個根本就沒有號牌的，不是就可以自如出入了嘛！」
說罷，心念一動，就將嘟嘟從乾坤圈裡面召喚出來。嘟嘟正跟五小靈玩躲貓貓呢，突然被叫出來，所以有點不高興，嘴裡嘟嘟嘟一個勁抗議。
「不要啊——」胖大海又一次蹦起來，這次勢頭更猛，狠狠撞在洞頂的石壁上。那石壁堅逾鋼鐵，小歡子已經試過，連土遁都無法在此施展，所以胖大海這一下撞得極重，識海裡面亂成一團漿糊，整個人直接昏死過去。
在意識喪失前的一剎那，胖大海心中無比悲催：俺不想死啊，俺還要和阿碧仙子雙宿雙飛呢——
看到胖大海反應這麼大，小歡子也意識到不妙：好像冒失了，有寵物的可不止他一個，擁有獨立空間的，肯定也不止他一個，天牢裡面什麼厲害的人物沒關押過，肯定是早就有人試過這個法子……
事實證明，小歡子的馬後炮很快就應驗了，就在仙晶獸剛嘟嘟了幾聲之後，牢洞內忽然光芒大盛。瞬間，小歡子被照得睜不開眼，想要放出蜘蛛網查看，卻駭然發現，神識居然無法放出體外。一股無可匹敵的威壓將他牢牢鎖定，此時此刻，小歡子感覺自己簡直成了待宰羔羊。
這種感覺很不妙，即便是面對強大的對手，都還有迴旋的機會；可是在這一刻，小歡子真真切切感覺到了他的渺小，彷彿他面對的是一個擎天巨人。
夙願未了，中道而折，俺不甘心啊——小歡子身體一動不能動，內心卻不甘屈服，死死掙扎。體內被***的靈氣，化作一**浪頭，衝向那道無形的大堤。
厚土之力轉化成勃勃生氣，又轉化成沉沉死氣，再化作遠古洪荒之力，一浪高過一浪，卻只能在體內鼓蕩。即便是以小歡子強悍的身體，再衝下去，也注定會經脈盡毀，識海破碎。他似乎已經聽到體內的靈氣發出山呼海嘯般的轟鳴，還伴著渾身骨骼被壓擠而發出咯吱咯吱的呻吟……
萬法歸宗，唯余自然——小歡子腦中靈光一閃，體內沸騰的血脈頃刻間化作輕風細浪，漸漸和周圍的威壓融為一體，而身體上的痛楚，也隨之漸漸消散。
似乎在黑暗中發現一盞指路明燈，小歡子哪裡還敢怠慢，全力運轉自然之力，試圖脫困。
時間緩緩流逝，似乎只是短短的一瞬，但是在小歡子的感覺中，似乎又過去了千年之久——
小歡子終於支撐不住，他體內的靈力已經油盡燈枯，散發出的自然之力如同魚入大海，消失得乾乾淨淨。
撲通一聲，懸在半空中的身體終於重重落地，在這一刻，小歡子意識漸失。恍惚中，他彷彿聽到一聲重重的歎息：「太弱啊——」
「大爺，開飯嘍——」高間的洞口人影一晃，幾名獄卒飛進來。當然，他們身上和那個陰小小一樣，是不會佩戴號牌的。
看到牢房裡面橫躺豎臥的幾位囚犯大爺，獄卒們面面相覷，心裡同時嘀咕一聲：吃飽就睡，睡醒再吃，還真跑到這養大爺來嘍——不過，我們熱烈歡迎——
肥鳥第一個爬將起來，嘴裡哇哇大叫：「俺正好餓啦。」對於昨晚發生的事情，這貨根本就不知道。
胖大海迷迷糊糊坐起來，伸手在自己的大臉蛋上掐了一把，然後慘叫一聲「俺沒死」，叫聲居然充滿歡欣。不過，他的肚子裡面很快就響起一陣轟鳴，然後，胖大海就抱著肚子，飛也似地跑向牢洞深處，那裡專門有一間茅廁。這也是住高間的待遇，否則，一般的牢房，也只能是窩吃窩拉。
「俺好餓啊——」小歡子也想支撐起來，不過渾身就像被抽空了似的，提不起一絲力氣。
「豬頭哥哥你病了？」小青蛙迷迷糊糊走過來，邊走邊揉眼睛，「咦，嘟嘟，你怎麼也睡在這，醒醒啦——」
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嘟嘟身上，因為嘟嘟看起來也懶洋洋的，無精打采，比豬頭哥哥還萎靡。
「嘟嘟，你不會也生病了吧？」嘟嘟一直都挺歡實，從來還沒有這副模樣，所以小丫頭就著急了。
仙晶獸可憐巴巴地伸出小舌頭，有氣無力地在小青蛙臉蛋上舔了兩下，然後嘴裡發出虛弱的嘟嘟聲。要說嘟嘟也挺冤，本來玩得好好的，稀里糊塗被弄出來，又稀里糊塗被弄成現在這個樣子，要是他能說話，早就喊上一百遍「沒人性」了。
嘟嘟的出現，把那幾個獄卒都看傻眼了，幾個人齊齊指著小青蛙懷裡的仙晶獸，說不出話來。
明明昨天還沒有這個小傢伙的！
小歡子嘿嘿兩聲：「這個是俺妹子養的，昨晚偷偷溜進來找她。雖然傻里傻氣，但是還算忠心。」
獄卒們對視一眼：這種事情好像頭一回聽說啊，天牢裡面，完全和外界隔絕，這小傢伙怎麼找進來的，再說還有那麼多守衛呢？
不過好在這幾位是傻有錢的大爺，獄卒也就繼續難得糊塗，紛紛從儲物手鐲裡面取出酒菜，有一個還跟著順情說好話：「現在這世道，這麼忠心耿耿的寵物可不好找啊——」
「是啊，要不然就這傻樣，早就扔一百回啦。」肥鳥嘎嘎怪叫著，難得有打擊嘟嘟的機會，豈能放過。
那個獄卒跟著呵呵幾聲，心裡卻萬分鄙夷：這就叫傻人養傻寵，要是換成別人，誰肯養著你這麼個敗家玩意啊——
酒菜依舊豐盛，小歡子也強打精神，飽餐一頓。要不是現在體內空空如也，他甚至懷疑昨晚上的經歷是不是做了一場噩夢。
「幾位，碰到昨天那個小陰，叫他再來一趟，俺還想找他喝酒。」酒足飯飽之後，小歡子向獄卒吩咐一句。
還來啊，那小子是天牢裡面有名的喪門星——胖大海一臉苦瓜狀，又捂著肚子跑向牢洞深處。
不過他的擔心有點多餘，一直到黑天，並沒看到陰小小的蹤影，胖大海心裡這才安穩。洩了一整天，雙腿軟得跟麵條似的，索性挨著肥鳥早早躺下，準備睡覺。小歡子也有些倦了，整整一天，他也沒閒著，丹藥吃了好幾把，又勞心費神，體內的靈氣這才復原，所以也有睡意。
可就在這個時候，牢洞裡面再一次毫無徵兆的光芒大作，情形和昨晚一樣。
又來啦——胖大海一聲哀鳴未等出口，就昏死過去，朦朦朧朧中，似乎也聽到小歡子的哀嚎聲「俺今個可啥都沒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