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雁過拔毛
眾人破門而入，然後就齊齊望著床榻發愣。就連素以君子自稱的君不老，也出現了片刻的失神，言辭也有些失態。只見他用手一指：「這個豬一樣的傢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君采采還第一次見到哥哥手指發顫，聲音也有點發顫，在她的印象中，哥哥一向是謙謙有禮，溫潤如玉，何曾這般額頭青筋暴跳？
「死豬，快放開阿紫！」既然是把阿紫當成未來的嫂嫂，當然容不得別人玷污，所以君采采索性直接開始動手。君子界中君子國的小公主，還有什麼事情不敢做？
「俺要是能動早就動了，還用你個小娘皮拉拉扯扯的！」小歡子心下氣惱，他現在的身體依然受制，別說動手動腳了，就算是動嘴都不能。
這件事，根本就是算計好的，很好地利用了小歡子本性中善良的一面，然後將一口黑鍋重重扣在他的大腦袋上。
「小歡子，你怎麼在這裡？」阿朱也顫聲問道，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躺在床上的小歡子只能默不作聲，只是費力地眨了兩下眼睛。
「君大哥，采采，我在這處理一下家事，請二位先去我的小紅樓一座如何？」阿朱猜想其中定有隱情，所以決定先將外人請走。
君不老的臉上也已經恢復了一貫的平和，只是目光有些焦慮地望著床榻上的阿紫道：「只怕阿紫仙子有些危險，似乎被人攝去了魂魄。」
一道無形劍氣瞬間瀰散，君不老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那幾位仙子鋼錐一般銳利的眼神，已經開始在小歡子身上捅了幾個來回。
小歡子也打量著眼前這個青年男子，即便是以他一個男性的眼光來看，這傢伙也堪稱完美之至。可是，這個世界上真有完美無缺的事物嗎？
反正小歡子是不信，這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差點把他的一身肥膘剮嘍，心思還真不是一般的陰險啊。
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君不老額頭的那塊美玉上，那是一塊圓形的玉璧，逕不盈寸，乍看似乎是鑲嵌，其實乃是直接體內生長而出。在《述異志》中，君子界之人盡皆如此。再看這個青年額頭的玉璧，純淨無瑕，品質及高，想來在君子界也是名門望族。
就在小歡子無所事事打量著君不老的時候，眾仙子也終於確定了阿紫現在的狀況，於是人人垂淚，紫竹軒很快就籠罩上一片悲哀。姐妹情深，如何不悲？
「我一定要殺了這個豬頭！」君采采抹乾眼淚，掌中猛然出現一把飛劍，劍光化作一道秋水，直接斬向小歡子的頸子。而此刻的小歡子，還是一動也不能動。
阿朱雖然心中悲慼，但是並未徹底亂了陣腳，她剛要出手阻攔，卻見君不老忽然出手，只輕輕伸出兩根手指，就在間不容髮之際夾住劍光：「采采，不可越禮——」
「可是阿紫她——」君采采眼中淚光閃爍。
「怎麼回事，喊打喊殺的，萬事和為貴，切莫亂動手！」屋外響起一個慢悠悠的聲音，正是陪同君氏兄妹前來飄香園的佬仙翁。
一聽到這個聲音，屋子裡面的小歡子心下徹底了然：收網的來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妖姬在他體內留下的禁制也終於開始消退。在眾目睽睽之下，小歡子忽然抬手拍拍阿紫的額頭，然後，阿紫的身軀就消失不見。
做完這件事，小歡子沒事人似的拍拍巴掌：「諸位，俺下一站該去哪？」
阿朱的心房猛然一縮，臉上閃過一抹痛楚。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還是沒有逃過君不老的雙眼，他也似乎領悟了一些什麼。
「豬頭小子，是你自己推開了天牢的大門，不要埋怨別人。」佬仙翁在來到飄香園之後，就接到密令，要設計擒拿朱歡，想不到還有送上門的買賣，他倒是省心嘍。
事情發展到這種局面，也早就超出了阿朱的掌控。雖然她知道這件事肯定另有隱情，卻也無法阻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幾名金甲衛士進來拿人。
小歡子索性也不反抗，他心裡最清楚：反正結果都是一樣，而且這次事關重大，又在別人的地盤上，他自己倒是好說了，又不是沒蹲過小號，最擔心的是，他還帶來一大撥人馬呢。
「你們放開豬頭哥哥！」剛出了紫竹軒，就看到小青蛙領著肥鳥蹦蹦噠噠跑回來。
看到小青蛙額頭上的光圈，君不老眼中貪婪之火噴湧而出，一向古井無波的心境，也急速搏動起來。此刻的他，腦子裡面只剩下一個念頭——這個小丫頭我要定啦！
「原來還有同黨，將這些殘渣餘孽統統帶走！」佬仙翁今日全無半分和氣，反正這幾個人是天尊早就交代過要處死的，也沒必要再假慈悲。
小青蛙還要抗爭，卻被小歡子用眼神制止。倒是肥鳥這貨一瞧大事不妙，撒腿開溜，混在青鳥群中，裝模作樣在地上找吃的。不過那高高撅起的屁股，還是比青鳥高出一大截。
「顧頭不顧腚，果然是只傻鳥！」眾天兵齊聲大笑，其中一個奔過去，一把抄起肥鳥的脖子，將其俘虜。
肥鳥嘴裡還跟人家解釋呢：「俺是好鳥——」
不過最近大盜賊組合的名聲有點大，都知道有一個豬頭，一個丫頭，還有一個鳥頭，所以那天兵哪裡會聽肥鳥的辯解，乾脆利落地一鍋端。
肥鳥跟小歡子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後又扯著破鑼嗓子嚷嚷起來：「俺要揭發，還有一個胖大海，也是俺們一夥的！」
很快，胖大海也被押解過來，肥鳥點頭哈腰湊到佬仙翁身前：「老神仙，您看俺舉報有功，是不是能寬大處理啊？」
「本仙翁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出賣同夥的叛徒！」佬仙翁一身正氣，抬腳踹在肥鳥的屁股上。肥鳥很是幽怨地望了小歡子一眼：是你說要拉胖大海一起走的，結果還要俺替你背黑鍋。
小歡子嘻嘻兩聲，心中暗道：俺背上的鍋子，比起你那個可黑了不知多少倍呢。
事已至此，他反倒是想開了，面對無比強大的敵人，幾乎沒有戰勝人家的可能性，所以還是先老老實實示敵以弱吧。而今之計，能夠從無慾天全身而退，小歡子就知足嘍。
倒是胖大海義憤難平，在前往天牢的路上，不停地埋怨肥鳥沒義氣。肥鳥也不生氣：「記得你說過那塊地頭熟，不拉你拉誰呀？」
胖大海聞聽，氣得一個勁扇自己的大胖臉。等到了天牢之後，他的臉明顯比原來又大出一圈。
來到無慾天之後，小歡子也數次聽過天牢的威名，只是一直無緣得見，今天終於有了身臨其境的機會。
遠望天牢，忽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小歡子差點脫口而出：「這裡和南荒之地的萬仙窟何其相似？」
在探尋萬仙窟的時候，小歡子就猜測那裡很可能是一處仙獄。看到眼前這個擴大版的萬仙窟，心中更是堅定這個念頭。
猛然間，小歡子腦中靈光一閃：原來無慾天尊也來自修真界啊？
「這不是胖大海嘛，又發福啦——」
「有段時間沒來了吧，還真怪想你的，歡迎歡迎——」
「胖大海，上次你出去的時候，還從我這借了十塊仙石呢。一會咱們好好算算，這好幾百年，利滾利加在一起，到底有多少——」
在天牢大門口，好些獄卒都跟嘻嘻哈哈地胖大海打招呼，全無那種陰森恐怖的氣氛。不過當小歡子放出感知之後，卻心神大震，忙不迭地收回蜘蛛網。僅僅是一瞬間，他的蜘蛛網就被四周無形的煞氣撕扯得七零八碎。
想來，經過幾十萬年的積累，這裡不知葬送了多少冤魂。虐氣、死氣、冤氣混雜，竟然形成了比幽冥界還要濃郁百倍的煞氣。
小歡子心下一沉：想要越獄只怕有點難度啊？
其實，何止是有點難度，在天牢建成之後，這裡就沒有人能夠逃出去。
「死胖子，人氣還挺旺嘛！」肥鳥不知就裡，很是讚許地用大嘴敲敲胖大海的腦殼，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跟他類似的，還有東張西望瞧熱鬧的小青蛙。
胖大海則滿臉堆笑地和那些獄卒打招呼，利用獄卒和金甲天兵進行交接的空當，悄悄向肥鳥鉤鉤手指：「肥仔，到裡面一切聽俺安排，先把你攢的那些私房錢拿出來打點一下。天牢裡面，沒錢寸步難行。」
「俺的挎包都被天兵給搜走啦，你找嘟嘟要去啊，先叫他吐一堆出來救救急。」肥鳥浪跡江湖多年，當然知曉胖大海的居心，索性一毛不拔。
「誰不知道你那挎包就是個幌子——」胖大海鄙視肥鳥一下，「捨命不捨財那一套，在天牢可吃不開，這裡的獄卒，個個都是剝皮高手，就算是一隻蒼蠅飛進來，也得被拔下幾根汗毛。」
這時候，獄卒已經跟天兵交割完畢，其中一個鬍子拉碴的接過胖大海的話頭：「大海言之有理，我們這些牢頭的原則就是雁過拔毛——大胖鳥，你要是捨不得仙石，說不得要把你身上的雜毛拔個一根不剩，好歹還能做幾把羽扇，換幾塊仙石花花。」
這廝一邊說著，還一邊伸出兩個手指，掐住下巴上的一根鬍鬚，用力一扯，硬生生拔下來，鬍鬚頭上，隱隱還帶著一絲血筋。
肥鳥隨著對方的動作哆嗦了一下，心中對胖大海的話信了十分。不過隨即趾高氣昂起來：既然在這裡錢能通神，那俺就是肥鳥大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