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大善人
「大頭，俺就納了悶了，你身上啷哩噹啷的全是仙石，怎麼嘟嘟就不吃呢？」肥鳥用大嘴敲敲呂一手身上的仙石，叮噹作響。
此刻，他們已經離開仙都數十萬里之遙。怒雷仙君把他們扔在這，然後就很不負責任地跑了。小歡子察看了一下地圖，這裡已經距離南大州的天河不遠。想了想還是天河裡面比較安全，反正天河都是相通的，早晚也可以回到小歡子在天河的大本營。而且這一趟出來帶了不少天河中的物產，還沒有變賣成仙石呢。
「不足為外人道也——」呂大頭跟肥鳥倒是投緣，摟住肥鳥的脖子，誰看都得說是哥倆好：「不過既然肥仔你問，俺就告訴你也無妨，這些仙石，都是假貨，嘿嘿嘿——」
肥鳥恍然大悟：「俺當年還用這個騙過巨鯨幫呢，看來咱們哥倆還真是投緣，你先說說，這些假仙石是哪來的？」
「你怎麼忘了俺叫呂一手，手裡的仙石當然都是偷來的——好哇，今天總算找到根了，這些假貨原來都是從你手頭流出去的，害得俺當時空歡喜一場！」呂大頭使勁在肥鳥腦袋上敲了幾下，然後就哎呀一聲蹦起來，另外一隻手的指頭上夾著一個大號的鐵夾子，使勁甩也甩不掉。
呂一手作為仙界第一妙手，行竊的本事一流，而且也善於創造機會。剛才就是嘴裡虛張聲勢，背後偷著下手，他早就看到肥鳥鼓鼓囊囊的背包眼饞了。
不料想偷雞不成蝕把米，肥鳥是***湖了，本身又是大盜賊，防盜措施很是齊全。
曹八缸將夾子捏開：「能叫老大吃癟，肥仔你是第一人，咱們找個地方慶祝下。」酒鬼就是酒鬼，無論是什麼由頭，都能當成喝酒的理由。
小歡子咂咂嘴：「這次咱們在仙都闖出偌大的名頭，到哪肯定都會受到熱烈歡迎。哎，不能再以真面目示人，真是成名的悲哀，太悲哀啦——」
「俺還是第一次見過這麼自戀的人，估計現在到哪都得有人攆著你喊打喊殺的——」呂大頭在身上摸索一陣，最後脫下鞋子，褪下襪子，大伙立刻看傻眼了，只見五根腳趾頭上各套著一個儲物戒指。呂大頭轉轉小拇腳趾上的那個，然後手中就出現幾粒紅彤彤的丹藥：「這是老三煉製的化形丹，只要不是遇上仙君，就不會被識破，一人來一粒。」
泡泡用小爪子在鼻子前面扇了幾下，然後就落到小歡子肩膀上，瞧那架勢是準備進到乾坤圈裡面。嘟嘟和泡泡素來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也飛落到小歡子另外一個肩膀上。
「你這傢伙把儲物戒指放到哪不好，好好的丹藥都叫你給熏臭啦！」肥鳥嘟囔一陣，還是覺得乾坤圈裡面沒意思，心不甘情不願地叼起一粒，咽到肚裡。
撲稜幾下翅膀之後，肥鳥的一身黑毛就變得雪白，大嘴也縮小了一半，尾巴後面伸出幾根長長的翎毛，就連三隻腳也少了一隻。
「烏鴉變鳳凰嘍，不過我還是覺得原來的肥鳥瞧著比較順眼！」小青蛙樂得直拍手。
肥鳥則在原地轉了幾圈，又往前走了幾步，一個趔趄栽倒在地：「形象還算湊合，就是沒有三條腿穩當。」一說話就有點露怯，聲音還是又粗又憨，跟他的身形多少有點不匹配。
其他人也都把化形丹吃了，小歡子變成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小青蛙也變得成熟許多，面目依稀跟冷寒霜相似，只不過臉上笑盈盈的，沒有那麼冰冷。
「俺們是正義的大盜賊——」小歡子他們三個一馬當先，衝在前面，合唱著大盜賊之歌。呂大頭和曹八缸對視一眼：「唱得還真難聽——不過俺喜歡。俺們是正義的小毛賊——」
亞龍灣海市，在東大州和南大州相連的這一帶天河中頗有名氣。原本這裡是距離天河百里左右的一個小漁村，後來陸陸續續有一些大門派在這裡開設分店分舵，使得亞龍灣從漁村變成一個規模龐大的海市。即便是天河漲潮的那半年，這裡也是客商雲集，生意興隆。
不過最近這幾天，亞龍灣海市的氣氛有點緊張。據說是從仙都傳來消息，要嚴查幾個人。而且還傳過來幾個頭像。並且好幾個大幫派都同時下達這個命令，所以基本上整個亞龍灣都行動起來，嚴防死守，以免逃犯流竄此地。
「這幾個人瞧著有點可疑——站住！」在亞龍灣北面的入口，一隊巨鯨幫的幫眾攔住小歡子一行。
「一瞧你這大腦袋就有假，沒準裡面藏著一個豬頭呢！」一名幫眾扒拉一下呂一手的大頭，然後倆手摁住他的兩個太陽穴，來了一個拔蘿蔔，硬生生將呂大頭拎到半空。
呂大頭雙腳亂蹬，雙手亂舞：「沒聽過腦袋還有假的——」
「嘎嘎，這傢伙要破財啦——」肥鳥壞笑著嘟囔一聲，以他對呂大頭的瞭解，不趁機行竊才怪呢。
那個幫眾將呂大頭放下，又用手向肥鳥一指：「你的羽毛是不是染白的？」
「算了，上面要找的那隻鳥是三隻腳。」旁邊有人出聲阻攔。
「三隻腳難道就不會砍下去一個啊。」開始的那名幫眾依舊不依不饒。
呂大頭從身上扯下來一塊仙石：「諸位，俺們都是規規矩矩的老實人，來亞龍灣做點小本生意，還請高抬貴手。」
那名幫眾果然見錢眼開，痛痛快快放他們進去。然後將那塊仙石掂量幾下，準備收進儲物手鐲。到了這時候，他才發現，手腕上空空如也。
「拿俺當大蘿蔔，俺就拿你當大肥羊。」呂大頭一邊走一邊清點戰利品，裡面只有幾十塊上品仙石，對他來說，聊勝於無。
小歡子聽他剛才說出這裡的地名，於是問道：「大頭，以前來過這裡？」
呂大頭嘿嘿一笑：「俺的志向就是踏遍仙界每一個地方，十成天下，已走了五六成矣——」
肥鳥嘎嘎兩聲：「你肯定是走到哪偷到哪，又怕被人家發現，所以要經常挪窩，基本上跟過街老鼠差不多。
雖然知道肥鳥是開玩笑，不過小青蛙還是輕輕拍拍他的腦袋：「肥仔，不可以出口傷人呀——」
「哈哈哈，肥鳥你這回可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呂老大之所以能成為我們海外八怪的老大，並不是說他的修為最高，也不是因為他最有錢，而是他的品行最高！」曹八缸看樣子對呂大頭是倍加推崇，也幫著他說話。
肥鳥嘎巴嘎巴嘴：「這俺就不明白了，他一個專門小偷小摸的小毛賊，品行估計跟俺這個大盜賊劃等號。」
「眼見為實，一會你自己瞧。」曹八缸說不過他，決定用事實來說話，畢竟事實勝於耍嘴嘛。
大夥一邊說說笑笑，一邊進入亞龍灣。跟那些隨著天河潮水時聚時散的海市不同，這裡街道兩旁都是一家挨一家的店舖，仙人、凡人來來往往，甚是繁華。小歡子大喜：「正好可以出貨，這一趟出來，得多弄點仙石回去，再埋頭修煉百年。」
肥鳥和曹八缸都瞪大眼睛找酒館，沿途也看到好幾家，結果呂大頭都過門不入，反倒領著大伙專揀偏僻的小巷溜躂。越走越是荒涼，周圍都是低矮的房屋，有點進入貧民窟的架勢。
「自由之家，這招牌不錯，估計在裡面喝酒隨便，咱們就上這家吧！」肥鳥看到路旁豎著一塊自由之家的大牌子，再也邁不動步了。
曹八缸點點頭：「雖然不是酒館，不過也算是回家了，在這也能喝到酒。」說罷，緊走幾步，推開大門。裡面是一個寬廣的院落，中央是幾株數人合抱的大樹，樹下有一方小石台。石台前面盤坐著百十人，正在聆聽石台上那個老者講道。
進門的一剎那，小歡子幾乎懷疑自己又回到了當年的五柳學堂，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暖意。仔細看了幾眼石台上的老者，終於確定他不是柳老夫子，心頭又忽然悵然若失。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吾輩修行，當以此為本——」老者徐徐道來，如清風入耳。
「上師，人法地一句，當做何解？」下面一名弟子舉手問話，看來平日裡的氣氛就很輕鬆，沒有那麼多規矩。小歡子猜測，這裡大概就是類似於一個修道的學堂，那些弟子的修為，也勉強剛剛入門罷了，就算是前面那位老先生，也不過是上仙修為。
一時間，小歡子也不覺技癢，他是先天土體，對於大地的理解遠超常人，於是開言道：「大地之德，安靜而柔和，廣博而寬厚，種之得五穀，掘之得甘泉。負載萬物，養育群生，勞而不怨。人頂天立地，受地母靈氣的滋養而立身，須臾不能離開地母懷抱。故應傚法地母安靜之德，修心養性，心無妄念，身不妄動，意不妄思，事不妄為。此為『人法地』也。」
「妙哉——」石台上的老者起身擊掌，然後才發現小歡子身後的呂大頭，面上現出激動之色：「呂大善人，您怎麼來啦！」
百十名年輕學子聞聽，也齊齊回頭，隨即匍匐在地，臉上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和激動，絕對不是偽裝出來的。
這回輪到肥鳥吃驚了：「呂大善人——呂大頭，他們不會是叫你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