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小溪歡歌
望著眼前紅燦燦的一座魔芋小山，小歡子也有點意外：一顆魔晶原來價值這麼高啊，早知道這樣，豈不是便宜了守城門的那傢伙！
他並不知道，在魔族，一粒魔晶能抵上十萬魔幣，要是買魔芋的話，足足就是一萬斤。這些魔芋，基本上已經把這家雜貨店庫存的魔芋清空。
「好像有一半就夠了……剩下的一半就都換成魔幣吧……」小歡子咂咂嘴，又稍稍修正了一下原來的計劃。
有錢是大爺，這句話在哪都通用。小夥計和掌櫃的已經把這位大爺定位成一個高手，肯定是自己獵取的魔晶，估計以前也是受苦的平民，所以還不大清楚魔晶的價值罷了。
至於他為什麼一次性購買這麼多魔芋，掌櫃的當然不會過問，做生意的還怕多出貨嗎？
眼看著這位大爺用手一劃拉，小山一樣的魔芋和好幾十串子魔幣就憑空消失，掌櫃的更加認定了自己的猜測，恭恭敬敬將小歡子送出門。
小歡子剛走了沒幾步，就聽身邊傳來一個稚嫩的童音：「大爺恩典……」
循聲望去，原來是一個蓬頭垢面的小乞丐，亂草一般的藍色頭髮跟雞窩差不多，又黑又瘦的小手伸到半空；不過小傢伙的一雙眼睛卻清澈而靈動，透著一股子機靈勁。
其實小歡子早就留意他了，剛才就在雜貨店門口探頭探腦的，知道是有錢的主，要不然，就小歡子現在這副模樣，估計當小乞丐的同行都不用再化妝。
嘴裡嘿嘿兩聲，小歡子這才說道：「領俺去你住的地方，俺有事要你做。做好了大大有賞！」
小乞丐眨巴兩下眼睛，然後乖巧地點點頭，就一言不發地在前面帶路。小傢伙身體雖然瘦得跟麻桿差不多，卻很是靈活，小歡子悄悄用蜘蛛網在他身上探查一下，發現他的修為大致相當於修士的凝氣後期，相對他的年齡來說，很是不俗。
拐彎抹角，漸漸又回到城牆邊，然後進了一處破敗的小巷，小乞丐停在一座快要倒塌的石屋前面，回頭說了一聲：「到了……」
屋子裡面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小六子你回來啦？」
小歡子一愣，他想起了魔族那條令人厭煩的規矩：平民過了五十歲就得自己找地方***，而聽裡面這個聲音，肯定年歲已經不小。
「小傢伙，你為什麼相信俺？」小歡子忽然覺得，面前這個叫小六子的小乞丐很不簡單。
小六子眨眨眼，忽然放低聲音：「因為你不是魔族……」
小歡子不由自主激靈一下子：要是魔帥魔王能瞧破他的真身，小歡子也不會太驚奇，可會被眼前這個十二三歲的小傢伙看破玄機，實在是有點出乎意料之外。
「我的眼睛比較怪，爺爺說是天魔眼。」小六子推開破敗的石門，請小歡子進去。屋子裡面空空蕩蕩，地上鋪著幾片破破爛爛的獸皮，上面坐著一個雙腿齊膝而斷的老人，頭髮灰白，臉上的皺紋堆滿了歲月的滄桑，只有一雙眼睛絲毫不見老年人的昏黃，正炯炯有神地審視著小歡子。
「歡迎你，遠方的客人，你的姓名中可否有一個歡字？」老者將手放在胸前，然後低頭致意。
奇了，這老者難道未卜先知……小歡子心中暗暗稱奇，連忙行禮：「叫俺小歡子吧。」
這工夫，小六子用石碗倒來兩碗水，老者淡然一笑：「貴客切莫嫌棄，只有此物待客。」
小歡子抓抓腦殼，然後拿出幾個果子：「老人家怎麼稱呼？」
老人眼中露出一絲追憶：「老朽苟活於世，名字說出來實在有辱祖先；既然貴客以誠相待，自然也不會隱瞞，老朽滄浪清……」
「滄浪水家！」小歡子對魔族一些大家族還是知曉的，滄浪之水繞南郭，獨孤大路通西門，這四大家族，都是魔族歷史最為悠久的古老世家。
老者的眼中忽然變得黯淡：「水家現在連一條小河溝都算不上嘍，只剩下我們祖孫二人，實在愧對祖先……」
小歡子知道其中一定涉及到某些勢力的明爭暗鬥，也不願過多提及人家的傷心事，於是口中安慰道：「盛衰無常，盛極而衰，破而後立，萬物莫不如此，滄浪前輩也不必太過掛懷。」
「老朽苟且偷生五百年，數子俱喪，唯有一孫，就是等候有緣人！」滄浪清的臉上忽然神采大放：「五百年前，老朽現出雙腿，得到魔神王降下神諭，算起來就在今日，老朽等這一天已經五百載……小六子，還不拜師！」
小六子和小歡子同時一愣，不過小六子立刻滿臉喜悅地跪在地上，彭彭彭磕起頭來，口稱：「師尊，滄浪小溪拜見師尊！」
小歡子雖然覺得滄浪清的舉動有些草率，不過對於渾身透著機靈勁的滄浪小溪還是滿心歡喜。他本來就沒有什麼種族觀念，勿論是人是妖，是鬼是魔，都並不在意。所以也就伸出雙手，將小六子攙起來：「小溪潺潺，源頭活水，終能匯成江河。」
「哈哈哈，當年魔神王降下神諭，其中有一句『小溪唱歡歌，峰回轉正途』，今日果然應驗，我滄浪家族復興有望！」滄浪清忽然放聲大笑，五百年的守候，一朝實現，對於垂暮之年的老者來說，還有什麼比這個更令他欣慰的呢？
滄浪小溪看到爺爺漸漸笑得氣喘起來，連忙上去幫他敲打後背。滄浪清擺擺手，示意孫子來到他的面前，用手輕輕撫摸著小溪清瘦的臉頰，滄浪清的聲音無比平靜：「小溪啊，爺爺已經陪你走完這段路，剩下的，就由你的師父幫你引路了……」
說到此處，他手上的動作戛然而止，面帶微笑，辭世而去。說起來，滄浪清早就油盡燈枯，全憑一口氣撐著，如今神諭應驗，終於捨得放下所有的擔子。
「爺爺……」滄浪小溪跪在爺爺身前，低聲啜泣。
小歡子任憑他哭了一陣，這才跪在滄浪清身前，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小歡子定不負前輩所托！」這是一個可敬的老人，值得小歡子叩拜。
「師父……」滄浪小溪撲到小歡子懷裡，現在他只有師尊這一個親人了。
九陽金火在小歡子手中騰起，瞬間將滄浪清的屍體煉化，然後收在一個玉瓶之中，鄭重地交給小溪保存。看到小溪身無長物，小歡子就把一個儲物袋也一道遞過去：「等此間事了，為師再給你置辦武器。」
滄浪小溪小心翼翼地把玉瓶收入儲物袋，貼身藏好之後，抹抹眼角的淚滴：「師尊，要弟子做什麼，請您吩咐……」
小歡子點點頭：小溪還真是遠比同齡人早熟，剛剛經歷親人去世的痛苦，竟然這麼快就能掙脫出來，將來定成大器。
他的本意是找上一群小乞丐，然後對整個魔都進行拉網式搜查，所以才會準備那麼多零錢和吃的。想不到遇上了滄浪小溪，而且收做徒弟，這個實在是有點意外收穫：「為師來到魔都，就是為了尋找失散的夥伴。小溪你一會就出去召集跟你這樣的孩子，一定要可靠。就跟他們說有吃的，還有魔幣，如果能找到人，更是重重有賞。」
「弟子明白，請師尊放心，只要人在魔都，就一定能夠找到。」滄浪小溪的小臉上很是自信，魔都裡面像他這樣的小乞丐多了去，隨便一劃拉就是百八十人，地頭又熟，分散開去，用不上三五天就能把魔都找個遍，而且還不會惹人注意。
小歡子點點頭，這才把小青蛙、肥鳥還有金棒大聖以及小貓等等的特徵都描述一番，滄浪小溪都逐一記在心中。若是他撞見，當然沒問題，靠著天魔眼完全可以分辨出來，不過其他夥伴可沒有他這個本事，所以還是要把特徵牢牢記住，有跡可循。
又拿出一些魔芋和魔幣，叫小溪收進儲物袋，這些暫時就充當活動經費了。看到小溪向他辭別出門，小歡子拍拍他的頭頂：「莫急，皇帝不差餓兵，先吃飽飯，也好幹活。」
說罷從乾坤圈裡面取出一些糕餅，就著剛才拿出來的靈果，師徒二人相對進餐。看著滄浪小溪依舊能忍受美食的誘惑，並未狼吞虎嚥，小歡子對這個新收的弟子更加滿意：這個吃相比俺那時候可強多嘍……吃完之後，小溪拜別師尊，轉身出門。不大一會，身後就跟了十多個幾乎赤身露體的小乞丐，這些都是平日裡跟他抱成一團的。
小溪詳詳細細地將事情交代清楚，然後取出幾百枚魔幣：「你們再去分頭尋找幫手，每人每天十枚魔幣，如果發現目標，一次就獎勵一千魔幣！」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那些小乞丐平日裡乞討，一天能要到一枚魔幣就做夢都能笑出聲，畢竟魔族貧瘠，所以乞討這一行就更不容易。
「先別走，飽餐戰飯，也好有力氣幹活，魔神還不派餓差呢……」滄浪小溪現學現賣，取出一些魔芋分給夥伴們。
小乞丐們平日裡三根腸子都閒兩根半，見到吃的，哪裡還會客氣。吃飽喝足這些小乞丐很快就散去，消失在魔都這座浩瀚的海洋之中。
滄浪小溪也不偷懶，找了兩個平日裡最要好的夥伴，也開始走街串巷。一支魔都裡面年齡最小，但是卻有無孔不入的搜查隊，就像一張大網，悄然在魔都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