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烏鴉和鳳凰
「先去百草園還賬，老賈，反正你這也沒人上門，乾脆關門一起去。」小歡子也沒琢磨出啥法子，人家賈斯文好歹也在天平谷混了好些年，現在都賠得沒了主張，他自然更白給。
賈斯文想想也是，乾脆打烊，耷拉著腦袋，跟著小歡子他們一起來到百草園。
「肥仔，這回別惹禍！」小青蛙倒是長了記性，點著肥鳥的腦殼先教育一番。
小歡子嘻嘻兩聲：「要是像上回那樣，弄一株火龍樹回去，倒也不虧。」
肥鳥本來被小青蛙說得有點低頭，聽小歡子這麼一說，立刻又挺起胸脯，大搖大擺走在最前面，這傢伙是給點陽光就燦爛。
把門的一眼就認出這個大胖傢伙，趕緊往裡面通報，告訴大伙都加點小心，看好自己分管的靈田，一時間，百草園內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小歡子一行先進了大廳，就聽有個大嗓門正在那嚷嚷：「你們這些靈草天天漲價，有這麼做生意嗎，把老闆叫出來。」
一聽聲音有點耳熟，小歡子連忙瞟了一眼，竟然是萬獸宗的虎堂主，旁邊還站著龍堂主和龜堂主，心下不由竊笑：估計是他們的靈田全都絕產，靈獸全體挨餓，沒法子這才大肆採購，四堂的堂主都出動了，活該，自作孽，不可活。
「明碼實價，愛買不買。」那名夥計也不客氣，估計是老闆早就安排好了的，趁機發災難財，以那個小老頭掌櫃的黑心勁，肯定能幹出來。
虎堂主氣得口中咆哮，卻也不敢動手，天平谷裡面的店舖，都是受保護的。這時候，龍堂主瞥見賈斯文，連忙走過來：「賈先生，最近百獸真君他老人家有消息沒？」
這句話賈斯文起碼已經聽他問過不下十遍，不過以小歡子的性子，只怕現在就是出八千塊中品靈石，他也不會登門，於是就搖搖頭：「百獸前輩神龍見首，在下也無緣得見。」
龍堂主遺憾地搖搖頭，又看了看賈斯文身邊的倆人，也不像是有本事的，只得拱拱手，然後又去挑選靈草。
最近這幾個月，萬獸宗上下飽受煎熬，靈石就跟流水似的，嘩嘩往外淌，半年時間，就花去了十幾萬中品靈石，可謂損失巨大。而且蟻患未除，這種狀況還要一直持續下去。受他們影響，靈草的價格一路猛漲，不少人都狠狠賺了一筆。
「這位客官，我們老闆樓上有請。」碧草迎上來，跟小歡子打了個招呼，同時眼睛掃了一下肥鳥，心有餘悸。
「我去去就來。」小歡子塞給賈斯文一張貨單，叫他先挑選。賈斯文心頭更苦：連自己人都不在賈家樓買貨啊不過看看貨單，上面的靈藥他那裡一樣也沒有，心裡面這才好受一些。
小歡子登上樓梯的時候，聽到店裡有人問了一聲：「有黃絳草沒？」
他忍不住回頭望了望，那人身上的衣服上面繡著一隻小鼎，應該是丹霞門的弟子，小歡子的腦子裡面不禁畫了一個問號。
上得樓來，小老頭正坐在那喝茶，碧草也給小歡子倒了一杯，然後退下。屋裡剩下兩個人，誰也不出聲，只有吱溜吱溜的喝茶聲此起彼伏，似乎在比拚耐心一般。
許久，小老頭這才放下茶碗，然後取出一張符紙，是小歡子的那張欠條，他的兜裡也放著同樣的一張。
小老頭輕輕搖晃兩下符紙，一股藍色的火苗騰起，符紙緩緩地化成灰。
「您老這是丹火吧，厲害厲害！」想不到啊，一個店舖的老闆，竟然也是凝丹期的高手，小歡子還是第一次看到別人施展丹火，不知道威力跟他收取的天火比起來如何？
「當日留下這個字據，只是留下一份香火情，否則，朱老弟也不會再來我這個百草園吧。」小老頭臉上的笑容自然而親切，彷彿真是在與多年老友相談。
小歡子卻從儲物袋裡面摸出一百塊中品靈石：「這是本錢。」然後又拿出五塊：「這是半年的利錢，錢貨兩清，告辭告辭。」
說完，站起身就要下樓。身後卻傳來小老頭慢悠悠的聲音：「不忙，我這裡有一件奇聞，想跟朱老弟證實一下。聽說金劍門有一塊靈田升為三品，不知道是真是假？」
小歡子心念急轉，他已經大致明白這個老狐狸的意圖，不過升級靈田是他的獨家秘方，別人想分一杯，那是癡心妄想，於是嘿嘿兩聲：「真真假假，誰又能分得清呢。」
小老頭乾笑幾聲：「老哥也不跟你兜圈子，說吧，有什麼條件老哥哥都答應你。而且這事由百草園出頭，只要你在幕後動動嘴就成，絕對查不到你的頭上，悶聲發大財啊。」
誠然，老狐狸的話很有誘惑力，不過還不足以打動小歡子，他使勁晃晃大腦瓜子：「俺做夢都想發財，可是直到現在還是個窮光蛋，沒這個命啊。」說完，邁步下樓。
「百獸真君。」小老頭慢悠悠的聲音又飄過來：「百獸真君你熟悉不？」
小歡子頭也沒回：「很熟悉，不過他跟我一樣，都是窮命。」
正所謂是無債一身輕啊，本來在小歡子的計劃之中，還要等根心藍成熟之後，才能還債呢。到了樓下，賈斯文已經將需要購買的靈草靈藥都弄齊了，就等著小歡子付賬呢。
看到肥鳥嘴裡很固執地叼著個大包袱，小歡子不免有些納悶，一問才知，是肥鳥自個挑的零嘴。小歡子登時惱了：「光吃飯不幹活，還想吃零嘴，真以為自己是老爺子呢。」
小青蛙蹦躂過來，趴在他耳邊說：「豬頭哥哥，肥仔說要是吃了這個，說不定哪天還能吐火呀！」
小歡子頓時眉開眼笑，親熱地拍了拍肥鳥的腦門：「怎麼不早說啊，夠不夠啊，不夠再多買點？」
肥鳥斜了他一眼，不吭聲，小歡子又問了一句，這傢伙才把包袱放到地上：「沒看俺這嘴叼東西呢嗎這點黑心果差遠了，估計吃個百八十年差不多。」
這傢伙嗓門大，它這一吵吵，把店裡的人都驚動了，能說話的寵物，莫非已經結成妖丹？
「不是叫你裝啞巴了嗎？」小歡子氣鼓鼓的質問。
「是你非逼著俺說話的！」肥鳥理直氣壯。
小青蛙趕緊站到中間拉架：「別吵啦。」
小歡子這才氣鼓鼓地交了錢：「不就是會學舌嗎，有什麼了不起，惹火了小爺，把你架火上烤嘍。」
眾人都偷笑不已，也就沒人再留意肥鳥了，本來嘛，又黑又胖，一看就不像有本事的樣子。真要是結丹期的靈獸，還能叫煉穴期的小子呼來喝去的。
出了百草園，小歡子把剩下的一百多塊中品靈石一股腦塞給賈斯文：「先撐著，咱們慢慢想法子。」
賈斯文心中五味雜陳：「小歡子，我這裡都成無底洞嘍。」
小歡子抖抖手：「千金散盡還復來，要來你就排隊來，哈哈哈，走了。」
瀟瀟灑灑出了天平谷，只見對面柳樹下一襲紅衣，一位嬌滴滴的小娘子正把秋波不要錢一般飄送過來。
「那啥，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小歡子，你頂住，我先領小青蛙回去，小孩子家家的，有些東西還不能看。」侯喜一瞧見鳳堂主，心裡就有點發毛。
小歡子也有點頭大，還真是冤家路窄啊，也顧不得埋怨侯喜沒義氣，他們先走也好，實在不行就只能土遁了，不過那樣一來，傻子也知道，他就是百獸真君。
看著侯喜跟小青蛙騎著小貓飛也一般跑了，小歡子領著嘴叼包袱的肥鳥磨磨蹭蹭湊上去，晃著腦袋嘿嘿兩聲：「佳人有約，在下榮幸之至。」
鳳辣子一雙美目緊緊盯著小歡子的一雙綠豆眼，忽然噗嗤一笑，嬌美盡顯：「今日為何不再送奴家一朵狗尾草？」
「女人的直覺還真可怕。」小歡子嘟囔一聲，跟著丹丘生煉丹半年，他也知道了，以前服用的化形丹實在太次。
鳳辣子幽幽道：「奴家閨名喚作鳳仙兒，你是第一個叫奴家吃虧的人，也是唯一知道奴家名字的男人。百獸真君，幫我一次好嗎？」
小歡子見她軟語相求，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中警惕更生，不過嘴上依舊嘻嘻哈哈：「有啥獎勵沒？」
慵懶地舒展一下腰身，鳳辣子渾身上下散發出強烈的誘惑力：「當然有了，奴家願意以身相許，我一個築基後期的修士，還配得上你吧？」
小歡子看著眼前這個千嬌百媚的女子，就像一朵沾著露珠的牡丹花，等著人採擷，一時間也不知道她到底葫蘆裡賣什麼藥。小歡子對女人沒啥太多的研究，搞不懂這位鳳堂主說得是真是假。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位鳳辣子是一株帶刺的玫瑰，還是少碰為妙。
鳳仙兒眼波流轉：「你這隻鳥還真夠肥的，跟我的火兒倒是相似。」
「沒法比，肥鳥黑乎乎的跟個老鴰似的，怎麼能跟你的火鸞相提並論。」小歡子倒是懂得謙虛，沒法子，肥鳥的形象實在有點拿不出手。
鳳仙兒又是掩口一笑：「我的意思是說什麼主人什麼寵，你的這只肥鳥跟你差不多，我的火鸞也跟我相似。」一邊說著，手指在空中輕點幾下，說不出的曼妙，然後，火鸞就在空中現身。只見它通體火紅，頭上的羽冠高傲地翹著，尾羽繽紛，跟肥鳥一比，確實是烏鴉配鳳凰。而且一人一鳥，確實相得益彰，都十分出彩。
小歡子注意到，這只火鸞並不是從靈獸袋或者馭獸圈裡面召喚出來的，倒似從另外一個空間召喚一般，也不覺對這位鳳仙兒更多了幾分戒備。
偏偏肥鳥不知死活，一看花枝招展的火鸞，還腆著臉往前湊乎。鳳仙兒忍不住笑了：「看好你的小鳥，奴家的火兒脾氣可不大好。」
可是很快她就感覺到異樣，只見又醜又胖的肥鳥蹭到火鸞跟前，用它那臃腫的身子輕輕靠了靠火鸞，挑逗的意味十足。那只火鸞的性子，鳳仙兒太瞭解了，凡有冒犯者，一律以火噴之。奇怪的是，對於肥鳥極富曖昧的動作，火鸞卻並沒有發火，反倒是瞪著丹鳳眼瞧著肥鳥，眼中露出疑惑之意。
肥鳥就跟個挑逗小媳婦的流氓，得寸進尺，把粗大的長脖子伸過去，要跟火鸞交頸。火鸞鳥受驚了一般跳到鳳仙兒身後，叫鳳仙兒第一次知道，原來她的寶貝寵物也會害羞。
看到肥鳥死皮賴臉地還要往前湊乎，小歡子連忙拽著脖子，將它收回儲物袋，拱拱手道：「時間不早，俺還得回家種地，後會有期。」說罷，駕著趁腳風，黃煙滾滾，飛奔而去。
鳳仙兒依舊斜倚垂柳，也不阻攔，也不追趕，只是口中幽幽道：「還沒那只胖鳥膽大呢，不過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奴家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看著不討厭的，怎麼捨得你就這麼跑了呢，火兒，你說是不是。」
火鸞鳥眨眨好看的丹鳳眼，竟然也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