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汽車動機終於在強大的阻力面前被憋滅火了,那個額頭上佈滿了冷汗的司機也從駕駛座上開門跳了下來,他先是誠惶誠恐地跑到了車前,看了一眼那被胡強雙掌打得深深陷下去的機箱蓋,不但沒有冷言冷語地責怪胡強,反倒關切地詢問起他身體情況。
小兄弟,你沒事兒吧?碰沒碰到你哪裡,要是感覺哪裡不舒服的話,咱們現在就去醫院檢查一下,不用擔心醫藥費的問題,我全都包了。
胡強將雙掌撤了回來,此刻只覺得腹內空無一物,那方纔還充盈的丹田之內,只留有一絲絲的元氣尚存,大概剛才那一掌出去的力道,消耗了太多的元氣,現今就連在地面上站穩也是勉勉強強。
我沒什麼事兒,你還是看看那位後面的大哥吧,我不曉得衝過來的時候有沒有撞到他。
司機忙朝著胡強的身後看了一眼,那殘疾人正跌倒在地上,由幾個在看熱鬧的路人的幫助下,將他給攙扶了起來。等那殘疾人灰頭土臉地重新站起來,還沒等那位司機開口道歉,他就對著人家一頓臭罵。
他娘的,你會不會開車,差點撞到老子知道不,看看我這手掌上面都破了皮了,快點找車,我要去醫院檢查檢查,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咱們可就沒完。
那位司機大概是個老實人,根本就沒有還口,只是靜靜地聽著那人的罵。胡強在旁聽得明白,儘管這個司機有錯在先,可是人家態度這麼好,你也沒有受怎麼嚴重的傷,用得著把事情說得那麼嚴重嗎?
正對那殘疾人的所作所為有些不爽,就見他拄著雙拐,怒氣沖沖地過來拉扯剛才那個老實的司機,胡強本想一定會有人過來拉著他,可再見旁邊的那些人只等著看笑話,誰又喜歡管這個閒事。
胡強卻是個火爆的脾氣,哪裡有不平哪裡就有他,只見他將手臂在那殘疾人的面前一橫,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悅地說道。
這位大哥,你沒必要這麼激動吧,人家這位也沒把你怎麼樣啊?那車根本連你的衣服都沒碰到,要我看可是你自己嚇得趴在地上的,要怨也要怨你自己才是。
難得有人在這個時候站出來說了句公道話,那司機很是感激地望著胡強一眼。可那個殘疾人卻是對突然冒出來的胡強很反感,用他那極其不屑地眼神掃了胡強一眼,心說哪裡鑽出來你這麼個小屁孩子,連老子的閒事都敢管。
滾,滾!給我閃一邊去,大爺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插嘴。
說著他指著胡強身後的那司機厲聲厲色地說道。
小子,我現在記住你車牌號了,告訴你,老子要是哪裡疼了,住個院吃個藥什麼的,費用都要由你出,不然咱們就等著法院見吧。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眼前這個殘疾人看似很可憐,其實也是罪有應得,胡強多少有些後悔,剛才為什麼那麼的愛閒事,讓那車把他撞死多好,豈不是為世間除了一個禍害了。可是,再反過來想一想,這位司機是個好人,萬一他撞死了人,難免會擔些責任,有一段牢獄之災。這麼做,也算是拯救了一個好人。
呵呵,你這個可是訛詐。要換別人的話,姑且也就這麼讓你矇混過去了,不過,這位司機師傅你不用害怕,我雖然年紀小點的,但是在學校的時候還是學過一點法律的。這次的事件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他無法賴到你身上,就算到了法院也不能把你怎麼樣,挺多是罰款到頭了。
殘疾人見胡強仗義直言替那個司機說話,很不痛快地瞪了他一眼,額頭上的青筋也都鼓起來老高,要不是附近有好多人看著,另一邊市場維持秩序的治安警察走過來的話,一定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愛管閒事的傢伙。不過,這麼容易就放棄了,未免太丟了自己的顏面,所以在最後要離開的時候,冷冷地說了一句道。
好小子,可別讓我知道你是哪個學校的,咱們日後等著瞧。
那殘疾人灰溜溜走了,那治安警察也趕了過來,先沒過來問情況,而是瞄了一眼面前的車,見是一款奧迪,心中也多少有了些數,這才向司機瞭解情況。胡強在旁簡單地聽了一下經過,原來是奧迪車的剎車突然失靈了。
治安警察也不是管理交通的,在確認沒有傷到人之後,就叫車主立刻找人將車弄走,以免影響附近的交通,那個司機很爽快地答應了,從車裡拿出來一部港片中常見的大哥大來,給一個朋友打了個電話,叫他派車來將車弄走。
等了大概有十來分鐘,從東邊的路上駛過來一輛掛著市委牌照的車,本以為只不過是路過的而已,誰想卻在治安警察的身邊停了下來,然後副駕駛座上的人對著那警察耳語了一陣,那警察就立刻笑盈盈地衝著那司機點了點頭,然後離開了這裡。
等到警察一走,那個在車上的人,也就從車裡面走了出來,等他一露面,胡強就認出來了,那不就是自己的學長王壽一,他難道和這個司機是朋友,應該不會這麼巧吧。
可是,似乎王壽一併沒有見到胡強,他非常客氣地向那司機打了個招呼。
趙總,你可是讓我一頓好找啊,怎麼自己跑到這裡來了。
趙總?
胡強看了一眼那其貌不揚的小個子,心說這年頭的老闆難道都長這個樣子!胡強並不是那種以貌取人的人,從他那溫文爾雅的氣質中,也多少能夠瞭解他這個人的為人處事之道。
呵呵,我不是不想麻煩你們市委的這些大幹部嘛,我尋思就過來自己隨便轉一轉,誰想這輛破車太不給面子了,出門還沒開出去多遠,那剎車就不好使了,要不是有這位小兄弟幫忙的話,那我今天可就闖了大禍了。
說著那個趙總就將胡強讓了出來,準備要向王壽一做一番介紹。還沒等他開口,胡強笑呵呵地衝著王壽一點了點頭,說道。
學長,咱們可是好久不見了啊。
王壽一先是一陣愣,很明顯他並沒有預料到,在這裡能遇到胡強,因為前兩次相見都是在市政府大樓內。不過,他反應還是很快的,立刻走過來和胡強握了握手,向趙總解釋道。
趙總,原來這麼巧啊。你還不認識吧,這個是我同一所高中的學弟,名字叫做胡強。咱們市委和市政府保送松江大學的高材生。
趙總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順著王壽一的話稱讚了一番,並且提議要請胡強找個地方吃個便飯,以便答謝他的幫忙。胡強不是很想跟著去的,因為還要忙著找批商,但是有王壽一在面前勸著,他也不好意思拒絕。
好吧,不過,趙總可不要太破費了,咱們隨便吃點就可以了。
說著王壽一就要拉著兩個人走,那趙總卻停了下來指著那輛幾乎要報廢的奧迪車說道。
壽一,我這車怎麼辦,總不能放在這兒不管吧。
王壽一呵呵一笑道。
沒事兒,先不用管他,等會兒我交代一下司機,讓他找人忙著拉到修理廠去就好了。再說多放一會兒也沒人敢說什麼,你可是咱們市裡的貴賓,這麼點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趙總似乎對這輛奧迪車很中意,只見他歎息了一聲衝著王壽一說道。
恐怕,要把這車修好有點難啊。
怎麼了?
王壽一不明白趙總話裡所表達的意思,心說領導們好不容易給自己一個表現的機會,讓自己招待這個南方來投資的大老闆,雖然聽說市政府的人看不起這個人的那筆小錢,但是對王壽一他本人來也算是一個小小的業績啊,所以對方的要求就顯得至關重要,立刻湊過來看個究竟,等到他見到了那輛奧迪車的真實狀況時,卻是被眼前的一切所驚呆了,心想到底這個趙總開車撞到什麼東西了。
趙總,到底怎麼回事,你撞到什麼東西了,那動機和裡面的零件,怎麼像是被壓成了麵餅,這要是想修好估計等於要全都換個新的了。
趙總出乎意料地卻是並不再去說什麼,笑著擺了擺手表示不願意再提此事。但是,自始至終他的目光都沒有離開胡強的身上。王壽一也是個精明的人物,多少也能夠猜出來個一二,可他怎麼也無法將那輛奧迪車的慘狀與學弟胡強聯繫在一起。
市裡的飲食業果然是處於蓬勃展的時期,各處的餐館與酒店林立,上星級的就有兩位數之多,還有那些處於灰色地帶的,不為人所統計。作為遠道而來的投資商來講,趙總對這裡的情況還是不熟悉,所以還是由王壽一來領著的。
千挑萬選之後王壽一帶著趙總和胡強來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餐館,還沒等進餐館的門就見到了宋喜民宋老闆那憨態可掬的身影在門前恭候著,雖然他見到胡強的出現很是意外,但還是表示了他的熱情待客之道。
請,請,諸位可都是貴賓。
在得到消息說,市政府要招待貴賓時,宋喜民將最好的雅間騰了出來,可沒想到迎來的不是什麼市長市委書記之類級別的人物,而且是個在政府內都不上數的小人物,領著一個政府看不起的南方小老闆。
所以,之後的一切他就交代給坐班的經理來應對,畢竟作為老闆來講,並不是什麼樣的人都能夠見的。雖然,對於胡強來說他有些好感,但他只不過是個孩子而已,親自在門前迎接已經是給足了對方的面子,況且他還是替人拿分紅的。
王壽一的交際能力在此刻顯然是有所揮出來了,胡強見識到了他所認識的那個王壽一,樂觀而又積極向上,沒有任何的困難能夠攔得住他,只要給他一個機會,他就會表現出自己應有的價值。
趙總,這次來我們市,是否相中了哪個地段,先給壽一透漏一下,我也為你具體地打聽一下情況,因為你畢竟是外地人,這裡的人一聽你說話就能聽出來了,一定不會跟你說實話。
趙總似乎挺欣賞這個市政府打雜的,不但沒有因為地位的低微而歧視他,反而對他開始推心置腹起來。大概是由於他們之間有著什麼特殊的共同點吧,但又有誰能夠知道呢,天下間看著順眼和不順眼,就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你說的倒是沒錯。只不過,我想市內的地段,地價一定也是不低,我又不是做金融業的,沒有必要選在那些經濟達的地段,隨便找個低價便宜的郊區就行。其實,廠址我倒並不是最令我愁的,愁的是我的原材料的供應。
趙總,你也不用太心急了,我認識很多兄弟,都是做原材料供應的,只要我和他們打個招呼,一定給你保質保量,只是不知道你打算做哪一個啊?
我準備做色拉油廠,原材料其實哪裡都有,就是大豆。只不過,必須是優質的大豆才行。我在附近的幾個集貿市場簡單地瞭解了一下,雖然表面上他們的收購價格都很低,但是單批量出售的價格都是高出市面價格許多的。看來是有一部分商人,故意地囤積大豆,然後等到大豆價格上漲的時候,再進行拋售。我這個項目最主要的原料就是大豆了,沒想到居然趕上這麼個時候。
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胡強怎麼也沒想到這個趙總,居然是個準備辦色拉油廠的投資商,怪不得人家市政府的那幫子人看不起他,現在都流行什麼高技術產業,要是什麼電腦配件和房地產之類的,保證主要領導接見陪同,因為只要是那種項目,就要投資上億的資金,而色拉油廠這種傳統行業也就幾千萬頂天了。
趙總既然做了一番的調查,大概也能夠知道現在大豆的具體行情,整體都被哄抬了上來,如果你要進行投產的話,必然會增加你的啟動資金。不知道,你現在所知道的是什麼價格,能否給我透漏一下。
呵呵,這也不是什麼秘密,既然你想瞭解的話,我就跟你們兩位說一說。反正現在價格這麼高,我也沒有興趣再做下去了,弄不好還是個賠本的生意。其實市面上的那些大豆,都是一批次品,真正能夠進行壓搾,變成商品油的都在幾個大商家手裡。我也和幾個商家聯繫過了,他們好像都統一價格,都表示必須出價在兩元每斤以上。
兩元每斤?那也太貴了吧,簡直跟敲詐差不多,現在下面的鄉里,收購價才不到一塊五毛,他們不如去搶劫算了。趙總你不用擔心,你把那些人的聯繫方式給我,我通過市政府的關係和他們交涉交涉,看看能不能讓他們把價格壓下來。
為了自己的前途,王壽一很想幫上趙總一把,可是趙總接下裡的話,徹底將他打入了死囚牢。
呵呵,壽一兄弟,你的好意我還是心領了。看來你是不知道那些做買賣人的底細,如果要是市政府沒人照看著的話,他們能壟斷整個大豆的市場價格,現在明擺著就是要讓我這個外來人出一回血。看來你們市裡的領導,是不歡迎我這個小生意人的。
幾日來的所見所聞,精明如趙總,當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只是不想拆穿而已。當初來到這裡的時候,也是經過朋友們多方介紹的,因為此地是本省內的大豆基地,全國屬這裡的大豆產量最高,價格也是最公道的。可是,報紙上的信息是另一碼子事兒。
見到趙總一臉的沮喪,知道他對此地的投資環境不樂觀,這種不被人重視的感覺,胡強所見所聞得了去了,所以他知道此時如何讓對方重拾信心。
趙總,如果你需要大豆的話,或許我可以幫幫你。
胡強這句話說的平淡無奇,但卻是引起了趙總的興趣,他像是現了新大陸一樣,因為在他的心目當中,胡強雖然年輕,但是從他的所作所為,和那他能夠將奧迪車毀壞到那種程度的能耐來講,他必然會是個充滿驚喜的人,所以他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再次遇到驚喜。
是嗎?這位小胡兄弟,你有什麼高招能夠指點我的嗎?
趙總,您實在是太看得起我了,我還只是個高中生而已,指點是談不上,只是順便和你談談生意而已。
那你說說看,我洗耳恭聽。
趙總仔細地聆聽著胡強所說的話,像是一個學生正在注意聽著老師的教導。這一切在王壽一看來,似乎都那麼不可思議,為什麼趙總這個大老闆,會對胡強隨口所說的一件小事那麼在乎。
我與趙總能夠遇到真是緣分,我有一批7ooo噸的大豆繼續出手,我相信您要是開辦色拉油廠的話,我的這些大豆您是需要的。至於價格上,我也不想和那些有後台的商人們比,說實話我只是為鄉親們來找路子的,您只要給開個市面上還算過得去的價位,我就完全可以做主將這批貨賣給你。
不過,小胡兄弟,你的量有些太大了,我一下子估計吃不下,能不能咱們慢慢地合作,只要你答應了,我保證都給你每斤一塊八毛錢的價格。
一塊八毛錢,那自己利潤就很多了,胡強是非常高興的,至於慢慢合作的建議,胡強還是覺得值得考慮的,只要對方的價格穩定,簽一個供貨的合同就可以了。至於村民們那裡,早就有協議規定,他們不能專賣他人,外面的價格變化到什麼樣,也和他們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