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四章血口噴人
東方斷月的聲音清晰的傳進了眾人的耳朵裡，喧鬧的場上有了一剎的安靜，隨即又一陣轟然叫好。
「既然諸位都有此意，那我們趁此機會，好好討論一下也是好的！」
眾人各自分頭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場中只留下了剛剛榮升武林盟主的俞滄海；在這炎黃大地上，暗裡還佔據著非常重要地位的武林中，對他來說是「萬人之上」並不為過；有時候，一個人被萬眾所烘托出來的個人魅力，將會自然而然的感染到所有的人；不得不說，俞滄海不管從哪方面來講，都是一個非常出色的人才，武功高強，執掌華山一派整三十年，管理經驗和閱歷在一眾掌門魁首中，也都是佼佼者。
再加上其生就一副好皮囊，身材挺拔，面相儒雅，如果要拍古裝武打片的話，往那裡一戳，不用化裝，就是一副豪氣雲天的武林盟主之相；光是這一點，就能讓不少人給他加百分之三十的印象分。你別小看了這一點，據某專家研究發現，一個人的身高和長相將對他的事業起到百分之三十的作用。
如今甫居高位，即將面對的是振臂一揮，從者如雲的未來，更是顯得意氣風發，雙目開闔間顧盼自雄，隱隱煥發著一股巍峨如山嶽的氣勢。
等眾人都各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俞滄海先是朝後面一直站在崖面的修羅仙子拱手致意，後者還了個微笑，才轉過頭來，對著眾人微微一笑，凝氣開聲道：「既然諸位如此熱心武林之事，俞某蒙大家抬愛，暫掌這盟主之位，自然也不敢懈怠，以下的時間裡，希望諸位各抒見解，看看可有什麼能值得我們推敲的線索，集眾人之長，好好分析一下！」
說完笑吟吟的看著諸位。
良久沒人說話……
百里家族的家主百里奇，瞇著一對看私渾濁的老眼，掃射了一圈之後，輕輕咳嗽一聲站了起來，朝四周拱手呵呵一笑道：「既然諸位自矜，那就先讓老夫來個拋磚引玉好了！」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齊齊朝看來，俞滄海微笑道：「百里先生有話請講！」
百里奇清了清嗓子道：「老夫以為，我們這第一件事，首先要分析一下，這數月前的事情，跟二十年前所發生的事情，是否是同一人，或者說同一勢力所為，諸位以為如何？」
俞滄海捏須沉吟，微微點頭間，他的弟子俞子青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朗聲道：「小侄認為百里世伯此話說得非常有理！」
眾人的目光又齊齊的轉到他身上，俞滄海欣慰一笑，略待讚許的鼓勵道：「子青有什麼建議不妨跟諸位英雄講講！」
俞子青受到師傅的鼓勵，當下更是意氣風發，他原本就貴為華山掌門的二弟子，而且他還有點跟別的弟子都不一樣，他是俞滄海從小就抱養回來的孤兒，名為師徒，實則情逾父子，就連姓氏都是跟著俞滄海起的；一眾華山前輩，愛屋及烏之下，對他也是千般溺愛；不管從哪方面看，都將是內定的下一代華山掌門的不二人選。
已經有不少人私底下為了恭維他，皆是一口一個少掌門的稱呼。
不過……今天之前的少掌門，已經即將成為歷史了，隨著他師傅俞滄海榮任武林盟主這一時起，他的身份也將隨之而水漲船高；恐怕過了今天之後，就會開始有一些勢力之輩，要改口稱呼他為少盟主了！
俗話說，心有多高，舞台就有多大！
當初還為了別人一聲少掌門而沾沾自喜的俞子青，發現自己在人生中，又找到了一個更高的目標；一時間只覺得熱血沸騰，一種說不清、道不名的東西充斥著自己的整個胸腔；而他現在急需要發洩這種東西。
當下瀟灑的走了幾步，朝四周拱手朗聲道：「諸位！百里先生的建議，如果是從刑偵的角度去講，有個名詞叫並案偵察，這二十年前的事情，我們在場有好多人，包括子青在內，都只不過是從父輩的口中聽到過而已，對於真實的情況，應該都不是很清楚；在論證兩案是否同一人所為的過程中，也許可以發現一些我們曾經忽略了的線索，而且能夠並案偵察的話，將會給我們減少很多的麻煩！」
「俞公子說得有理！」
飛馬堂堂主關自雄立馬第一個站了出來，轟了一記小小的馬屁。
「老夫也正是這個意思，只是沒有俞公子目光長遠，表達的也不夠清楚罷了，呵呵！後生可畏啊！」
百里奇的眸子裡精光一閃，扶須讚道。
俞子青心中喜不自甚，表面卻謙虛的朝他拱手道：「百里世伯過獎了，小侄不過是拾您老人家的牙後罷了！」
說完朝大家一拱手，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俞滄海也這朗聲道：「既然如此，那我們第一步就來論證一下，這相隔了二十年的慘案，是否是同一勢力所為，還請諸位不要吝嗇口舌！」
話音一落，眾人開始竊竊私語。
「老夫認為，這兩案不論是從對方的身手，和對方的目標，還有案犯的人數，都無庸質疑的是同一勢力所為！」
東方斷月朗聲道，眾人連連點頭，附和一片。
畢竟……
要在這天下間，要找出一個能同時對付個大門派，還無一失手的把各派秘籍搶奪走的勢力，似乎已經很難了。
雖然事實擺在面前，但是要說還有一個隱蔽的勢力，比之二十年前的那股勢力，一樣的強大，那估計在場的眾人連想『自殺』的心都有了。
武林中人，因為自身能力的強大，在外人面前，截有一種高人一等的優越感。這就如同古代的讀書人一樣，見人高三分，見官都可以不拜；不過現在的世道不同了，在古代不是人人都有書讀，而現在是反過來了，人人要讀書很容易，但是要找門路練武，可就有點困難了。
而且在場中人，無一不是武林中的頂尖門派弟子。哪怕就是在別的武林人士眼裡，一個個也都是獨領風騷的人上之人。
就好比俞子青一樣，如果是放到外面，哪怕去到哪個小門小派，或者小家族那裡，那簡直就是神仙一樣的人物；哪怕就是各大門派裡，也是明星式的新秀。不過這貨的八字似乎有點背，人品也不咋滴，否則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遇上楊浩等人，硬是被吃得死死的。
也真難為他了，如此的連受打擊之下，居然沒有頹廢；反倒有愈挫愈勇之勢，這種打不死的小強般精神，很值得人學習啊！
而就是這麼一些眼高於頂的人物，居然一次又一次的被人進行大剌剌的掃蕩家門，而自己連人家的寒毛都沒摸到一根；如果這樣的人，還不只是一夥的話，那還不如老實種田算了，還費心練什麼武，到頭來憑白給了人家做嫁衣。
俞滄海觀察半晌，才扶須道：「既然各位沒有不同的意見，那麼我們就可以確定這兩案是同一夥人所為，接下來，大家不妨發揮自己的各種猜想，根據一些蛛絲馬跡，來推測一下這一夥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東方斷月瞇著一雙丹鳳眼，眼光捉摸不定，沒看到有人反應，於是再次站了起來道：「俞盟主！我們炎黃之武林，說小是不小，但是說大也不大，此次華山論劍，所到場的人，幾乎可以說是囊括了整個武林的各大門派，試問一下，我們之中有哪個門派有能力做到這種事情？說句不客氣的話，對方的實力怕是不下於我們炎黃武林的主流——你們六大門派之合啊！」
俞滄海心中早有計較，此刻榮升了盟主之下，卻又擺出了另一副姿態，一手拈著三縷美髯，沉吟道：「東方先生說得極有道理，還請再說下去！」
東方斷月不著痕跡的瞟了一眼天龍門和丐幫那邊，卻驀然看到楊浩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連忙收回目光，佯作沉吟片刻，才抬首猶猶豫豫的安徽道：「話說……我們炎黃之中，這二十多年來，除了在場的各大門派，能夠做到這事的……似乎已經不多了！」
眾位掌門魁首和一些年紀稍到的長老弟子，心頭皆是一震。
一時間，不少人的目光已經開始不著痕跡的遞到了丐幫和天龍門所處的位置。
向長風心頭忿忿，一股血氣直往上湧，低聲朝坐在前面的林七喚道：「七師叔……」
林七隨手擺了一下手，低聲道：「稍安勿躁！」
向長風只得把剛抬起的屁股又坐了下來，順著林七的目光看過去，卻一眼看到了一臉淡笑的楊浩。
心中頓時有所悟，也不在急噪。
楊浩把在場眾人的舉動都看到眼裡，微微一笑朗聲道：「聽東方先生所言，莫非覺得是外來人士所為？」
東方斷月眼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站了起來也不客氣道：「楊前輩誤會了，據在下所觀察，和各大門派的情況來看，來人使用的皆是我炎黃一脈的武功！」
一時間有不少的人，包括俞滄海在內也都默然點頭。
楊浩卻不為所動，繼續道：「東方先生此言差誒！我炎黃大國，一向被奉為武林正宗，受四海所仰慕，早在千百年前，就有各國的武者來我國求學各種武功了，更別說如今交通如此發達的時代；遠的就不說了，就是眼前的這位來自波斯國的摩尼神教教主哈默先生，他們教中的絕學乾坤大挪移，就曾經被我國人研習過；而哈默先生座下的六難行者，卻也精通密宗一派的功夫，這用武功招式來辨別來人身份，未免有點草率了！」
話音一落，又有不少人點頭紛紛附和，慕容鼎老爺子也在這一時刻，驀然開聲道：「老夫認為楊前輩的話極有道理，雖然我慕容世家很少過問武林之事，卻也知道武林中有某些怪異之***，可以模仿別人的武功，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這似乎還有個名稱叫什麼，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吧！」
俞滄海一邊思索一邊微微點頭，表示默認。
東方斷月目光一窒，微微呆澀才道：「兩位前輩說的也固然有理，但是卻難以服眾，畢竟大家老一輩的可能都知道，可能因為血統的原因，或者體質有所差別，或者因為文化的差異，除了我亞洲人以外，其它國家的人都不適合修煉武功，就是有人強行修煉，也少有大成者，如今除了我炎黃武林外，還有兩派外國友人，皆是他們自己國內的頂尖勢力了，說句不好聽的話，恐怕他們要做到這些事，也不太容易吧？」
眾人頓時又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一時間大家好像除了傾聽，就是點頭了。
楊浩聽完之後，卻是一反常態的站了起來，露出一個莫名的微笑道：「東方先生所言甚是，不過……事情並不是絕對的，我是說……我打個比喻，大家都別見怪好嗎？」
說著看了一眼在場眾人，大家都不知道他有什麼用意，齊齊點頭表示默認。
俞滄海也笑道：「楊前輩有話但說無妨，既然說好了是大家各抒己見，就算是說錯了，也沒人怪你的！」
楊浩撫著胸口一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頓了一頓，目光環視周圍一眼，眾人雖然不知道他接下來說什麼，但是皆感覺到了他目光中的那種怪異。
尤其是四大家族的人！
似乎很滿意這一眼帶來的效果，楊浩微微一笑，驀然收斂了笑容，清了清嗓子道：「我的意思是說，如果這外人要是勾結了我們炎黃中的哪個門派，甚至幾個門派的話，要做出這等逆天大案，恐怕也不是不可能吧？」
滿場之人皆有了微微的呆滯，隨即一陣嘩然。
楊浩不待眾人開始問話，再次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提高了聲調，面無表情的看著東方斷月沉聲道：「我說的打個比喻就是，如果這外國的某個勢力，就拿我們近在眼前的，來自太陽國的天照神宮來說，如果勾結了我們炎黃的某個大勢力，就好比四大家族這樣龐大的勢力，那似乎要做到這事的話，易如反掌吧？」
一時間……
滿場的喧嘩聲突兀的消失了，眾人的表情就如同按了暫停鍵一樣，滑稽無比。
四大家族的家主皆是面面相覷，面無人色。
半晌……
「楊浩！我敬你是天龍門太祖師，身份貴重才禮讓三分，沒想到你舌頭如此毒辣！」
東方斷月憤怒無比的大聲怒吼道。
還沒等眾人有所反應，王伯寒立即站了起來，誰知道比他更快的還有他老子。
只見王百順豁然站了起來，鬚髮皆張如同怒獅一樣咆哮道：「我去.你.媽.的，我天龍門太祖師的名字也是你這小兒能叫的嗎？」
一時間，眾人都傻了，目光呆澀的看著王百順。
東方斷月也是被哽得一愣，隨即更加暴怒道：「面子是人家給的，臉卻是自己丟的，你們太祖師為老不尊，含血噴人，辱人者，人恆辱之！」
王百順頓時更怒，再次粗口狂暴：「你他.媽.的有種給老子出來，老子要打得你兒子都不認識你！」
「來就來，當我東方家怕你天龍門不成，我忍你這老傢伙很久了！」
看著兩個不管是在武林中，還是世俗中，皆是身份顯赫的人在那裡罵街，不少的腦子都轉不過彎來了。
不少人雖然覺得楊浩這話有點震耳發聵，但同時也覺得他這樣說的有點過分了，也不知道是該搖頭還是點頭了。
不過，這東方斷月的話一落，王伯寒等人可就不幹了，頓時一個個也擄胳膊挽袖子的。
「東方老賊，不服氣就放馬過來！」
四大家族這邊的人也豁然站了起來。
雙方簇擁著各自的主心骨，紛紛的湧到場中，而四大家族裡任何一家跟天龍門相比，恐怕都要弱了一點，但是四大家族向來都是穿一條褲子的貨色，這聯合在一起，恐怕就是少林、華山這種大門派、都是要掂量一下才行。不過天龍門弟子卻凜然不懼，平時的霸道可見一斑。
眼看一場群毆即將上演，眾人這時候才醒悟過來，紛紛跑出來拉架。
智信大師和三木道長分別帶著幾個掌門，一邊一個的架住兩邊的人馬。
兩邊人眼看打不成了，嘴巴還是不饒人，如同潑婦一般對罵起來。
俞滄海心中那個氣，這根本就沒把自己這個盟主放在眼裡嘛！
當下也頗有點責怪楊浩沒事捅了這麼個馬蜂窩，冷眼觀看半晌，看時間差不多了，才大喝一聲道：「住手——」
話中用了內勁，一時間如同天雷炸響一般，蓋過了在場所有人的聲音。
眾人這時才想起，還有這麼一位剛選出來的老大在場。
頓時一個個也住了手，不過兩派人都是橫眉冷目的互相對視，誰也不服誰！
「你看你們的樣子，一個個都是身份崇高的人，卻如同街頭混混一樣，傳出去的話，也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俞滄海倒是很有盟主的覺悟，瞧著口氣，已經儼然一副老大的口吻了，說完之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懶得看兩邊的人。
「盟主！我們四大家族從未被人如此侮辱過，你可要替我們做主！」
東方斷月鼓著腮幫朝他抱拳拱手道，如同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般。
俞滄海鬱悶的搖了搖頭，長長的歎了口氣，回頭朝楊浩苦笑道：「楊前輩啊！說句得罪的話，這一次可就是你的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