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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戰場百里外的妖族大營,黃沙飛舞,一個個巨大的牛皮帳篷外,插著面面畫滿各種猛獸的旌旗,迎風呼呼作響。
而在中央的主帥大帳內,正鶯歌艷舞,五名身著暴露絲綢舞衣的妙齡少女正跳著誇張而嫵媚的舞蹈。
整個大帳內,只坐有主帥一人是欣賞者——秦家家主,秦德。
沉香木製造的大橫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餚,金樽裡的晶瑩葡萄酒釀散發著陣陣幽香,與眾多女子身體的體香混雜在一起,消魂蝕骨。
秦德背靠一豹皮大椅,神態輕鬆地看著眼前繚亂的舞蹈,絲毫沒有對前線如火如荼的戰事有所掛懷。
大帳突然被猛地掀開,一名前線快馬飛回的輕甲神族士兵闖過幾名舞孃群,慌忙匍匐在地,大呼道:「主帥!!不好啦!!!」
秦德被一怔,簇緊眉頭道:「什麼事如此惶惶張張?本座說過幾次,不准在本座面前慌亂!」
年輕的士兵聲音有些顫抖,眼前主子的手段狠辣,即使神族之中的耳聞沒有過,自己眼見的也就不少,於是忙強行壓制住自己的心緒,應稱著「是……是……」
一拂袖,舞孃盡數退出了大帳,秦德起身,背對士兵,望著身後的樓蘭地圖,問:「何事?」
「稟報大帥……前線……前線全軍潰退……」
「什麼!!!???」猛然轉身,秦德箭步如風,轉眼到了士兵跟前,一手拎起比自己要高出不少的士兵,扭曲了面孔,鬍鬚振顫著問道:「你……再給本座說一遍……」
士兵早已嚇了魂飛魄散,冷汗直冒,只有生存的本能告訴自己不能大聲叫出來,木訥地重複道:「全軍……潰退!」
秦德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緩緩放下了士兵,深呼吸一下,再次背對著轉身問道:「詳情……」
「原本我軍氣勢如虹,卑劣的人族軍隊根本不足為懼,但中途陡然殺出一支魔族的妖狼騎兵,足足有二百多號。更怪異的是,竟殺出兩名龍法師,兩名龍騎士,與一名不知是何實力的人物,將我軍秘密佈置的獅鷲大軍斬落不說,那名龍騎士的一個大型魔武技——九天雷動,對我軍的重步兵與野戰部隊殺傷力著實過大啦!!」
「九天雷動……這種損耗幾乎全身鬥氣與精神力的敢在戰場上使……」
神族士兵死命地點著頭,道:「由於前線戰陣根本沒考慮到敵方會有這麼多龍騎士、龍法師的介入,所以損失慘重不堪啊!」
「奇怪……按理說人族那裡所有龍騎士龍法師都被調派去了魔族天塹,他們那邊最多就一個瓦修是黑龍騎士……對了!」秦德轉身抓起了士兵瞪眼問道:「瓦修呢!?敵人那邊有沒有出現一個暗屬性的龍騎士!?」
「沒……沒……沒看到大帥您說的龍騎士。」
聽到這個回答,秦德更是眉頭深鎖,淡淡道:「瓦修……你到底又在想什麼……」
之後秦德就面色陰晴不定,像是在想著什麼,卻又不得其解,不耐煩地將年輕的士兵一手輕巧地扔出了大帳,陰沉著面孔狠狠自語道:「可惡……法王大人太信任那小傢伙了,即便有天字一號的力量,也不過是個黃毛小子……這倒好……龍谷裡一次性再出了四個高級戰士,倒扔給我了……哼!」
隨即再次坐回大椅上,喚入兩名神族參將,一人命其前往前線率領殘餘大軍撤退,另一人則被派往後方調遣剩下的三萬妖族大軍。
情勢的陡轉讓秦德極為惱怒,但多年的經驗與老謀深算的本性讓他清楚,不可操之過急,畢竟主動權還在自己這方手上,而且……自己手上還握著好幾張王牌……
想到樂處,秦德再次身心一鬆,喚了一聲人命,一個剛剛才走出去的舞孃怯懦著蓮步走入大帳,垂眉跪倒在秦德的膝下。
一手輕輕佻起年輕舞孃的下顎,秦德瞇著眼,反手將其風韻無限的身軀抱上大椅,在舞孃毫不反抗,並盡力迎合的方式下把舞孃的衣裳褪了個精光,春光乍時充盈了大帳。
秦德哈哈大笑幾聲,正欲壓境,卻突地一凜,翻身朝空中一探,一道白色近乎透明的光束從空中而來,破帳而入,直射其手心!
光束被秦德生生握住,攤開手心,裡面竟是一個紫黑色文飾著幽幽紋路的捲筒信箋?!
秦德顯然沒想到會來這麼個東西,但又很熟悉,隨即對著捲筒默念了一個咒語,一個金色的符印出現在了捲筒的上方,而後捲筒自行鬆開成了一張質地不明的紙條,上面用神族文字簡單地記述了些內容。
秦德很快就看完,也不知是興奮還是驚訝,面容瞬息萬變,像是不願意透露心中所想,隨後手上騰起一團魔法火焰,將捲筒燒燬。
再看看身下已經被自己的另一隻手挑逗了眉眼如絲的舞孃,秦德咯咯笑著,再也懶得多管什麼,在舞孃雙峰上用力搓揉了幾下,直接撲倒在舞孃柔軟的身體上,開始在軍帳裡翻雲覆雨。
再反觀百里外的戰場,如今妖族大軍已經潮水般退了去,它們來了快,去了也快。
楊蕭等人也不乘勝追擊,畢竟己方軍隊損失也不少,更何況對方老巢也不知還藏了多少精銳,是以見到妖族全線退去後,立刻收兵回城,開始養精蓄銳。
兩名聖騎士與那名鐵甲犀獸魂戰士極為熱情地款待了楊蕭等一行人,畢竟若是援軍再晚一步,可能他們就要身首異處了。
夜晚,月牙城內最大的酒樓,眾人暢飲。
當問及楚越等人來歷時,得知楚越竟是崑崙城城主楚天雄之子,玄正親王獨女蓋亞郡主的時候,兩名聖騎士更是發出了虎父無犬子的感歎。而得知楊蕭竟是魔族龍魔親王之時,更始膜拜了番,對楊蕭採用了崇敬的眼神,畢竟他們還是很清楚這代表的權利與力量的。
「楚公子今日這一式九天雷動,足以威震大陸啦,自古以來,敢在生死戰場用此技的,可是少之又少啊。」
「哈哈,更何況如此年輕就到達龍騎士水平,真當後生可畏……」
兩名聖騎士馬屁如潮,畢竟這樣的高枝自己還是要攀結一下的。如今帝國正值危難,而崑崙城城主楚天雄與南宮城的南宮皇無疑的至關重要的將領,南宮皇的重要或許更大程度上取決於他所在的位置。但楚天雄這名高級火龍騎士的重要性,則是徹底體現在軍事才能上的,日後前途,自然不可限量。如果有朝一日能夠到楚天雄的麾下,可要比在這裡每天提心吊膽地守邊疆好多了。
可楚越跟蓋亞這兩個聰明的傢伙,即便聽了出攙雜著無數的阿諛,卻也沒說了面色泛紅。
楊蕭聽了煩悶,看一旁的獸魂戰士,倒一句都沒說過,心裡暗笑:這聖騎士就跟神族那些傢伙一般,即使信奉光明神,骨子裡還是一個爭權奪利的主,與凡人也無差別,只是空有戰鬥力罷了。而這些獸魂戰士之流,倒更有戰士之氣概。
「敢問,」楊蕭插嘴問道:「為何到現在都沒見到這城的守將,黑龍騎士瓦修閣下呢?」
其實別的幾個人也有了這疑問,不是說這月牙城是瓦修鎮守的嗎?據說瓦修是帝國中唯一的暗屬性龍騎士,所以性格也特別怪異,但不會是臨時就這麼走了吧?!大軍壓城,守將先消失不見,可就大笑話了。
「呃……」一名聖騎士有些為難,道:「真是不好意思,親王殿下,其實,我等也不知該怎的說啊。」
「什麼意思?」楊蕭越發好奇。
「其實昨天晚上的時候,瓦修將軍還是在的,還給我們部署了今日作戰的陣型,不過今天早上,當我們聽到妖族號角時,卻發現他失蹤了……什麼信息都沒留下。」
「什麼!?」眾人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失蹤?!
獸魂戰士終於開口,道:「也不必緊張,將軍他向來這樣,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打算做什麼,但是有一點我們從來不懷疑,那就是他對帝國的忠誠,所以我們也沒怎麼在意了。」
「哼,既然忠誠,為何臨陣逃脫?」李一秋不屑道。
獸魂戰士呵呵笑著,用大手一把抓住李一秋顯得有些單薄的肩膀,笑道:「嘿嘿,年輕的龍騎士啊,如果是你,從小流浪街頭,被人所唾棄,但是有一天,受到一個善心人的幫助,養育你、教育你、教導你,並且讓你成為龍騎士,還是大陸上唯一的一個暗龍騎士,還給你鎮守一方的權利,你會去背叛那個養育你的善人嗎?」
「自然不會!可這跟瓦修的叛逃有何關聯?!」李一秋皺著眉頭,聳肩將獸魂戰士的手移開。
布蘭德哈哈大笑道:「笨蛋啊!!李一秋!!你果然是只會殺析疑跟泥鰍啊!!哈哈!!!」
「你……布蘭德你笑什麼?」李一秋莫名其妙地道。
眾人哈哈大樂,這李一秋有時候的確因憨厚剛直而變了傻地可愛,就連在旁一直冰冷的蝶藍,也第一次露出了笑意。
「真不知道你小子在崑崙學院怎麼混的,怎麼腦子就轉不過彎來?這位獸魂戰士大叔的意思就是說——那名被收養的孩子就是瓦修,收養人,自然是我們的陛下啦。」
「錯,是上一任,已故的玄英陛下。」楚越在旁補充道。
李一秋頓時有些尷尬,說了聲「我去外面慰勞下將士」,就直接跳下了樓,一溜湮沒了蹤影。
在旁一直默默不出聲的南宮煙則問道:「那他就不關心你們的安危嗎?」
聖騎士苦笑著搖搖頭,正欲說些什麼,楊蕭卻道:「這的確不需擔心,因為擔心也是白擔心。就這樣的場面,就算有兩個瓦修,也不能在沒援軍的情況下保護好這麼多人。所以他與其擔心所有人的安危,不如想想該怎麼取巧地擊敗妖族來得實際點。」
兩名聖騎士贊同地點點頭。
「好了,各位,明天我估計妖族又會來犯了,我們還是來好好商榷下,該如何應敵吧,這次可不會有打了他們措手不及的機會啦。」楊蕭無奈道。
說到這點上,兩名聖騎士都有些消沉地幾聲歎息,其中一名將一白紙卷軸雙手遞交給了楊蕭,道:「殿下,這裡就您的地位最高了,也最有權利下指令,您看看吧,這是今天的戰況統計……我剛剛派人統計好的。」
楊蕭笑著接過,粗略地一看,笑容立刻冷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