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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榮光 第036章 攔路雨 文 / 冷鐵

    (ps:最後一章公眾章節,明天的訂閱就拜託各位了~~上架後我將進化為5k黨!)

    戰死不是小事,帝國承諾的撫恤足以拖垮任何一個戰爭狀態中的領主,這是帝國榮耀時代制定的律條,只是如今無人遵守,承諾也成為了一紙空文,然而任何一個有野心的指揮官都不會容忍自己的士兵白白死去,在尉行省,在暴風軍團,一條人命的價碼是一百五十三個銅板外加一份額外軍功,而軍功可以換回某個破落貴族莊園裡的邊邊角角田地,對雙方而言,這實在都是不怎麼划算的生意。

    在弗裡島上破罐子破摔的年輕人,攥著自己的頭顱想拚搏出一線光明,自然要準備好鮮血流盡的那天,港口的狂風暴雨裡,撕殺緩慢而高效地收取士兵的生命,鮮血流淌的土地上,守軍的陣線終於穩住,在港口往南的大路上,凱恩一面聽著傳令官返回的戰場事態,一面將後面的計劃再從腦子中走一遍。這時幾個騎兵到了他的面前,為首的依然是新任的治安官科莫將軍。他的臉色很不好看,騎兵不能參戰,確實讓這位將軍十分惱火,但還沒有到足以讓他指責領主凱恩的地步,他之所以擺出著一副臉面,乃是因為看見了鏖戰中的士兵,人數遠遠超過了凱恩所應該擁有的。

    科莫跳下了騎獸,快走幾步到了凱恩的面前:「凱恩領主,您莫非打算在這裡就和海盜決戰?」

    凱恩搖了搖頭:「為什麼不呢?」

    科莫看了凱恩一眼,說道:「我承認閣下的戰術是有效的,在這樣的天氣裡,在這樣的複雜地形裡層層防守固然能阻擋住海盜的進攻,可是暴風雨總會停息的,天亮之後眼下的僵持很快就會演變成潰敗,到時候我們也無能為力了!現在最好的辦法是加強整個港口幾個點的進攻,然後悄悄把步兵主力撤出來,再然後利用從港口到石橋鎮的縱深不斷殺傷海盜!」

    「科莫治安官!」凱恩用上了職務上的稱呼,嚴肅道,「這裡的戰事會在天亮前結束!」

    「結束?請相信一個職業軍官的軍事素養,在這裡我看不到結束的希望!」科莫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凱恩的說法,「閣下的士兵很英勇,但這裡並不是一個必須堅守的地方,這樣的傷亡毫無意義,海盜能源源不斷補充他們的寄養,而我們的對外聯繫被封鎖,根本無法和他們硬拚下去,凱恩領主,對於您的決定我感到懷疑,希望閣下能給我一個解釋!」

    「解釋?對不起,我沒時間。」凱恩乾淨利落地拒絕了他,轉過身去。

    「這是以暴風軍團軍團長加菲爾德將軍特使的名義詢問閣下,我想含糊其辭會令雙方都產生誤會!」凱恩不願回答的態度讓科莫很不愉快,他直接扔出一頂大帽子,冷森森說道,「雖然暴風軍團給予了你全權處理弗裡島戰事的決定,但領主大人的意思,似乎對暴風軍團很不信任?」

    「戰士們在流血犧牲,我躲在後頭,沒有資格評論他們!但我要知會閣下一聲,怎麼打這一仗,我已經有了完備的方案上交到暴風軍團參謀部,如果閣下沒有獲得進一步的消息,那我對此很遺憾!至於我的命令,會在稍後送到科莫將軍你的手上,請等候我勝利的消息!」

    凱恩的話半真半假,科莫沒有遠距離傳訊石和直接軍團聯絡,自然無法驗證。說話間凱恩已經跳上了身旁的騎獸,回頭對科莫大聲說道:「我的治安官大人,你似乎對本領主很不滿?」

    科莫拉住了凱恩的韁繩,換了一個話題:「不是我的不滿,我都想知道領主大人,您下屬的士兵到底有多少,軍團給閣下的額度似乎不夠吧?今晚加上外圍的,參與戰事的士兵絕對超過了兩千五百人,對此,我希望領主大人同樣能給予一個解釋,這是以特使身份的詢問!」

    「那裡面有一部分是臨時徵召的冒險者和本地居民!」

    「可我看見的只是久經訓練的戰士,閣下這是越權……」

    「好吧,作為一名將軍,閣下不需要用外交官的口吻和本領主說話!」凱恩忽然笑了一聲,高聲回答道,「更何況,在一個小領主手下做一個更小的治安官,一定很不痛快吧?什麼時候想把老子痛扁一頓咱們拉出來單練,別說這些有的沒的廢話!戰局現在只剩下一個變數,我必須到裡頭去,祈禱我會死在裡面吧,這樣你就解脫了!」

    說完凱恩不再理會科莫,逕直往帕斯卡所在的位置飛奔而去,只不過說歸說,發完了牢騷,心裡卻難免後悔鬱悶起來,這兩天波折頗多,凱恩原本深沉的心思也不免有了一些波瀾,以前弗裡島死的人固然也多,卻和他沒有半分關係,但今天死的人……可都是他拍著肩膀說一起發死人財的袍澤啊!凱恩想到這裡,剛剛還是大笑的臉立刻陰沉下來,心中不免湧起一絲悲涼。

    大雨,大雨想要下一整年一樣沒有半分減弱的樣子,一片又一片的積水變成了紅色,凱恩來到了整條戰線支撐最艱難的地方,這裡聚集了海盜最精銳的武士,帕斯卡就在這裡!

    弗裡島的守軍借助著一座倉庫防守,這群海盜動作如鬼魅,尤其在黑夜裡幾乎很難鎖定他們的位置,帕斯卡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脫去了盔甲,赤膊上陣,身上傷痕纍纍,在他的刀下同樣死了一地的海盜,正是有他和他的小隊,這裡才沒有被海盜撕開防線。紅鬍子的風字營也殺紅了眼,戰局雖然朝著有利於他們的方向發展,但面對這樣的對手誰也無法冷靜下來!

    高高點起的火把遠不如魔法燈一般明亮,一個影子一般的海盜趁著帕斯卡與別的海盜糾纏,潛行到了帕斯卡的左手邊,然後猛然暴起,刀光如練劈向帕斯卡的脖子!帕斯卡回刀一擋,「喀嚓」一聲劃出一條火星,一聲悶哼之後,帕斯卡的腹部多了一條巨大可怖的傷口!

    帕斯卡躲過緊接而來的一刀滾倒在地,一旁的守軍士兵已經替他擋住海盜後面的攻擊,影子海盜不依不饒,身體如同水中游魚一般靈巧,在一衝一轉之後避開幾支弩箭,一刀緊追向帕斯卡~!帕斯卡右腳猛然一壓地面,身體側開,這一刀直接砍斷了帕斯卡身旁的青石,碎石夾在雨水中飛濺,海盜刀身同時一側滑向了翻身滾入泥水坑中的帕斯卡。

    「鏗!」這一刀被帕斯卡險險擋住,他並沒有學過任何武技,只會奧斯汀教過的一些實用技巧,然而此刻需要到不是武技,也不是技巧,而是純粹的直覺,帕斯卡浸泡在水中的身體微微一震,卡住了影子海盜這一刀後,幾乎下意識地一拳揮向了海盜的頭顱。影子海盜偏開著一拳頭,帕斯卡卻是一把抓住海盜的頭髮,然後……一扯!

    扯掉了!

    該死的,這頭髮是假的!帕斯卡暗罵一聲,另一隻手抓起一把泥漿扔到影子海盜臉上,然後飛快後退。

    影子海盜再想上前已經失去機會,帕斯卡的部下已經將他層層護衛住,他瞥了帕斯卡一眼,躲開幾支暗箭,往自己一方退去。

    帕斯卡的傷口在流血,一脫離危險他便再一次無力地倒在了地上,幸運的是這時候凱恩趕到了,他叫來了弗裡島徵召來的醫生為帕斯卡止血處理傷口,這一波進攻結束後海盜暫時退了回去,在數十米外與弗裡島守軍對峙,似乎在等待著上面的命令。這裡是一個坡地,倉庫建在下方,從守軍這一方可以以很容易跳上倉庫頂部,射殺開闊地的海盜,只有中間一條主路能夠繼續往南前進,帕斯卡和他的小隊早已將這裡堵上,他們最後一道防線便是要死守在這個位置。

    凱恩將自己的騎獸隨手交給一個士兵,詢問了一下戰況之後,走到帕斯卡身邊,幫醫生處理好他的傷口,一邊輕聲問道:「帕斯卡,還能堅持住嗎?」

    「沒問題!」帕斯卡咧嘴一笑。

    「若德呢?他為什麼沒有和你在一起?」凱恩望了周圍一眼。

    若德的職責近乎於帕斯卡的衛兵,而帕斯卡已經是這裡的最高長官,連他都已經衝殺上去,可想而知戰況激烈到何種地步!

    帕斯卡臉色複雜之極,支支吾吾沒有回答。

    「領主大人,後退的時候,若德被海盜圍在了第四倉庫旁邊了!」一個士兵忍不住喊道。

    凱恩自然知道帕斯卡的為人,他瞪了帕斯卡一眼:「怎麼不救?」

    「剛剛不是撤退!」帕斯卡神色一黯,「是被海盜衝散了,我們往後退的時候很混亂,如果去救,這裡就有危險了!」

    帕斯卡心中有他的驕傲,凱恩同樣明白,他默默拍了這個老屬下的肩膀,然後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說道:「你的家族為弗裡島做的夠多了,戰死名單裡不能再多一個,弗裡島還沒有過被拋棄的勇士,若德那傢伙……我去帶他回來!你們繼續堅守住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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