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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小人物 第039章 夜 文 / 冷鐵

    夜裡的雲越來越沉重,弗裡島上難得的一場宴會在歡聲笑語的應酬中收場,疲倦而欣喜的人各自告別,坐上馬車回到自己的住處。是的,這本該是預定的結局,但結局總是不完美的。

    舞會要結束了,游吟詩人唱起了詩人伊森的曲子,這本不是一首適合在宴會上唱起的曲子,只是游吟詩人顯然十分擅長這一類的曲調,七絃琴的伴奏如同一條緩緩的小溪流進了人們的心裡,他唱歌的聲音沙啞而溫柔,讓人忍不住靜下心來聽:

    「不要提沉默帶笑玫瑰,帶刺回禮只信任防衛,怎麼冷酷卻仍然美麗,得不到的從來矜貴,身處劣勢如何不攻心計,流露敬畏試探美的法規。即使惡夢卻仍然綺麗,甘心墊底襯你的高貴,一撮玫瑰模擬心的喪禮,前事作廢當愛已經流逝……」

    擴音魔法的效果很明顯,游吟詩人的低聲吟唱,穿過了石質的牆壁,在花園裡依然清晰可聞。克裡斯多夫子爵雖然不高興安吉拉,和一隻粗鄙的飛行怪玩耍,但也不忍心責備,只是轉過身去時看了凱恩一眼。凱恩自然明白,尉行省的那些貴族們,素來極其重視家族的尊貴,他可以自己屈尊降貴,但決不允許有任何,他們以為卑賤的人主動攀上來。安吉拉小姐從小受到的便是這種教育,克裡斯多夫也是如此,只是這位小姐顯然存有一些別的心思。

    方纔的事情,算不得什麼大事,飛行怪少不了挨凱恩一頓打,其意味大抵和父親教訓自己家不識趣的兒子沒什麼兩樣。

    只是安吉拉小姐依依不捨的樣子到很讓人頭疼,若不是因為飛行怪不是人類,難免又要懷疑將來要上演窮小子追公主之類的狗血橋段,凱恩當著克裡斯多夫的面踢了飛行怪一腳,後面卻被安吉拉攔住了,臉上滿是尷尬也發作不了。子爵閣下不願意做壞人,笑著向安吉拉揮了揮手:「好了好了,我親愛的安吉拉公主,快回房間休息吧?凱恩先生是不會為難你的朋友的!是吧,凱恩先生?」

    最後一句是對著凱恩說的,凱恩當然不敢反對,笑著附和了一句:「這是當然。」

    安吉拉小姐這才滿意地笑了,不過這位小姐離開之前,還是朝凱恩表明了一下對他的不快:「你可真是個壞人!」

    看著克裡斯多夫子爵拉著安吉拉的手離開,凱恩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攥得緊緊的,心頭的一股怨氣,卻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就像那些出身不幸的人每每自怨自艾,總要捎帶上不爭氣的子孫,自己的孩子惹了禍,影響了某個大人物的心情,也總是要好好教訓一番的,因為總在這時候,他們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卑微和無力。身為凱恩寵物的飛行怪便成了凱恩憤恨的對象。

    「給老子滾過來!」

    飛行怪凱恩的怒喝嚇得倒在了地上,正要大聲嚎叫求饒,卻發現自己怎麼也說不出話來,嗓子像是被什麼堵住了,憋得臉上一片通紅。

    凱恩的眼睛裡閃爍著莫名的光芒,這光芒有一個美妙的名字,叫做野心。

    ……

    奧斯汀的房間,門微微打開,因為剛剛有人進來過。

    艾麗莎眼睛發紅,一副哭過的樣子,剛才舞會進行到一半,奧斯汀就已身體不舒服的理由退場了,艾麗莎心裡有些不高興,便也跟著到了奧斯汀的房間,這一看才知道他身上原來有傷,不僅有傷,而且還發了高燒。奧斯汀自然不敢告訴艾麗莎,自己在惡龍島上無比倒霉,連續中了兩次詛咒差點死掉的,只好用痛苦的哀嚎聲換取艾麗莎的同情,然後說一些有的沒的的話。

    「奧斯汀,真的沒什麼事麼?」

    艾麗莎雖然不怎麼聰明,但看到奧斯汀這一身傷,自然立刻就聯想到這一次出海,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奧斯汀該隱瞞的還是要隱瞞,於是兩人的對話很快陷入了僵局,奧斯汀說道:「這些事情你就不要問了,我也說不清楚,好好吃一頓,明天就該好了!」

    「哼,你總是這麼說!」

    艾麗莎不滿道。她今天的裝扮十分美麗,任何見到了她的人無一不送上最真摯的讚美,甚至連子爵閣下也不例外,只可惜她自己卻沒有感到任何欣喜,因為奧斯汀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讓她心裡惱火又失落。

    「我帶了一件禮物給你!」奧斯汀眨了眨眼睛,說道,「你看看!」

    「什麼禮物?」奧斯汀很愛送弗裡島上所有美麗的姑娘禮物,這是眾所皆知的事情,艾麗莎也收到過許多。奧斯汀送給她的禮物並不怎麼貴重,卻很顯得別出心裁,如果她常常去帝都的話,自然能認出這是花叢老手勾引少女的手段,只可惜艾麗莎從沒有去過那座被譽為花叢中的城市。奧斯汀得意地伸手從床邊的壁櫥上拿下一個紅色的盒子。

    「打開看看!」奧斯汀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緊張地說道。

    艾麗莎朝他拋了個媚眼,「老娘可不要什麼花!」

    「不是花,我怎麼會送那麼俗套的東西?」奧斯汀笑著說道,「你打開看就知道是什麼東西了!」

    艾麗莎打開盒子,眼睛立刻就不鬆開了,盒子裡靜靜躺著一塊水藍色的寶石。寶石炫目無比,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寶石的下面墊著一種獸皮紙,紙上有一句用大路通用語寫的話:

    「大陸上沒有任何寶石比這快寶石迷人,沒有人,願意用她換取十倍的珠寶,但我的艾麗莎,我願意用她來襯托你無比的美麗,雖然這會使她黯然失色。」

    「艾麗莎——」奧斯汀臉上重新恢復了招牌式的笑容,「我愛你!」

    夜晚的弗裡島美麗而溫和,只是因為要下雨的關係,才會覺得有些寒冷。宴會結束之後,凱恩送老布蘭特一家人回去。老布蘭特負責整場宴會,早已經累得不行,在艾美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不等大姐了嗎?」艾美問凱恩。

    凱恩搖頭笑道:「艾麗莎小姐還在奧斯汀房間裡呢,我還是不打擾的好,放心吧,明天我讓奧斯汀送她回家,保證不會少什麼東西!」

    「哈哈,我們先回去!」老布蘭特有些醉了,躺在馬車裡便幾乎要睡過去。

    「我來給你們駕馬車!」凱恩笑道。

    下雨了,雪狸帝國南部的雨總是有些捉摸不定,雨雖然不是很大,卻總伴隨著大風。馬車有些簡陋,凱恩並不能完全避開雨,因此衣服很快濕了,艾美敲了敲馬車門,「凱恩先生,你淋濕了嗎?」

    「沒事,這點小雨,怎麼能淋濕我?」凱恩笑道。

    一路上本來是和別的馬車結伴的,但老布蘭特多和凱恩說了一會兒話,所以走的時候大多數客人已經出發了。天上沒有星光,細雨又遮斷了視線,凱恩在馬車前方釋放了一個光明魔法,小心翼翼前進。在轉往大路的時候,卻忽然聽見前面傳來幾聲爭吵。

    「馬爾斯,別以為我怕你!」

    「你就是個廢物,約書亞,有本事就叫你的僕人衝上來啊!」

    原來是兩個奴隸販子在爭執,至於爭執的緣由,凱恩當然知道,不過他可沒有解釋的意思,冷笑了一聲,馬車繼續前進。

    「明天,大概雨就要停了!」凱恩輕聲說道。

    艾美的聲音從馬車裡傳出來:「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是在邀請我?」

    「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明天一起去小溪邊走一走……」凱恩難得發起了悶騷,傻笑起來。

    ……

    克裡斯多夫緊皺著眉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剛剛收拾好,跟在克裡斯多夫身後一起走進這個房間的是黑騎士,黑騎士身上的鎧甲已經脫下,換上了一件普通的貴族式禮服,他也是有著男爵的爵位的。黑騎士在尉行省總督的衛隊中有很老的資歷,就連克裡斯多夫,也必須要對他保持必要的尊敬。克裡斯多夫坐在了一把椅子上,淡淡說道:「安吉拉怎麼能和一隻飛行怪一起玩耍?」

    黑騎士臉色依舊像往常一樣,沒有什麼變化,對於克裡斯多夫的疑問,他自覺沒什麼好解釋的:「為什麼不能?」

    聽到這個回答,克裡斯多夫笑了起來:「你說呢?」

    黑騎士皺起了眉頭,克裡斯多夫可不是一個容易發怒的人,可眼前的克裡斯多夫確實很生氣,笑容裡多少有些冷冽的氣息。

    「我希望她能高興!」黑騎士平靜地回答道。

    克裡斯多夫敲了敲桌子,似笑非笑:「你可不是一個會說出這樣的話的人,黑騎士先生,要是在往常,閣下的劍可是比閣下的嘴巴說的話更多一點!要我相信一個身上背負無數仇恨的人,會說出這麼溫情的話,你認為可能麼?」

    「子爵閣下,你這是在挑釁我!」黑騎士微微低下頭。

    克裡斯多夫對黑騎士言辭上的威脅並不在意,他冷然說道:「是的,我就是在挑釁你!」——

    ps:談情說愛就要結束~~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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