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最後一次添乘
曹陽部長坐在左政的對面，目光如電般地審視了一番左政後才說：「左政同志，根據地方經濟發展的需要，及松江省委書記陶勇同志的推薦，經過中組部嚴格細緻的考察，中央決定調你到松江省工作，出任松江省常委副省長，先談一談你對中央的這個決定有什麼想法沒有？」
左政一聽心中頓時是驚喜萬分！雖然他現在在鐵路是副部級幹部，可在他的想法中，調到地方上工作能給他一個正廳的位置就不錯了，即使給了一個正廳的位置，也是一個沒什麼實權的地方，地級市的正廳級書記或是市長他想都不敢想，沒想到自己一躍就成了松江省的副省長，而且還是常委副省長！他極力壓制自己的激動的心情，但他感覺到自己的手還是微微的顫抖了起來。
聽話聽音，左政知道，曹陽部長前面的那句話只是官面上的套話，重點在「松江省委書記陶勇同志的推薦」這句話上，陶勇現在可是堂堂政治局委員，全國一共才二十幾個，明擺著明年的人大會議之後能夠再進一步，說話的份量很重，這才是自己能夠成為常委副省長的關鍵吧！
從副部級的鐵路局長到常委副省長，表面上看是平級調動，實質上卻是上升了不止一個層次，這一切無疑都是兒子左江給自己帶來的。對於中央這樣一個決定，高興都來不及呢，誰還會有什麼想法？
左政立即高聲表態道：「我堅決服從組織上的安排！」
談話一共進行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曹陽部長與左政一切都是按照組織程序談的，一是談形勢，二是勉勵，三是希望。張明處長在一旁負責記錄。
程序走完之後曹陽部長說：「左政同志，希望你盡快把手上的工作交接一下，在6月1日到松江省報到，任職的手續張處長都給你帶過來了，你查看一下。」
左政也不清楚任職都需要什麼手續，但中央紅頭的任命文件是必須。張明把文件袋中的材料都拿出，一份一份地向左政說明，左政這才明白這套流程。
最後，曹陽站起來與左政握手說：「左政同志，希望你到松江省後發揮你的專長，搞好團結，開拓進取，為松江的建設和經濟發展發揮應有的貢獻！」這一次，曹陽與左政的手握得很用力，看得出在談話中他對左政的印象還不錯。
姚副部長與左政的談話顯得有些匆忙，他今年已經54歲了，在鐵路上幹了一輩子，再幹一年就要退下去了。他是從松江鐵路分局走出去的幹部，一直走到了副部長的位置上，可以說是左政的老領導了。他與左政談話省去了哪些繁雜的程序，似乎在與左政嘮家常一樣，話裡話外對於左政到地方上工作，表示出了惋惜。但惋惜時惋惜，見左政的安排不錯，還是鼓勵了他一番。
左政知道姚部長幹了一輩子鐵路了，對鐵路的感情很深，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把自己最美好的青春時光都奉獻給了鐵路的運輸事業，即將離開鐵路了，更有一份戀戀不捨的情懷。
談得差不多了，姚副部長看了一下手錶，說：「左政，我馬上要主持一個電話會議，具體的高部長會和你談，晚上我和高部長將和你一同前往奉陽，去宣佈遼東鐵路局幹部調整的決定，我們到車上有時間再談吧！」
送走了姚副部長，左政與高部長的談話就很輕鬆了，左政畢竟是調離了鐵路系統，高部長簡單地走了一下程序後，兩人就閒談了起來。一般情況下，一個鐵路局長調離，對於繼任的局長人選，組織部都會向他徵求意見的。他這一調走就想著要拉扯老搭襠宋大佑一把呢！
現在，顯然遼東鐵路局長的任命已經決定，也並沒有向左政徵求意見的意思，左政只能暗暗感歎，看來自己到地方上去工作，以後不在是鐵路的人了，連這項權力都給免了。但是他卻很想知道到底是誰接任他的鐵路局長位置，心中隱隱的對宋大佑還報著一線希望。
想到這裡左政很直接地說：「高部長，如果方便的話，我想知道部裡安排誰接任我的局長位置了。」
高部長看了左政一眼，說：「雖然，遼東鐵路局幹部的調整要明天姚部長和我到了奉陽才能宣佈，但這對你來說也沒必要保密。部裡決定，由遼東鐵路局現任黨委書記梁向前同志接任你的局長職務，派鐵道部宣傳部副部長王豐同志任遼東鐵路局的黨委書記，其它的人員暫時不動，晚上，王豐同志將與我們同車趕往奉陽就任。」
左政不由得失落地暗歎一聲，抬頭望著高明遠問道：「高部長，部裡沒考慮就地提拔一名黨委書記麼？」
高明遠說：「這個問題部裡也考慮過了，但是考慮到遼東鐵路局是剛剛翻牌的副部級單位，局裡的副職都是剛剛轉為正廳級沒多長時間，直接提副部顯然很不合適，於就是就下派王豐同志去擔任黨委書記一職，他屬於平級調動。」
左政點點頭說：「原來如此啊！」聲音十分的感歎。
高明遠望了左江一眼，想了想終於說：「左局長，我知道你心裡想的是什麼，由於你調走的非常突然，部裡這麼安排也是臨時過渡一下。有些話其實我不該說，但你既然調到地方工作了，跟你說說也無妨。」
左政抬起頭望著高明遠，示意他接著說。
高明遠說：「左政，你是遼東的鐵路局的局長，雖然這段時間你在工作上理順了不少，但你心裡也知道，遼東鐵路局的幹部問題不少，部裡也早有意思解決一下，但一直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機會，這次你的調離顯然也不是最佳的機會，所以，部裡就這樣暫時過渡一下，等將來有了機會，再做徹底的調整。」
晚上返回奉陽的列車還是左政來的時候乘坐那趟列車，這趟列車到達北京後休息一天，晚上返回奉陽，返程叫11次列車，李段長和他的副手以及車隊長和范師傅等人正好也坐這趟列車回去，就直接變成了添乘陪同領導和為領導服務。
姚副部長及隨行人員佔用了兩個包廂，高部長和隨行人員也佔用了兩個包廂，左政和林國正一間包廂，王豐及兩名宣傳部專門送他去奉陽上任的同志用了一間包廂，一節軟臥車被他們一行人就佔去大半的包廂。
左政在姚副部長的包房與他一直談到晚上11點才回來，躺到舖位上卻怎麼也睡不著覺了。林國正已經知道左政馬上就要調到地方上工作了，由於左政走的突然，沒來及給他安排一個好位置，左政對此心裡不僅有些欠意。林國正知道左政現在就把他帶到地方上去那不現實，好在他還兼著局行政辦公室副主任的職務，最不濟也就當一個閒職的副主任，因此，他必須站好最後一班崗，左政沒睡著的時候他也不能睡。
左政想到這可能是他在鐵路局長的位置上最後一次乘車了，頭腦中就突然閃出了最後一次添趟乘的想法，因為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上車添乘了。
列車一進入山海關就進入了遼東鐵路局的管轄區段，再往前行進一段時間就到達錦成鐵路分局的所在地錦城市，左政知道列車要在這裡更換機車，進站前他就叫起了根本沒睡的林國正，說：「走，國正，跟我到機車上添一趟乘！」
列車在錦城站一停車，左政就和林國正下了車，一直關注著左政一行領導的女列車長見局長下了車，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急忙過來以匯報工作為名打聽情況。左政說：「你不用管我們，繼續工作，我準備去機車上添一下乘。」
女列車長一直把左政和林國正送到機車處才停下了腳步，換乘的機車是一台東風4型內燃機車，屬於遼東鐵路局管內最先進的機車。林國正拿出登乘機車證表明身份並要求上機車添乘時，司機和副司機一見是鐵路局長來了，立即有些緊張了起來。
東風4型機車的駕駛室裡還算寬敞，左面是司機的操縱台，右面是副司機監控儀表和儀器，後面中間的位置有一個坐箱，坐箱上能坐兩到三人，是專門為領導上車添乘準備，坐箱的兩側一邊是一扇通往機械間的門，雖然牆壁和門的隔音性能都很好，但巨大的柴油機工作時發出的突突聲，還是震得人的身體都跟著它的節奏一起抖動。
左政見司機和副司機緊張的樣子，十分和善地一笑對他們說：「你們倆不用緊張，按正常的程序工作就行，我上機車主要是看一下線路的情況。」
大半夜的上機車看線路，連鬼都不會相信，但是兩名司機見局長如此的和善，緊張的心理不由得有所緩解，工作也變得自然了起來。
充風、摞閘、緩解等一系列的制動試驗結束後，出站信號機變成了綠色，司機把頭從身旁的窗口伸出去向後了望信號，副司機在司機後面車門探身出去和他一同向後了望信號。確認運轉車長的發車指示信號後，兩人齊聲唱到：「發車信號好了！」
機車的風笛一聲長鳴，列車緩緩地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