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學生麼,僅僅是學生麼,周良自嘲的笑了笑,笑容很苦澀,看來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對於一位女性,尤其是一位美麗女性的關心,相信,很多男人都會不自覺的想到另一方面,儘管明明知道彼此在身份地位上有著鴻溝,在年齡上也有著較大的差距,但這終究無法阻礙一個正常年輕男人的幻想。
「謝謝你……」沉思了一小會兒,周良最終擠出了這句話,除了說謝謝,現在的他還能說些什麼呢,不切實際的許諾,還是長篇大論的讚美,現在的他都不會,更不屑去會。
唐妤盯著周良的眼睛,正色道:「除了這個之外,還有些其他的原因,想聽麼?」
周良目光直視唐妤,儘管他知道這並不禮貌,但他同樣明白,一個連女人眼睛都不敢正視的男人,在唐妤這樣的女人眼中,他的價值並不會比一張衛生巾高到哪裡去,「想!」
對於周良的回答,唐妤並沒有在意,現在的她只是需要一個聽眾,一個能夠聽自己說,又不會把自己的話四處宣揚的聽眾,輕飄飄的坐在周良對面的椅子上。
她以一種冷漠的口吻,敘說道:「我把自己賣了,賣給一個很有權利的男人,解決你的麻煩只是舉手之勞,你說,我是不是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為了金錢和權勢,我出賣了自己的一生,甚至是自己的靈魂……」
聽著唐妤用近乎惡毒的語言來咒罵她自己,周良沉默了,過了十幾年苦日子的他很清楚,沒有錢、沒有身份是怎樣的痛苦,雖然有了這些並不等於擁有了快樂。
可每當看到母親為了幾十塊錢的學費而發愁時,周良總是覺得一把看不見的刀子在戳自己的心口,那絕對是一種煎熬!
他能理解唐妤此刻的感受,他還清楚的記得小時候,一次回家,看到母親正用一把剪刀對準她自己的脖子,若不是自己碰巧開門,現在的他將是一個孤兒,看到周良進門的母親定了定神。
放下了手中剪刀,飛奔過來摟住了他的脖子,哭著說道,『良子,我的小良子,母親並不是要丟下你,我只是很累、很累……』
那一夜他沒有睡著,不過十歲的他第一次嘗到了到『失眠』這種只發生在成年人身上的滋味。
那件事情過了幾天之後,母親把自己叫到身前,語重心長的說道:「良子,記住,沒有金錢和權利,就沒有快樂。」
現在的唐妤和當時近乎絕望的母親何其相似,他必須要說些什麼,儘管他很清楚,自己沒有任何能力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但他一定要說些什麼來安撫她那受創傷的靈魂,「能不能聽我說兩句?」
唐妤頓時從近乎催眠的狀態中回過神來,疑惑的望著周良,她不明白,現在的他能說些什麼?
「你並沒有錯,錯的是這個社會!」見唐妤不解的望著自己,他頓了頓,接著說道:「社會給所有的人劃分了階級,階級帶來了地位,地位帶來了差距,進而,就有了財富的囤積,就有了不公平……」
「喂,周良,停一下!」唐妤有些好氣的說道,弄了半天,他居然和自己說起了大道理,要知道,她自己可是社會學界的泰斗,在心理學方面也有所建樹,周良居然還敢在她面前班門弄斧!
這不禁讓她在好氣的同時又覺得好笑,與此同時,她整個人又瞬間充滿了活力,臉上的神態像個小女孩。
被打斷的周良有些不快,可當他看到現在的唐妤時,心跳次數立馬飆升到120,這個時候的唐妤和前面幾次見到的完全不同,前面的她一舉一動都充滿了成熟女人的風韻,卻又有著一種看不見的距離。
現在的她更像個小女孩,給人一種很青澀、清純的感覺,那若有若無的距離感一下不見了蹤跡,周良甚至有一種衝上去上去抱住唐妤的親一口的衝動,但他終究不是一個下半身動物,理智尚存的他只能將目光移到桌上的劍蘭上,借此掩飾心中的想法。
唐妤自然發現了他的異狀,從脖子一直紅到臉上,再聯繫到他剛才盯著自己看的神態,她居然也罕見的臉紅了,一時間,整個場面陷入了一種異樣的曖昧之中。
「叮」的一聲,將安靜的氛圍打破,一串鑰匙掉在了地上,將兩個陷入曖昧的男女驚醒。
「上面的小飾品挺漂亮的,你女朋友送的?」唐妤彎下腰將鑰匙撿起,看到上面有一個蝴蝶結,便輕聲問道。
周良看到唐妤指著的蝴蝶結,發燙的臉頓時冷卻下來,神色也道:「是她送的,她……」忽然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遲疑了一會兒,他接著說:「她不算是我女朋友,只是一個從小玩到大的女性朋友……」
周良話未說完,便被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的唐妤打斷,「那就是說,你們是青梅竹馬嘍!」調侃之意很明顯。
看來每個女人只要遇到感興趣的事都會變得很八卦,看了眼興致勃勃、全無剛才失落摸樣的唐妤。
周良陰翳的臉色好了不少,左手揉了揉太陽穴,歎了口氣,說道:「也可以這麼說吧,其實,我一直把她當好哥們看待,也許,偶然意識到她是個女生,我也把她看做是小妹妹,我們一起闖禍,一起挨批……」
「後來,她生病了,病得很重,我還記得她那張灰白的臉,我們約好的,要一起去上學、去看那東邊的日出、西邊的日落,我們約好的……」
此刻的周良完全陷入了回憶,聲音也變得哽咽,「可是……她還是走了,只留下,這個蝴蝶結,我還記得她最後的話和我說的話,她說,『良子哥,下輩子,我一定要成為一個小男孩,那樣,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吃一起睡……』
「我當時拍了拍她的腦袋,告訴她,『別說傻話,良子哥怎麼捨得讓你等到下輩子呢』,不久,她就……」說到這的周良已淚如雨下,那是一段本該藏在心底秘密。
唐妤的眼圈也是紅紅的,她給周良遞上了一張紙巾,本來只是在好奇心的引誘下,自己隨口問問,卻不曾想,居然引出了他的一段傷心往事,害的自己被感染,也跟著哭了起來。
不過,哭出來之後,自己整個人顯得無比輕鬆,相信那個傢伙哭完之後,也會輕鬆不少,也許,他會真正放下那段往事。
擦乾了眼淚,鼻子抽動了兩下,周良整個人突然又變得猙獰起來,聲音不自覺的充滿了寒意:「後來聽她的鄰居說,她當初的病其實並不嚴重,只是鎮子裡的庸醫延誤了時機,還開錯了藥,花了一部分錢之後,她後母就以他弟弟還要上學為由,放棄了治療,嘿嘿,我當天晚上就拎著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