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沉。
太原城籠罩在夕陽之下。
城東,吳府此刻上下忙碌著。
作為太原城首富,吳三桂今天迎娶了他的第十七房太太。
張燈結綵的吳府是熱鬧非凡。
吳府大門之前,兩個家丁門神一般站立著。
風餐露宿終於趕到太原城的林逸,此時正遠遠的觀察著吳府。
「哼!我這來的還真湊巧,今天就讓你的婚宴變喪宴。」林逸摸了摸腰間的短刀,眼神寒光閃爍著。
午夜時分。
一個黑影如狸貓般輕巧的翻入吳府之中,不帶起一點波瀾。
吳府之中的護衛不在少數,但是此刻卻是三三兩兩靠在一起吹著牛,有的甚至打起鼾,說起了夢話。
「聽說老爺今天納的這房小妾是——的頭牌姑娘!」
「我也聽說了,今天是那個小妞的初夜,老爺一口氣砸了五十萬兩銀票直接把她買了過來。」
「我說老爺那副身板應付的過來嗎?都已經十六房太太了。」
「嘿嘿!這你就不知道了,老爺只要看到漂亮的姑娘都會弄回來的,玩膩了就不管了。」
「那那些姑娘不是很慘,年紀輕輕就要守活寡?」
「別說兄弟我不告訴你哦?其實有好幾房太太都和一些護衛還有下人有染。」
「真的假的?」
「這就要靠你自己去思量了。」
林逸不屑的搖了搖頭,上樑不正下樑歪,整個吳府都充滿著一股迷亂的氣息。
暗中摸到了吳三桂的新房之中。
裡面傳來陣陣厚重的喘息之聲。
「老爺,不要,銀兒受不了了。」
「嘿嘿!小浪蹄子,才這麼幾下就受不了了,讓老爺我來好好制制你!」
「啊!老爺!你好厲害!奴家受不了了。」
…………
避開門前的兩名護衛,林逸繞道後窗前。
輕輕的推開窗門,林逸輕飄飄的閃進了房屋之中。
看著床上兩具白花花的身體糾纏在一起。
林逸皺了皺眉,同時臉上也泛起一陣潮紅,不禁想起了雲櫻那美妙的身影。
搖了搖頭,林逸一個閃身就到了吳三桂背後,手中的短刀如靈蛇出動般迅捷的從後背刺入了吳三桂的心臟之中。
而此時吳三桂身下的女子,雙目圓睜,嘴巴張的大大的,也看就要喊出聲來,林逸迅速出拳將她打暈了過去。
看著吳三桂的鮮血不停的滲出,林逸突然有種作嘔的感覺。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殺人。
雖然他背負著血海深仇,但他畢竟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
平復了一下騷亂的心情,林逸離開了吳府,沒留下一絲痕跡。
「我做的對麼?」林逸不禁捫心自問。
「我是一個殺手,是沒有對錯的。」
「前輩說過,一個殺手必須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但是,我畢竟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雖然他惡貫滿盈,罪有應得。」
「那又如何?與其讓他留在人世再去害人,我把他殺了也算做了一件好事了。」
「不過我這樣做,他的妻妾又如何是好?」
林逸這一刻心中凌亂不平。
不知不覺間,林逸來到了一間酒鋪之中。
時至深夜,酒鋪中已經沒了客人,只有老闆一人瞇著眼靠著門板打著瞌睡。
「老闆!給我上壺好酒。」林逸挑了張桌子坐下喊道。
「啊?哦!小兄弟,你等著。」老頭迷迷糊糊的站起身來,顫顫巍巍的端著一壺酒來到林逸的桌前,「酒來了,要小菜麼?」
林逸搖了搖頭,此時他眼前還是吳三桂死前的模樣,哪來的胃口。
一杯杯酒下肚,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喝下了兩壺老酒。
「小兄弟,好像有心事。」老闆不知道何時坐在了一旁看著林逸道。
林逸搖了搖頭,繼續喝著酒。
「其實呢,人活在這個世上,就是為了活下去,所有開心不開心的事其實都如過眼雲煙,主要就是要好好的活著,為了自己,為了那些關心你的人。」
林逸又喝下一杯酒,瞥了老闆一眼說道:「老爺子,這酒鋪就你一個人麼?你的子女老伴呢?」
「都死了!」老闆像是想起了傷心事,也給自己滿上了一杯酒。
林逸一愣,對酒鋪老闆揚了揚手中的酒杯,「老爺子,我敬你。」
酒鋪老伴哈哈一笑,「干!」
「其實人老了,有些事也看透了。」
「怎麼說?」林逸疑惑的看向他。
「我年輕的時候,一時衝動害死了家人,後來臥薪嘗膽,努力修煉。準備報仇之時,沒想到找到仇人之時他卻已經成了一摸黃土。」
「世事造化弄人,自那以後,我心灰意冷,就四處流浪,最後到了太原就定居了下來開了這間酒鋪,沒想到一晃時間就過了二十幾年。」
「其實,這個世間人們最大的仇人是時間,就是他帶走了所有人的生命。」
「有時我想,就算當初我親手報仇了又如何,也就心裡好受一點,但是這樣又如何呢?死去的親人已經不能復活了。」
「所以呢!小兄弟,不管仇恨再大,不要讓仇恨佔據你的整個心靈,珍惜眼前的一切才是人生最重要的。」
林逸愣住了,這時他也同樣問自己,「我報了仇後,該怎麼辦?」
突然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美妙亮麗的身影,林逸嘴角不禁掛起了一絲微笑。
「老爺子,聽你一席話,我卻是受教了。」
「哈哈!你不嫌我嘮叨就成,對了,你有什麼煩心事可以跟老頭子我說說看,說不定老頭子能幫幫你。」
「我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人,但是他惡貫滿盈,你說我做的對不對?」
「殺的好!」
林逸詫異的看著老頭。
「哈哈!男兒當殺人,只要是該死之人,殺之又何妨,人生在世短短數十載,哪來那麼多的忌諱!心之所向,興之所為。」
「男兒當殺人,心之所向,興之所為。」林逸呢喃道。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嘿嘿!小兄弟,天道無情,不管好人壞人總有死的一天,既然老天不能做出公正的對待,那你代天為之又如何?」
「習武者,沒有不殺人的,只不過早晚而已,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行俠義之舉,何其快哉。」老頭說著說著興奮的站起身來,抱著酒壺猛灌了一大口。
林逸眼睛一亮,也舉起酒壺狠狠的灌了一大口,「老爺子,你說的對!」
「哈哈!想通了就好,哎!年紀大了,這酒量遠不如從前了,一壺酒下肚,就有些暈乎乎的了,小兄弟,老頭子是陪不了你了,得去睡了。」老頭說著晃晃忽忽的朝著後院走去。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老頭邊晃悠著,口中邊念叨著。
林逸聽的入了神。
許久他留下了十兩銀子,起身離開了酒館。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林逸爽朗的重複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心境自他的胸中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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