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金榜題名
忘語書齋所在的東村鑼鼓喧天，數百名村民跟隨在州府報喜官差身後指指點點，眾人臉上皆是喜氣洋洋。村中保甲更是組織一隻舞龍隊伍，遊走東村每一個角落。
鹿先生金榜題名高中三甲之探花郎，這在東村歷史上也算最大的新聞。偏偏鹿先生至今單身，賀信送到忘語書齋，唯有交給不知所措的老孫頭手中。
好在賈員外有親戚在州府，見過一些世面，出面代表鹿先生墊付幾兩紋銀，答謝報喜官差。同時安排人在忘語書齋內擺下流水席，讓附近村落老百姓一起分享快樂。
「鹿先生高中探花郎，以後榮華富貴必定享受不盡，這點投資很值得！」
賈員外中等身材，微微有些發福。此刻他站在老槐樹下看著人來人往的村民，玩弄手中碩大的碧綠扳指，輕輕對身邊垂手而立的賈老三說道：「你說呢？」
「老爺高瞻遠矚，這次與探花郎鹿先生結下善緣，足以福蔭三代人！只是」
大腹便便的賈老三卻是額頭冒汗，說話吞吞吐吐，心中一萬個後悔，當初不該與姜一郎同流合污，將棉花染色坑害浣紗妹。
一旦事情敗露，莫說鹿先生不會放過他，就連主子賈員外也會第一時間劃清界限，並下手重罰。
「只是什麼？有話直說！」
賈員外微微一愣，大好心情被賈老三一副便秘著急的模樣搞壞，臉上一直燦爛的笑容變得僵硬，從上至下重新打量賈老三幾眼。
他心中有種預感，賈老三有事瞞著自己，搞不好與鹿先生有關。這是絕對不允許的，因為他還巴望攀上鹿先生這顆大樹，為子孫後代謀個一官半職。
「老爺不急！是西村姜一郎垂涎寡婦浣紗妹，幾次三番騷擾，曾經被我撞見勸導過。你想想，姜一郎是附近村落有名的痞子，加上有個仙人弟弟，我擔心他賊心不死！」
賈老三揮袖擦汗，靠近一步神神秘秘地說道。
「聽說前些天痞子薑一郎離開西村，說是要去找仙人弟弟撐腰，逼迫浣紗妹下嫁。」
聽說有仙人插手，賈員外也是一怔，但隨即清醒過來，不滿地哼道：「這事與你何干？與我何干？」
鹿先生與浣紗妹一直眉來眼去，這在東村、西村不是什麼秘密。只是在賈員外看來，鹿先生高中探花郎，不見得還會在意寡婦出身的浣紗妹。
「請聽我說，不管鹿先生是否會娶浣紗妹為妻，但兩人從小青梅竹馬，感情很深是變不了的。」
賈老三一本正經起來，整理幾下嗓子，神色凝重地說道：「姜一郎曾經是賈府食客，而且打著賈府牌頭威脅過浣紗妹，我擔心鹿先生知道後對老爺不利！」
「哼！這個痞子，當初看在他弟弟是仙人的份上，稍許客氣一些，竟然敢敗壞我的名聲！」
賈員外頓時怒了，狠狠地痛斥姜一郎豬狗不如，突然間，他想起什麼，右手摸著下巴思索起來。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老爺對浣紗妹這幾年的照顧大家有目共睹，不如乾脆認浣紗妹做個乾妹妹，這樣一來與鹿先生親近就有了理由，痞子薑一郎也就無話可說了！」
賈老三獻媚地笑著，低頭抬眼，額頭皺紋形成一道緊湊的川字。他保持這種姿勢很費勁，當著賈員外的面，更是顯得卑躬屈膝。
「痞子薑一郎有個仙人弟弟，萬一要是問起來，恐怕要惹火燒身啊！」賈員外收起沉思，說出心裡的擔憂。
雖說賈老三剛才的提議不失為好計策，只是談起仙人，他骨子裡有種天然的懼意。
「姜一郎暗地裡對我說過，忘語書齋新來的教書先生很厲害，那眼神似乎比起他仙人弟弟還要恐怖百倍。我曾經見過一次面，當時背後的那個冷汗就流水般湧出，感覺所言非虛！」
賈老三胸有成竹，拍拍胸脯作出保證，內心裡卻是七上八下。
當日看見古雲，他渾身冷汗橫流，其中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自己做賊心虛，同時對號入座地認為痞子薑一郎懼怕的人，絕對是深藏不露之輩。
想了想，他接著說道：「老爺先認浣紗妹為乾妹妹，即使那名教書先生是個普通貨色，到時將責任推給姜一郎仙人弟弟就是，想來鹿先生也能理解你的誠意。況且，老爺這次大出血，操辦流水席，給足了鹿先生面子！」
「嗯，事不宜遲，你立刻著手去辦！要讓附近村落的人都知道，賈員外要結干兄妹了！」
賈員外當機立斷，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雙眼望天，彷彿在幻想子孫飛黃騰踏的場景。
忘語書齋熱鬧非凡，這裡出了一個探花郎，說明此地的風水極佳。就連縣城的名流之士也紛紛趕來，要在忘語書齋留下痕跡。
「大哥，我等你，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金榜題名只是你的第一個圓滿，要想娶我為妻，還要將忘語書齋辦成庸國第四大書院！」
屋內，浣紗妹地坐在梳妝台前，一邊整理頭髮，一邊喃喃自語，臉上蕩漾著幸福的色彩。看著銅鏡內丰韻的自己，她微微有些緊張。
依照慣例，探花郎要在翰林院學習一年，才會下放到地方為官。而女人每過一年，甚至每過一天都要老去一絲，浣紗妹歪著頭，懷疑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否錯誤。
「大哥與我心心相印，即使皇城美女再多，他也不會看上眼！」
浣紗妹嘟起嘴，做了一個撒嬌的姿勢，或許是覺得不好意思，她隨手將銅鏡倒扣在桌面上，幽幽地歎道。
「認賈員外為乾哥哥，總比將來以寡婦身份嫁給大哥要好！也不知古公子什麼時候回來，幫我出個主意！」
半柱香時間，浣紗妹梳洗完畢，緩步走出內屋。新的一天開始了，她也要重操舊業，專心紡紗。按照賈員外說法，結拜儀式過後，這等粗活是絕對不允許再干的。
「古公子，是你！」
浣紗妹剛剛落腳院內，就看到古雲淡淡的笑容。她輕呼一聲，下意識地整理幾下衣襟，摸摸自己髮鬢。
「放假月餘，看了許多山山水水，很是愜意！」
古雲拱手一笑：「聽聞鹿先生金榜題名，很是為他高興，其實也是為你高興！有情人終成眷屬，是人世間最美的圓滿！」
眼光落在浣紗妹身上，古雲感受到對方以往不曾有的氣息。那是一種極度滿足與幸福的氣息，環繞在浣紗妹裡裡外外，將她整個人的氣質與嫵媚更加烘托得完美。
「這就是一份圓滿的變化嗎？」古雲若有所思，感受到一股祥和之氣至丹田內湧出，似乎要自主飛起來。
「啊！」浣紗妹突然驚叫，隨即雙手摀住自己嘴巴，瞪著大大的眼珠看著天空的異變。
適才風和日麗，早晨的秋陽在清風的陪伴下依舊熱火炎炎，就在古雲話音落定之時。她看到一團黑白分明的光暈瞬間漲大，將整個天空遮蓋。
兩條黑白雙魚相互追逐，在空中越來越快，漸漸地只剩下黑白光暈。由於速度太快，反而給人一種極度靜止的錯覺。
浣紗妹緊張地看著天空，渾身輕輕顫慄。她竟然發現東村、西村所有場景，所有村民的一舉一動，皆在黑白印記內若有若無地體現。
黑白印記溢出一絲絲霧氣，反而讓浣紗妹看得更加清晰。她不僅看到了賈員外親自指揮，賈府家丁忙忙碌碌地準備著三天後結拜儀式，也看到了附近村民還在意猶未盡地談論鹿先生事跡，甚至為了誰和鹿先生關係更好而爭吵起來。
天盡頭，浣紗妹更看到了痞子薑一郎跟在一名青年身後，駕馭飛劍急速駛來。
「啊！」她再次驚呼一聲，眼神有了一絲慌亂。
痞子薑一郎有個仙人弟弟，浣紗妹從未見過，現在卻是親眼目睹有人站在一柄巨型飛劍之上，開始有點擔心。
「嫂子，你在想什麼？」古雲輕輕的呼喚，立刻將浣紗妹喚醒。
「我在做夢嗎？」浣紗妹暗自掐了掐胳膊，發現天空晴朗，唯有古雲淺笑的神情擺在面前。哪有什麼黑白印記遮蓋天空，哪有姜一郎跟隨在仙人弟弟身後御劍飛行。
「剛才說起鹿先生金榜題名，有情人終成眷屬，嫂子有點走神！對了，三天後就要與賈員外結拜干兄妹，大家羨慕的不得了！」
古雲岔開話題，剛才從浣紗妹身上釋放的氣息中，他似乎看到一絲五行歸一返璞歸真的圓滿意境。為了不嚇著浣紗妹，找個借口搪塞過去。
「與賈員外結為干兄妹，古公子認為合適嗎？」
浣紗妹陡然想起要徵詢古雲意見，神色緊張地問道。
對於古雲，她總覺得很神秘，。不僅僅是因為治好自己腰傷頑疾，一夜之間將黑色棉花洗白，而是在古雲身上，有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這種感覺怪怪的，但她非常確信。
「呵呵！有什麼合適不合適，只是各取所需罷了！」古雲輕輕一笑，神識暗中向外迅猛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