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生存的壓力
敵襲風波過後，長清門恢復一片平靜，沒有宗門任務的各階修士開始陷入日復一日的閉關修練當中。
「師弟！你要一個人前去冷月宮嗎？北方冰原之地氣候異常，稀奇古怪的靈獸眾多，加之冷月宮嚴禁男子入內，不如我陪你走一趟！」
長清門山門外，趙飛燕與古雲並肩而立，分外關切地說道。
「回到宗門近一年，該處理的事情都已了結。冷月宮一行是我的私事，豈能連累師姐！再者，你現在是長清門掌門之尊，尚有眾多煩心之事等待善後。放心吧，沒有飛不過的山、趟不過的河，在宗門等我歸來！」
古雲轉頭微笑，望著眼前自己唯一有過男女之歡的絕美女子輕輕搖頭。自從沈如嫣的歸墟與余依依失蹤之後，愛情這根絲線已經斬斷。對於趙飛燕的心意他只能婉拒，免得給她帶來更大的傷害。
一個月以前，長清門在外的暗子傳回關於冷月宮與驚嬋的信息，他為此行做足準備，以應對未知風險。
冷月宮位於大楚國最北端冰原的不毛之地，與御獸門一樣採取閉關自守的策略，絕少參與修真界之事。但其綜合實力之強，絕不亞於現在處於最鼎盛時期的神血堂與一劍宗。
正與古雲所想，驚嬋也是在突破到金丹初期後不久陷入昏迷。她乃冷月宮當家老祖的嫡系血脈，冷月宮一直以來自是在全力找尋解救之法，時間上與妙仙不謀而合。
「他連去冷月宮的事由也不肯說給我聽，看似免得我擔心，實則心中根本沒有我的存在！沈如嫣啊沈如嫣，你真是幸福！有一個絕世男人為你關上心門，我願與你交換，行麼！」
古雲身影已遠去，趙飛燕依舊怔怔地看著他離去的方向一動不動，即使是飄飛的衣襟發出獵獵風響，也不曾驚擾雕塑般身軀。
此刻四周無人，鼻尖酸酸的刺癢令趙飛燕眼眶含霧，只差凝結成淚滑下。
當年正是與古雲有過魚水之歡後，她一改往日張揚的艷麗，素衣裹身，蝴蝶遮面，令眾多暗戀自己的宗門修士大跌眼鏡。那時，古雲不過是練氣期弟子，留在她心中的只有一絲絲奇怪的感覺，就是這種感覺讓她相信，對方還會回來的。
渾厚的鐘聲從長清門內傳出，一浪浪地撞擊趙飛燕的耳膜。又到了每月舉行當值金丹長老例會時刻，身為掌門之尊的她唯有咬住嘴唇，忍住心中淒涼之情轉身返回山門。
修真界沒有七十餘年前古神宗全面入侵的大規模戰亂，所有的修士都步入正常的修練軌跡。
冷月宮離長清門近三十餘萬里，金丹修士走直線飛行也最少要一個半月。越過千縱山勢力範圍，還需在神血堂所屬區域裡穿行數萬里。
連續幾天全力飛行，古雲也感覺很疲憊，順勢落腳之處卻是一個小型坊市。裡面走動身穿形形色色服飾的散修修士，實力最高不過築基中期境界，走起路來也是橫著搖擺，滿街都是點頭哈腰的笑臉。
眾多練氣期散修沒有靈石租借店舖，只好沿著坊市街道兩旁擺個地攤，叫賣一些零碎材料來聊以餬口。
上午的陽光很明媚，看著這些願意為了一塊下品靈石而拚命的散修練氣期弟子，古雲靠在街頭的一顆大樹下感慨萬千。
修真界競爭是非常殘酷的，練氣期弟子們為了自己活得更長，向著那築基修士二百多年的壽元而奮鬥，他們默默承受著極端的生存壓力。
沒有宗門或者家族提供庇護，所有尊嚴、友情皆是浮雲，唯有利益才是最親。在更弱的練氣期弟子面前作威作福，與實力相近之人鉤心鬥角，遇見強者又是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般戰戰兢兢。
流淌在臉上的笑意、鄙視、憤怒都因遇見不同實力的競爭對手而隨時發生變化，修真界最底層的練氣期弟子們知道，活著才是硬道理！
忙忙碌碌的練氣期散修們一個個地走過眼前，沒有誰注意此時看似練氣期十一層境界的古雲。在這個完全由散修組成的小型坊市裡，練氣期十一層的實力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很少有人吃飽了沒事幹主動招惹練氣期十一層的散修。
「請問師兄！我可以在這裡擺個地攤嗎？」
一名只有練氣期五層的瘦小少年唯唯諾諾地恭敬行禮，懷裡抱著一件以灰布遮掩的橢圓形物體，眼中充滿期盼。
「請便！」
古雲報以親切的微笑。街道兩旁早已被其他實力稍高的練氣期弟子們佔據，少年唯有選擇最為偏僻的地方，正好與他相隔數米。
如果少年實力接近，根本不需要與古雲打招呼，畢竟雙方還有一段距離，完全可以自顧擺攤設點。
得到古雲首肯，少年如蒙大赦，趕緊再次躬身行禮。他小心翼翼地將灰布打開，露出一顆盆狀大小的彩蛋。微微閃跳的靈光輕輕環繞，顯示這顆彩蛋內撫育的靈獸等級很高。
少年很窮，腰間甚至連一個劣等品質的乾坤袋也沒有，最值錢的恐怕當屬懷中一柄下品飛劍。
「區區練氣期五層就敢到此擺攤，而且出售等級較高的靈獸卵，這裡隨便一個人就可以將你陰掉，很危險啊！」
修真界不憐惜弱者，古雲卻是輕輕歎息，因為靈獸卵很快被不遠處幾名眼尖的練氣期弟子發現，一起向大樹下圍過來，臉上露出淘寶後的驚喜。
「謝師兄好意！我姐前幾天在霧鎖山脈被二階褐尾蠍毒針所傷，家裡太窮，唯有這顆雲獸卵可以換取一些靈石，給我姐姐買一瓶蘊毒丹療傷！這是我姐千辛萬苦才得來的，原本是送給我進階練氣期第五層的禮物！」
說話間，少年輕輕摩擦雲獸卵，滿臉的不捨之情。看到四名練氣期散修快速地圍攏，他卻開心地笑了。
二階褐尾蠍之毒發作很緩慢，對於練氣期弟子來說並不可怕，只需三十塊下品靈石一瓶的蘊毒丹便可以解決問題。
古雲伸手就可以幫助眼前可憐兮兮的少年，但修真界自由競爭適者生存，他也只能憑借對方自生自滅。像這樣掙扎在最基層的練氣期弟子萬千，以靈獸卵換取生機也屬正常。
「這位師弟，這枚靈獸卵我要了！」
四人中為首的是一位練氣期十二層弟子，滿臉絡腮鬍遮掩不住得意的笑容。他對著站起身的少年伸出五個手指，鼓起眼說道：「五塊下品靈石成交！」
此言一出，他身邊的三名練氣期弟子紛紛搖頭一臉壞笑，知道同伴又要大魚吃小魚了。
雲獸卵孵化後最高可以達到六階靈獸的等級，那可是相當於金丹後期大圓滿高階修士的實力。一枚雲獸卵在市面上最少可賣一百下品靈石，卻被絡腮鬍練氣期弟子一下縮水二十倍。
少年猛地一楞，有些驚慌地掃視圍住自己的四名練氣期弟子，心臟噗通直跳，緊張地喃喃說道。
「師兄見諒！我還指望靈獸卵換取靈石來醫治我姐，還望師兄慈悲為懷，就按市面價八折，給我！我武峰感激不盡！」
武峰深深地低頭鞠躬行禮，將懷中的雲獸卵抱得更緊。面前四人都是練氣後期境界，伸個手指頭也能捏死自己，他在修真界沒有什麼朋友，死了連個泡泡也不會冒起。
「什麼！你要八十下品靈石，想要打劫啊！」
絡腮鬍雙目一瞪，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轉頭對著三名同伴笑道：「你看看，這枚靈獸卵明顯快要死了，我花五塊下品靈石的價錢來可憐他，好心當成驢肝肺！」
「這下子估計是想靈石想瘋了，嘖嘖！毛師兄，誰理解你一片善意啊！」
「我說武峰，咱毛師兄在這裡可是鼎鼎大名的英雄，難道會訛詐你這快死的靈獸卵嗎？」
圍觀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好地配合絡腮鬍，並且有意無意地逼近一步，使得武峰沒有任何逃生的空間。
光天化日之下，他們不會隨便滅殺一名擺地攤的低階練氣期弟子，但將他擄走別處無人時再動手，誰也不會吃飽了撐著跳出來管這閒事的。
「不行！這是救命的東西，不能只賣五塊下品靈石！各位師兄行行好，放過我這一次，我會永遠感激你們的！」
武峰臉色煞白，鼻孔裡已經嗅到死亡的味道。他若一死，家中傷勢頗重的姐姐必定也難逃一死。不甘心化作的悲憤被強行壓住，眼眶裡已是晃動晶瑩的淚光。
突然間，武峰眼光穿過四人間的縫隙，眼巴巴地看著幾米外靠在大樹下沉思的古雲，似乎在尋求飄渺的希望。
「看什麼看！沒有人會為你出頭，除非是個不要命的瘋子！」
絡腮鬍冷冷地笑著，轉頭掃視古雲一眼，充滿警告的神色。在他看來，一個十一層的練氣期弟子豈能對自己四人構成威脅。
「毛北海，欺負一個練氣期五層的低階弟子，你覺得很好玩嗎？」
一名練氣期十三層大圓滿的濃眉大眼青年一臉正氣，將絡腮鬍毛北海在內的四名練氣後期弟子絲毫不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