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電光火石
如此看來,四個團長的統一結論就是,正是崔斯特聽說紫劍聖居然在名譽挑戰裡和一個默默無聞的年輕劍士打的難分難解,這才抱著看笑話的心情出來瞧瞧的,路上想必已經得知紫劍聖落敗,當然是老懷大慰,所說的來看洽娜王國故人同鄉云云純粹是托詞,去通報的人根本就沒說第五場那個黑髮少年的任何體貌特徵,只是這個凶神見到楊林之後隨便找的個借口罷了。
強森想到這裡,忽然叫了個近侍過來,吩咐他多準備點刀傷藥,其他三個傭兵團長略一思索,都覺得果然老團長思慮周詳,按照崔斯特大人對洽娜王國隕嵐大師的仇恨程度,又聯想下他以前株連九族的殺人風格,恐怕雖然會恪守當年的誓言不取這黑髮少年的小命,斷手斷腳十有**在所難免。
那邊場內崔斯特說完這幾句話,就將身後長劍取下,雙手橫握,眼睛瞇了瞇,對楊林做了個請的手勢,猛然一陣黑色的斗焰恍如實質般纏繞在週身,鬥氣瀰漫之處地表一片平滑,顯然是硬生生將地上不平的地方或土石等碾成了粉末,端的是氣勢逼人,卻又內斂平實,遠盛先前紫劍聖鬥氣能放不能收的境界,高下立判。
站在對面的楊林感覺對手能量波動猛然上漲,超過之前所見到的任何一個異星高手,光論能量波動的話,雖然和師父穆真人是遠遠不能相比的,但也勝過自己這個號稱國安四組真元最渾厚的人一籌,若論硬拚的話,恐怕只有不知道有多少實力的冰山男或許可以勝任了。
「這次不用道法的話,怕是不能輕易取勝了。」黑髮少年臉上一片平靜,週身放鬆,背後被重新鍛造成單手的鋼魄騎士劍已被拿在右手,抬在胸間平指正前方的崔斯特遊俠。識海中的通明道心躍出水面,七情六慾剎那間消失,心神晉入昨夜溝通天地萬法的「控道」境界中,頓覺周圍天地元氣活潑自然,師門萬千秘法在腦海中一一閃過,身周百米處的任何動靜都有如和心機相連,不用刻意感覺都能知曉的清清楚楚。
觀戰的千餘傭兵頓時覺得心中一片難過,因為明明眼睛是看到了楊林站在那裡,但看的久了卻總覺得彷彿那只是一個影子,或虛或現漂浮不定,猛搖兩下頭然後重新抬眼看楊林的大有人在,只是稍微多看兩眼,又覺得楊林的身影不真實起來了。
修等四人齊齊都皺起了眉頭。冰山男修的眼中僅僅閃出了一道精芒便即迅疾消失,臉上已經恢復到古井不波的狀態;希爾雖然修為尚淺,但是速度和眼力是無與倫比的,心中只覺得一陣難受;至於海倫和費茜兩女,本來就是法系,雖然不知道楊林的奧妙所在,卻本能地感到魔力元素在不正常地騷動中。
而那四個傭兵團長卻是掩飾不住的驚訝。這四人雖非武技頂尖的人物,不過多年走南闖北,手下強人無數,見過龍也打過虎,什麼樣的技巧都曾打過照面。但是如眼前這黑髮少年的詭異姿態,卻是聞所未聞,到現在這黑髮少年尚未散發一絲鬥氣,可是整個人彷彿已經和空中的元素融合為了一體,明明存在卻失去了存在感。
「莫非他是個法師?」閱歷最富的疾風老團長強森忽然閃過一念,又覺得太過不可思議。先不說整個大陸沒有一個法師放著更親和元素的特製法杖不拿,而去拿半點增幅效果的鋼劍,就算真有這麼個怪法師,也不可能放著搶攻的機會而呆站在那裡的。可是若說他不是法師,連作為魔法半點不通的強森,也隱約感到天地元素的不正常,和劍士對決燃燒自己鬥氣的方式截然不同。
站在楊林對面的准老年凶神也是迷惑不解,生平殺人盈萬的遊俠也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奇怪的對手。明明沒有散發任何鬥氣魔力,可是自己的鬥氣延伸過去卻有如石沉大海,彷彿自己的對手是眼前空無一物的空間一般。
「殺!」有點焦躁的萬人斬好像又回到三歲之時,無力地躲在衣櫃後面親眼看著疼愛自己的養父母被殺害的場面,全身鬥氣再度提升,達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普通武者對陣切忌焦躁,可是這個性格扭曲的怪異高手卻和常人不同,越是焦躁、越是無力恐懼,就越會激發體內的潛能,彷彿越害怕自己的力量就越增加一般,同時身體感觀也更加靈敏,堪稱是個變態的武者。此人前二十年的殺人歲月,不止數十次遇到比自己強大數倍的對手,可是每次都能憑依心中親人之死的恐懼、愛人之死的無限憤怒,在必敗的時刻使出絕無可能的一擊,逆轉對手,可謂是對手越強,他也越強,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每次殺掉對手後,他都會暫時陷入瘋狂,這才會每次都連婦孺都不放過,彷彿不這樣就無法發洩心中鬱積的苦悶一般,也可稱得上是個將自己的不幸造成別人不幸的變態。
此刻楊林和天地化為一體,讓崔斯特遊俠感覺幼年時的無力好像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上,十數年前面對無數高手的恐懼一起湧上心頭,人已又漸漸陷入以前仗劍索仇的癲狂歲月,之前應允不傷害對手性命的承諾早就忘記個乾乾淨淨,滿心只是想著如何將面前的殺父殺母、姦殺情人的黑髮仇人撕成碎片,黑色的鬥氣從內斂厚實,猛地向外激射,大半個場地黑氣繚繞,隱約只見一雙漸成血紅的眸子。
最熟悉他的老強森暗叫一聲糟,知道這個凶神不知為何又失去了理智,忙和身旁三人緊急商量應該如何佈置人手,如何在挑戰一結束就迅雷不及掩耳地將其制服等等,至於那黑髮少年,即便身法詭異,不過按照這個凶神目前的狀態來看,恐怕已經不用去考慮他的生死了。
相對於場內場外的剎那變化,沉浸在天地溝通的黑髮少年彷彿一無所知。只是敏銳的神念,察覺到對手的氣息猛然間發生急劇的變化,楊林並不知道正是自己假借天地之威用來對抗崔斯特異常強盛氣息的應敵手段,卻有如打開了一個猛獸的籠子,放出了一個瘋狂凶殘、無視規則的異星凶神。
警覺到對手異常變化的黑髮少年,離開萬法無相的境界剛睜開眼睛,卻發現先前還很客氣讓自己先手的異星遊俠,已經如一個鬼魅般帶著一團黑色的強大鬥氣,閃爍到自己的左側,包裹著一層宛如實質的黑色斗焰的雙手劍鋒,迅即無論地自左至右橫掃了過來。
電光火石間,楊林將隨意宗的遁法絕技「清風術」發揮到極至,人如一陣清煙般散去,幾乎同時已經閃現到挑戰場的防禦法陣弧頂,顯見這近兩個月的長途急奔和昨夜的萬法體悟,無形中讓這個可自動升級換代的師門絕技修煉得更上了一層樓,隱隱然已經突破「清風疾行術」的瓶頸,初窺「清風掠煙」的境界。
雖然離第六層境界才能修煉的「清風化影」還有偌大的距離,但是總算可以擁有一個和第四層「控道」境界相搭配的仙家騰移之法,雖不能日行萬里,但是在方圓數百米的範圍裡,那是縱橫如意,再不用象「清風疾行術」這種只要二層「巨力」的境界就能修煉的未脫凡塵之氣輕身法般,還需要稍微借力。當真是隨意宗的獨特唯一輕身遁法,每上一個境界就更加妙用無窮,如果再遇齊丹城內的那個紅衣主教偷襲所發的「懲罰之光」,楊林就不需要再逆轉真元,便可任意曲折身形,輕易避過。
只是楊林此時卻未能完全咀嚼這遁法升級的喜悅,因為腳下的黑色人影已經閃電般揮出三道強勁的劍風,隨後身形如顆黑色彈丸般追隨這三道劍風向楊林襲來。
楊林體內真元的威力比對手的鬥氣劍風要稍弱一籌,此時又正在半空,明顯不宜硬拚。剎那間心中已經有了扭轉後手的計較,體內真元流動,前夜境界上的提升,讓此時的法術施放更加流暢自然,信念轉動之下,左手掌心已經凝聚了五顆陰雷,掌心開闔,將這五顆的陰雷布在身後空中,接著身形再度詭異的扭動,如清煙掠過水面般無須借力地迅移到場地的另一個角落。
那三道威力巨大的劍風穿過黑髮少年的殘像,擊打在五系防禦魔法陣內壁上,幸虧這次為了防備再次發生洞穿防禦陣的奇事,而導致傷及無辜,特意又多安排了二十個低階法師將法陣再行加固了一層,不過即便如此,被擊中的內壁依然嘎然欲裂,發出三聲巨大的轟鳴,黑色的鬥氣激盪起劇烈的波紋,可見威力之強。
緊隨而來的萬人斬借助鬥氣的反震之力,在剎那間已經回身,正欲重新依靠鬥氣的噴射向黑髮少年再次追擊,突然一連串的爆炸,裹脅著一陣電閃雷鳴向遊俠大人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