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黃昏,白天參戰的各方都還沒有緩過神來,各軍都在廢墟上重新架設營帳,構築營壘,忙活到深夜才算完畢。
一夜無話,第二日早晨,楚軍再次擂鼓開營,列開戰陣,不過經過昨天的事,楚軍明顯士氣不高,陣容也不是十分嚴整。而梁衛聯軍當然也擺開陣勢,準備繼續昨日夭折的決戰。
校尉孿豢向徐子安拱手請示道:「徐將軍,我軍是否仍然按照昨日的戰術進行佈置?」
徐子安看著遠方的楚軍陣形說道:「昨日用過的計謀今日怎能再用,你看,今日楚軍的側翼分別有兩支戰車部隊掩護,我軍偷襲其側翼絕對沒有便宜可佔。」
「那……」
「那只有硬拚了,我軍必須竭盡全力協助梁衛聯軍,能擋住多少是多少,傳我將令,楚軍主力推近到2里開外的時候,全軍突擊,攻擊楚軍前隊與後隊的接合部,務必摧毀其進攻陣形。」徐子安一邊說著一邊騎上戰馬,抽出長劍。
「諾!」孿豢打馬部署去了。
正在這時,已經逼近聯軍陣線的楚軍,忽然潮水般的向回退去,不時傳來的還有楚軍軍官們大聲的呵斥聲,彷彿發生了一件極其恐怖的事情。
「怪事!這兩天怎麼全是怪事,這楚軍想幹什麼?」徐子安騎在馬上,莫名其妙的望著楚軍方向。
不過答案很快便揭曉了,一刻鐘後,從楚軍軍營的東北、正東、東南三面,浩浩蕩盪開來三支大軍。
東北方向的大軍約有12萬餘人,領頭兩面大旗,一面繡著「趙」字,一面繡著「齊」字,一支數目約2萬的騎軍在前頭開路,身後十萬步兵以急行軍的姿態緊緊跟隨。
而東南方向的大軍聲勢最為浩大,約有25萬人馬之眾,領頭三面大旗,分別是「趙」、「魯」,「齊」,三面大旗各領一軍,像三把利劍向楚軍軍營方向插去。
東南面人數較少,約有10萬人馬,領頭一面「韓」字大旗,採取蟹形陣,兩翼突出,向楚軍南側包圍而來。
徐子安還未說話,只聽身後的趙軍士卒齊齊爆發出一聲歡呼,與此同時,南面的梁衛聯軍也戰陣中也是吼聲震天,所有士兵都把手中的長劍長戟拋到半空中,大聲笑著,大聲喊著,本來肅殺森嚴的戰場,忽然間變得喧囂異常,彷彿正在舉行的是一場百萬人參加的大型宴會。
孿豢早已奔到徐子安身邊,興奮幾乎變成口吃:「徐……徐將軍,趙、齊、梁、韓、魯、衛六國聯軍齊集河東,楚軍他……插翅難逃了……」
楚軍已經退到軍營之前,而所有楚軍兵士都在吃驚的打量著從四面八方慢慢逼近的六國聯軍,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震驚、彷徨、憤怒、絕望。
不錯,他們已經絕望了,因為他們面對的是足足71萬人馬的六國聯軍,此時,戰國諸國的精銳部隊全部集中在這裡,不要說強悍已極的趙軍、齊軍,就是和他們打了上百年仗的梁軍也足夠令他們屍橫遍野,這時的楚軍之中,上到主將昭陽,下到每個楚軍士兵,心中不約而同的出現了一個念頭——今日恐怕就是楚軍全軍覆沒的之時,便是楚國從此走向衰敗乃至亡國之日。
六國聯軍同時向前推進,漸漸進逼到楚軍前1000米的距離,楚軍兵士的一張張面孔已經清晰可見了。
這時,從楚軍中傳來一陣沉重的鼓聲,格外的有力而又富有節奏,彷彿一名百戰勇士臨死前發出的怒吼,雄壯處透著悲涼,悲涼處透著無奈。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鼓聲傳來的方向,卻見那高高的鼓車上站立的不是一般的擂鼓手,而是一名將軍,一名身穿明黃鎧甲的極為魁梧高大的將軍。
不用問,那位將軍便是楚軍主將——上拄國將軍昭陽。
只見昭陽轉過身來,面無表情的掃視了一遍高台下面的近30萬楚軍將士,將鼓錘丟到一旁,大聲吼道:「將士們,是我昭陽率領楚軍入此絕境,是我昭陽對不住大家,但是,楚國沒有對不住你們,你們的父母妻兒沒有對不住你們,恐怕大家還不知道,吳王父差率領5萬吳軍已經兵臨壽春城下,我楚國數百年的基業即將毀於一旦,我們不能屈服,決不能!
壽春不能失,楚國不能亡,此戰,即使我軍戰至一兵一卒!也絕不能放棄!我們還要殺回壽春,覆滅吳國!」
這30萬楚軍大部分人的家鄉都在壽春附近,楚國自一百多年前遷都壽春之後,一直未曾變換,與楚國其他被征服的地方不同,壽春附近的百姓對楚國的向心力和歸屬感最為強烈,正因為這個原因,戰鬥力和士氣也是其他地方的楚軍所不可比擬的,是楚國征服四邦真正的主力。
楚軍將士們一聽說壽春被攻,頓時大聲喧叫起來,場面一時混亂起來。
按理來說,昭陽的一番話是動搖軍心的話,此時絕不該講,但昭陽知道,此時即使動搖了軍心,楚軍所有將士也別無選擇,只有和六國聯軍死命相拚或許還有機會,否則無論當逃兵甚至潰散都只能加速楚國的滅亡。
果然,楚軍在短暫的混亂後,不用職守校尉呼喝便自覺的整好陣形,所有楚軍士兵個個掙紅的面孔,雙手緊緊握著長劍長戟長矛,怒視著四周的六國聯軍,只等一聲令下便要拚命了。
徐子安看在眼裡,卻是心中一喜:這楚軍在大敵當前之時,還能鼓起拚死的勇氣,實在是支不可多得的勁旅,這支力量若能為我所有,聯合抗擊蒙古大軍便多了一分勝算。
六國聯軍和楚軍越來越近,雙方超過一百萬兵士的腳步聲隆隆作響,所有人的神經越繃越緊,個個握著兵器的手都滲出一縷縷汗水。
正在這時,忽見一人一騎從趙軍騎兵陣中奔出,逕直向楚軍陣前衝去。
陣前一字排開的22萬梁衛聯軍的將士們率先看清那人的面孔,齊齊呆住了,不少反應快的人大聲喊道:「那不是李子仲李將軍……」
「李將軍還活著……」
「快攔住李將軍,快……」
梁衛聯軍的主將——龐絹和吳起二人早已竄出陣形,手舉長劍向徐子安奔去,一人高叫:「師哥回來,危險……」
一人高喊:「子仲弟,不可……」小說網(|com|b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