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翟等四名校尉仔細觀看山下,卻見楚軍6萬人馬已經列好陣形,從四周向峰山進發了,但與前日所不同的是,所有楚軍戰陣之前卻聚集著大群的老弱婦孺,由一群一群楚兵在後面驅趕著向峰山而來,看服飾可以判斷得出,他們全是魯國的百姓,足足有3萬之眾。
水智咬牙道:「看來楚軍是要我國的百姓在前面踩陷阱,替他們送死,真是蠻夷之邦,毫無道義可講啊。」
魯叔、魏勃氣得只跺腳,口中嘟囔著:「殺不得,打不得,這該如何是好!」
墨翟也面向徐子安急道:「百姓就快進入山腳了,必須盡快阻止啊,將軍!」
徐子安沉默片刻,抬頭掃視的一眼還在做著臨戰準備的魯軍將士,咬了咬牙,說道:「集合全軍,突圍!」
「突圍!!!」四名校尉面面相覷,無人作聲,大家都知道,突圍就意味著死亡,不要說這山下的6萬楚軍了,即使是突破了包圍圈,這7000餘魯軍步兵無論如何也逃不脫楚軍騎兵的追殺。
徐子安看著四人,緩緩說道:「若是我軍不突圍,山中的機關陷阱也會在今日全部消耗殆盡,這峰山失守只是時間問題,等待我軍只有覆沒一途,此外,還會平添數萬百姓的傷亡,若是我軍突圍,不但可挽救百姓的性命,我軍或許也有一線生機,你們看呢?」
徐子安的道理明顯是對的,四名校尉也默默的點了點頭,雖然他們一到峰山,便已抱定必死的信念了,但當死亡就在眼前的時刻,所有人還是免不了有些躊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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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山西面是楚軍的大營,東、南都是楚軍的縱深,突圍唯一的方向只有東北方了,所以四名校尉很快便把部隊集中在東北的密林之中,而徐子安和昭桓公主也已下山並做好了準備。
楚軍越來越近,被驅趕的魯國百姓並不知曉前進意味著什麼,但所有人都清楚,危險就在眼前,在這生離死別的時刻,婦女們緊緊抱著懷裡的嬰兒,低聲抽泣著,老人雙眼含淚,一步一步蹣跚的前進著,一些年青人試圖拔身逃走,隨即招來的是楚軍無情的利劍和長矛。
近了,更近了。
徐子安俯著身軀,握了握身後公主的手,低聲說道:「殿下,跟著我跑,若是我死了,你就混在魯國百姓裡面,或許還有生機……殿下若能見到吳起將軍,請替我轉達一句『我們真正的敵人是——蒙古!』」
徐子安頓了頓,接著說道:「殿下一定要信任吳起將軍,他是衛國復國的唯一希望。」
公主走到徐子安的身邊,抬頭注視著他側面,只見他目光炯炯的注視著前方,牙關緊咬,腮幫微微鼓起,輪廓硬朗而又充滿了堅毅。
面前的這個男人,從濮陽之戰起,便和自己朝夕相處,無論形勢多麼危機,無論戰況多麼慘烈,他都是充滿的樂觀,充滿了自信,但是此刻,這麼一位叱吒沙場、長勝不敗的英雄卻說出這麼一番話,卻說出交代後事的話語,看來,最後的時刻就在眼前了。
公主咬牙忍住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顫聲道:「你不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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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國百姓們距離密林還有不到100米的距離,再向前走便要進入部署陷阱和暗箭的區域了。
徐子安慢慢抽出長劍,回頭掃視了一眼身後的魯兵,猛然挺身站起,大喝一聲:「衝!」一躍向前奔去。
所有魯兵齊齊大喊一聲,一排一排挺起手中的長劍長戟,緊緊跟隨著徐子安,向坡下衝殺而去。
楚軍正在驅趕百姓,沒想到魯兵會突然出現在眼前,一時間並沒反應過來,而楚軍前面的大群百姓卻是「轟」的一聲四散奔逃,一波一波衝擊著楚軍的陣形。
前排的楚兵端起長矛刺殺著接近的百姓,試圖維持陣形,但奔湧而來的百姓如同洪水一般,很快便和楚軍擁擠在一起,楚軍戰陣立時變得混亂不堪。
徐子安倒是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情形,心中一喜,立即率領魯軍從敵軍夾縫之間狂奔而出。
但指揮楚軍的將領的反應也是極快,緊急下令讓一個個還未遭到混亂波及的楚軍後隊,迅速向魯軍突圍的缺口處迅速移動,時間不早不晚,正好擋住了魯軍前進的方向。
徐子安心中萬分惋惜,失去了一個如此好的機會,看來只能硬拚了。當下一揚手中長劍,猛然撞進楚軍的陣形之中。
兩支軍隊終於絞殺到了一塊,喊殺聲砰然響起,彷彿平地炸起的一個響雷一般。所有魯軍都知道,現在是危及存亡的最後時刻,所有都發瘋般的猛衝猛砍。
在西北突圍的方向,大群的魯軍和楚軍混雜在一起,已經沒有了明顯的鋒面,大群大群的雙方士兵整片整片的倒下,一具具屍體雜亂的堆積在一起,彷彿一道道正在砌起的屍牆。
而後面的士卒毫無畏懼之心,仍然揮舞著武器互相撕擰在一起,一張張面孔被染的鮮血淋漓,一雙雙佈滿血絲眼睛突出在外,一個個嘶啞的喉嚨發出狼嚎一般的叫喊聲……
三十米!只要能突破這三十米厚的楚軍防線,魯軍便有希望。
但是,這三十米的距離卻如同天塹一般無法逾越,有的魯兵已經失去了雙腿,跌倒在地,卻仍然扭曲著身子向前爬行;有的魯兵竟然攀上人群的頭頂,在劍林矛叢之上向前挪動,肚腹已被劍刃戳磨的破爛不堪;更有的魯兵胸膛已被長矛戳穿,卻任由矛桿在體內滑過,逕直抱著持矛的楚兵向前撲滾……楚魯兩軍在這寬度僅僅不到一百米的地帶竟然鋪上了3000多具屍首,幾乎人人腳下都是斷肢和碎肉,都是鮮血和頭顱,戰況慘烈無比。
徐子安手中長劍已經砍斷兩把,但楚軍戰團仍然嚴實的密不透風,無論自己如何衝殺,撲向自己的楚兵卻是越來越多,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勇猛而退縮,倒下一個,上來一個,彷彿永遠殺不完。
徐子安眼看著包圍峰山的楚軍已經向這邊迅速匯聚而來,而混亂的楚軍前隊已經逐漸恢復過來,慢慢包抄魯軍的後路,心中不禁長長歎了口氣,自己已無力突圍,看來這峰山之旁便是自己葬身之地了。
正在這時,忽然從遠方傳來一片急促的馬蹄之聲,緊接著,一片一片箭雨從天而降,準確的砸落在楚軍的頭頂,本來固若磐石的楚軍戰團,忽然塌陷下來,擋在魯軍前面的楚軍防線立時變得千瘡百孔。
魯軍見到楚軍陣形鬆動,衝擊更加兇猛,不多時便將擋在前面的敵軍防線撕開了一個缺口,所有魯軍像瀉閘的洪水一般,洶湧噴出。
徐子安連忙回身掩護著公主,從缺口處奔出,前面不遠處已經現出一隊數千人的騎兵,一面繡著斗大的「齊」字的戰旗迎風飄揚,原來是齊軍來了……小說網(|com|b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