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消失的黑烏鴉
她還是固執地:「李歡,你答應我不去的!!!」
他笑起來,有些嘲諷的口吻:「馮豐,難道你不許我和其他女人交往了?」
彷彿胸口被擊了一棍。
是啊,自己有什麼權利霸著他,不讓他跟其他女人交往呢?他追求自己的時候,自己並沒有答應。如今,他要放棄了,自己卻又死皮賴臉不要他放棄?
強霸著一個男人和你「做朋友」,不要他和其他更合適的女人出席宴會?
可是,這不是「追求」與「不追求」的問題,這是他事先和自己的約定!
即便不過是普通朋友,也是要講究信義的。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又想不出什麼更合情合理的反駁的理由,彷彿一個茫然的祥林嫂,還是寸步不讓:「誰叫你先答應我的?」
他放緩了聲音:「我答應了芬妮,我不想讓她失望,馮豐,很抱歉。」
抱歉!
自己永遠都是被抱歉的對象!
她轉身,不再和他說話,只是慢慢往外走。
走到外面,看到沿途的蘆葦枯黃成一片,一陣風吹來,斑麻的白色的花絮,一點點打在臉上,微微的疼痛。
她回頭,茫然地看著那棵遮蓋了大片土地的千年黃桷樹。曾幾何時,李歡信誓旦旦,這別墅是自己的——他所有的一切,自己都有一半。
男人總是蠢話連篇,留在身邊討厭,沒有又掛念!
原來,自己真的那麼害怕「孤獨」的感覺,將玩笑誤當了承諾。
彷彿一個快要落水的人,稻草也會當作大樹一般抓住不放。
自己難道是如此自私的女人?
心裡一陣羞愧,又那麼惶恐,「依賴」,真是一種隱形的瘤疾,當它習慣變成了自然,慢慢地,又是那種被「豢養」的小動物,一旦回到了大自然,連獨自謀生的本事也漸漸退化了?
眼淚本來要掉下來,她卻立刻強行忍住——如果沒有人可以依賴,那就依賴自己!
觀察室裡,劉子業奄奄一息地躺在板床上,眼睛都幾乎睜不開了。
慕容熙捅捅他的手:「今天還是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吃?」
他搖搖頭。
神秘人忽然停止了對他們的飲食供應,每天只定量給半碗水。住在這裡,雖然辨不清白天黑夜,但是,以前好歹還能每天有吃有喝,酒足飯飽。現在,突然停止了供給,三天下來,三人都已虛脫得不成人形了。
三人的哀歎越來越微弱,然後,隱形的觀察窗慢慢關上了。
黑衣人問:「他們三人情況如何?」
「除了體內那股奇怪的氣息外,所有檢測指標都和常人無異。經過這三天的飢餓觀察測試,他們的所有反應均和常人無異。」大口罩見黑衣人面有失望之色,立刻道,「等這一輪飢餓測試之後,可以對他們加強血液提取測試……」
「你的意思是?」
「提取血液測試的口服……」
口服實驗?黑衣人來了興趣,沉思一下,傳說中的唐僧肉,一般都是被煮了吃了才能夠長生。中國形形色色的古代神話,未必全都毫無道理。
如果服下這群「穿越」千年時光的少年的血液,會不會真的有長生不老的功效?或者,服用他們的肉——這種最直接的方法才最有效?
他大感興趣:「可以,下一步就這樣進行吧。」
「是。」
「不過,如果這項實驗不見效,怎麼辦?」
「還是需要群體性的研究分析,提取精華。不是還有4名少年嗎?我們可以擴大研究的個案……」
黑衣人想了想:「可以。不過,接下來,你們的安排一定要滴水不漏。不能採取任何引起外界懷疑和猜測的手段。」
「是。我們已經安排了十分詳盡的日常觀察法則注意他們的行蹤。這群少年無根無底,原本沒有什麼麻煩,唯一的小障礙是他們的老闆馮豐。這個女人是唯一的知情者,又充當著他們的監護人的角色。要不要從她身上著手……」
「等這群人的初步檢測出來再說。就看他們是真的是穿越人還是神經病了。」
「但是,看李歡的骨骼檢測,他和劉子業他們的差別很大。即便是『千年人』,李歡的可能性要大得多。您看,是不是先將李歡和馮豐都控制起來再說?」
「馮豐沒用。她的體檢報告都看過,她是完全正常的現代人。而且有從小到大的本土生活證明。」
「馮豐是沒有用處,不過,她估計才是所有這一切的知情者。否則,劉子業他們幾個胡言亂語神經病的可能性倒很大,而不是真正如他們自己所說的是『皇帝』。」
「無論如何,一定不能引起馮豐的絲毫懷疑。她和李歡,我們留到最後再說。加緊檢測那七個人,如果證明他們不過是一群神經病的話,立刻放棄,再從李歡著手。」
「是。」
接下來的兩天,李歡再也沒有出現在小店裡過。事實上,自他受傷以後,就再也沒有過問過這個小店的任何事情,彷彿已經遺忘了。
但是,馮豐卻不曾遺忘這個自己耗費了許多心血的小店。看看應該是季度盤點了,她給李歡打個電話,李歡卻說自己要去改改禮服的尺寸,沒空。
馮豐只好作罷,反正自己一個人足以應付了。這一整理,發現小店居然略有盈餘了。她興沖沖地叫了蕭昭業等人一起吃買來的大堆牛肉乾、話梅等等,邊吃邊規劃下一步的擴展方案。
她說得眉飛色舞,卻見劉昱有些心不在焉的。
「劉昱,你有什麼事情?」
劉昱有點為難地摸摸頭髮:「姐姐,一家網吧請我去做事情……」
原來,他天天在網吧打遊戲,對於一款遊戲打得特別好。網吧老闆就請他去做事。馮豐對於網游一竅不通,也不知道網吧老闆到底會請他做什麼,心想,這個傢伙,玩樂倒是一把好手,如果將玩樂能夠發展成一門職業,倒也算是好事。難怪現在大學據說都有遊戲專業了。
「去網吧做什麼呢?」
「玩家。」
玩家到底是幹什麼的,馮豐也不懂,只道,「可不可靠?」
「當然可靠了。我常在那裡打遊戲的。」
蕭昭業等人有點意外,提醒他:「你何必出去呢?」
他大聲道:「我當然要去,他們給我的錢更多。我一定要走的,我不想再在這裡白白地干義務勞動了……」
小店尚未收回成本,而且進貨占壓資金,又根本不需要這麼多人手,除了他們的吃喝,一個月根本剩不了幾個錢。所以馮豐每個月只能夠給他們每人幾百塊零花錢,現在,網吧老闆答應每個月付他1500,所以,他立刻就要走人。
他們能獨立謀生自然是好事,馮豐雖然意外,卻沒有阻止,想了想:「你去吧。」
劉昱憤憤於自己成為「廉價勞工」,以為她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打定主意,「辭職」不成就翻臉。但見她答應得如此爽快,反倒有點不好意思:「姐姐,我要下周才去上班,這幾天,我還是可以幫著幹活……」
「行。」
眾人見他居然找到了工作,無不羨慕,馮豐暗道,要是他們幾個全部都能夠出去獨立謀生了,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這是異常隆重的一天。
白天,在C城最好的酒店舉行了新聞發佈會,全城財經記者雲集。葉霈鄭重其事地宣佈葉大少為集團繼承人。
晚上,是盛大的宴會,宴會在葉家的大別墅裡舉行。
全城富豪雲集,許多重要政經界人士、文體明星參與,通往別墅的梧桐大道,全線實行交通管制,保安雲集,來往的車輛有條不紊地駛進去。
芬妮微微搖下一點車窗,看著滿大街的警衛,笑起來:「今天這裡達官貴人雲集,可出不得半點差錯。」
李歡一笑,任何時代,某些人都是具有特權的。說什麼階級平等,那肯定是笑談。
除了馮豐這樣「天真」的人,誰也不會認為這是個真正自由平等的年代——當然,其實馮豐也是不這麼認為的,只是她面對那七個小暴君時,喜歡口口聲聲這麼說。
階級的鴻溝,誰都填不平的。
「對了,李歡,小豐他們應該早就到了吧?」
李歡一時回答不上來,自從在別墅裡,馮豐恨恨而去後,這兩天他都沒有和她聯繫,她打了一次電話說盤點的事情,他也只隨口敷衍兩句就掛了,誰知道今晚她會不會和葉嘉回去?
也許,是不會的吧。
葉霈攜長子,率領一家大小在門口接待賓客。
所有人都盛裝出席,今天,財經界、政界的焦點固然在葉大少身上,但是,女賓們的焦點卻集中在葉家三公子的身上。
因為就在前兩天,葉夫人幾乎算得上是鑼鼓喧天地昭告天下,自己的兒子已經離婚了,恢復單身變成了貨真價實的鑽石王老五。也因此,她立刻將自己名下的財產,劃撥了大半在兒子名下。這個重磅消息,一時在圈內炸開了鍋,有單身女兒的門當戶對人家,無不欣喜。葉家的電話響個不停,葉夫人樂得合不攏嘴地接受探聽虛實的富豪夫人的電話。幾番揚眉吐氣,一洗她上次舉辦派對被葉嘉當場宣佈結婚所帶來的尷尬和鬱悶。
今晚,她看兒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覺得兒子真是帥得無與倫比。
原來,兒子徹底擺脫那個窮女人後,才真正凸顯了他的「精英」品質。
謝天謝地,那只黑烏鴉,終於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