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我忍葉嘉很久了
這個男孩子,他是見過的。有些人,哪怕只見過一面,也會印象深刻的,而在湖邊一瞥,這個人,他已經記住了。
他再看男孩子身邊的女孩子——女孩子穿白襯衣黑色的背帶裙子,腳上是一雙普通的球鞋,黑色的長髮修剪得恰到好處,走在男孩子身邊,嬌小玲瓏,無比的青春,無比的陽光,彷彿這校園裡普普通通的一名女生。
這兩人邊走邊談笑風生,看起來極為合拍的樣子。可是,走路的距離與姿勢卻保持著無形的那種初相識的距離,彷彿只是兩個普通的同學。
他慢慢走出來,打斷了他們的談笑風生:「馮豐……」
馮豐有點意外:「李歡,你怎麼在這裡呀?」她轉向李歡,「我的同學黃暉,呵呵,先入門為尊,年齡比我小,資格比我老,算我的師兄吧,他快研三了,法律系的……黃暉,我的朋友李歡……」
男孩子很有禮貌地伸出手:「你好,我叫黃暉……」
李歡和他握一下手,面帶笑容,黃暉,是吧,這小子的名字,自己算是記住了。
黃暉本來是送她出校門的,見她有朋友在,也很知趣:「馮豐,你有朋友在,我們下次見吧。」
「好的,再見。」
然後,黃暉就大步往前走了,在前面,有一片籃球場,他正是往那裡去的,好像是去打球去了。
李歡一直目送他的背影完全不見了才回過頭來:「馮豐,他不是路人甲嗎?」
她笑瞇瞇的:「嗯,現在不叫路人甲了,你沒聽到嘛?他叫黃暉。」
李歡的目光有些高深莫測:「你是來唸書的,不是來和路人甲搭訕的。」
這對白怎麼聽起來這麼熟悉?
她笑起來,根本不理他,卻道:「你怎麼知道我會出現在這裡?」
「你自己說在C大嘛。」
「C大有三道門哦,你怎麼知道我會走哪一道?」
「我猜的。」
自己每次見她,她都是走這道門,常常呆在那個荷塘的柳樹下坐著——這會有什麼錯?有些人就是那麼固執,習慣成自然,哪怕繞道也會走自己熟悉的路,不肯改變一下,說不定另一條路會更近些呢。
他再次重申:「馮豐,你是來唸書的,不是來看路人甲的!」
她理直氣壯,大言不慚:「我說了要走出去的,不能老是原地打轉嘛。怎麼,就允許你有那麼多人喜歡,你看看,柯然、芬妮、姍姍以及數不清的女孩子,難道就不許我有幾個男生說說話、吃吃飯了?」心裡本來是要分辨幾句的,唸書的時候,誰還沒幾個要好的男生女生呢!這跟談戀愛無關。難道,現在男生女生都讀到研究生了還要在桌上劃道三八線?
可是,話出口卻變成了,「我也是很有行情的,李歡,你不要以為我們讀研究生或者博士了,就是『滅絕師太』,男人一看見,立刻躲得遠遠的。哼,滅絕要有我這麼漂亮,早就成為武林盟主了,呵呵……」
李歡大搖其頭,女人的心思真是難以捉摸,你說她自卑吧,有時,她自戀起來,臉皮估計比城牆倒拐還厚。
他看她的目光流淌,長長的睫毛跟扇子似的遮擋住笑意,一睜開時,臉上有種淡淡的紅暈,彷彿是那種很小的女孩子,青綠得就如旁邊初生的荷葉。她的潔白的襯衣上,微微的褶皺花邊十分簡單,整個人看起來無比的乾淨清爽。這襯衣,還是自己曾替她熨過的,所以特別眼熟。
她見他不以為然,想起問他出現的理由:「李歡,你有事情啊?」
他悲哀的口吻:「我以為你要做女強人了,沒有時間,所以只好我來找你,結果你卻在和男同學吃飯。」
這傢伙怎麼能裝出如此委屈的態度了?太不可思議了。她的眼珠轉動:「你在吃醋?」
他瞪她一眼,傲然道:「這種乳臭未乾的小子,我怎麼會跟他吃醋?我的對手,最多不過一個葉嘉而已。其他的,算得了什麼?」
馮豐氣結,他就那麼吃定自己不會找其他人了?這是什麼時代?這是21世紀!中國人的離婚率都位居全亞洲之首了,何況是分手這麼尋常的事情呢!難道自己還得立個什麼貞節牌坊,或者乾脆帶把貞操鎖,非卿不嫁非卿不娶了?
就像斗地主,自己沒有大小王,難道還不能有四個「2」了?
她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他在背後拉住她的手:「馮豐……」
她停下腳步,甩開他的手,警惕道:「校園裡呢,你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他有些不懷好意,馮豐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草地上,有一對男女摟抱著在互相喂對方吃東西呢。
「真噁心」她一陣雞皮疙瘩。
「你要敢借唸書的時機,跟人家演出這一幕,我一定拆掉那小子的骨頭。」
**裸的威脅。
她反問:「你憑什麼呀?」
「我忍葉嘉已經忍了很久了,再也不許其他任何人擋著我的路了。我不逼你,給你足夠的時間讓你想清楚。但是,在這之前,我不許任何人檔我的路。」
擋者,殺無赦。
暴君,不折不扣的暴君,可以想像,如果他還在干他皇帝的老本行的話,他這話就不是說著玩的了,多少無辜的人頭會落地呀。
幸好是現代!除了喪心病狂的罪犯,誰也沒有權利敢公然滅人九族了。
她幸災樂禍的:「我倒有點好奇,如果我一直想不清楚,比如我80年都想不清楚,那你怎麼辦?我吃虧獨身80年先不提,你呢?你也要等我80年?」他這種好色之徒,80年不和人OOXX,憋死他。嘻嘻。他不過說說而已,估計很快就忍不住找其他人去了。
「你怎麼會80年都想不清楚?最多8個月,你必須想清楚。我研究過,你讀書是研究生那種,讀書期間也可以結婚的。」
果然,連8個月也等不了的傢伙。
天氣有點熱,額頭上隱隱有汗水了,她看前面有一家賣冰糕的,「李歡,你去買冰糕…」
「為什麼?」
「你需要降溫,免得再做你的暴君夢……」
明明是自己想吃,還借口那麼多。李歡無可奈何,只得去給她買了冰糕來,自己也吃一個。
兩人坐在柳樹邊的長椅子上,冰糕吃下去,立刻清涼了不少。
李歡的手機又響起,是短信的聲音。
她不懷好意地咯咯直笑:「是誰?」
他直言不諱:「是姍姍。她每天會給我發一條短信,不過我從沒回復過。我這些日子成為宅男了,鶯鶯燕燕也沒有了,只有一個姍姍提醒我,我還是有市場的……」
他正要將姍姍的短信刪除,忽然心裡一動,將電話交給她:「你替我回復一個短信。免得說我跟你的敵人靠攏」——本著,敵人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敵人——這樣的邏輯——自己絕不能成為馮豐的敵人。所以,何必跟她的敵人做朋友?!
這個姍姍真還跟林佳妮有得一拼呢!馮豐想起她看著自己的厭惡眼神,她對姍姍也十分厭惡,自己即便不和李歡在一起,也不能讓她和李歡在一起。
她見李歡遞過手機,也不客氣,立即編輯一個信息發了回去,果然,姍姍立刻就不再回復了。
李歡見她剛發出的消息是:「我是馮豐,拿著李歡的電話,你今後有什麼事情就跟我說吧,我替他做主。」
李歡笑起來,她也咯咯地笑起來,「李歡,你借刀殺人哦」。
李歡看她笑得像小孩子似的,很久以來,他就特別喜歡看到她這樣笑,哪怕有時如叛逆期的小孩子。
「什麼時候需要我替你調教蕭昭業他們幾個?」
「現在只有他一個人,還危害不起來。那幾個不知跑到哪裡去了,等找到再說。」
「我這幾天也去打聽打聽,找到他們,都送來給你打工算了,反正你了不起,你要做老闆了。」
她哭喪著臉,自己做的是小本生意,僱傭一個蕭昭業就可以了,再請幾個人,可養不起,得虧死。
週四晚上,秦小蘿給馮豐打電話,約她和趙紅燕一起慶祝。三人早已通氣,都考上了。馮豐立刻答應,三人約在C大見面。
榴花似火,蓮葉碧綠。千條萬條柳枝柔柔的輕拂,卻遮不住三個人唧唧喳喳的笑聲。經歷了那麼辛苦的一年,如今終於收穫想要的結果,無不欣喜若狂。
秦小蘿臉頰通紅,眼睛亮晶晶的:「我剛從醫學院我同學那邊過來,她說下午C大有一場演講……」
「什麼演講?」
「著名心理學家葉嘉的演講,你們沒看見一路上的海報?他長得好帥,而且,我覺得他好面熟……」
葉嘉的演講?
馮豐的腦子裡「嗡」的一聲,覺得渾身冰涼,放眼看去,這才發現,通往醫學院的那條路,沿途都貼著葉嘉的海報。
葉嘉回來了?葉嘉什麼時候回來的?或者他根本就不曾離開?誰想到自己曾連續一個月24小時開機,就連電池也不曾換過,充電也不關機——就是怕錯過——可是卻從來不曾接到過一個電話!
她茫然地看看自己新買的手機,新換的電話號碼,葉嘉,他今後就是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