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他是司空雷鳴
天耀帝抱著雙臂將欣長的身材收納成小小的一團，就像蜷縮於母腹的胎兒，他氣喘吁吁的直往林語婷的懷裡鑽。
她令他感到溫暖，即使她是那麼恨他。
她真實、性情又不失善良，她內斂、堅定又不失信仰……就算她很賤，就算她是林兢遠的女兒，就算她愛的人是趙無忌，這一切，並不能阻擋他喜歡她。
在她的跟前，他願意敞開心扉，表露出真實的自己。
不堪、破碎、滿身疲憊。
「其實你說得對。」
「我說什麼是對的？」
「活在這世上於我除了守住皇權與皇位便一無所有了。」
天耀帝長長的吸了口氣，他憶起林語婷第一次以看透他、看穿他那種無比輕蔑又帶著憐憫的眼神冷冷望著他的情形。
「平生第一次是你跟我說了那樣的話。」
「……」
「在這個世上沒有人會對我說真話的，當一個人會對我說真話的時候總是用血淋淋的爭權奪利明明白白的告訴我。」
他像一隻受傷又迷路的困獸依偎在她柔軟的懷抱裡，靜靜地舔著傷口，他感激的望著她，那一次，她的全力反擊亦令他如醍醐灌頂。
林語婷沒有拒絕天耀帝的靠近，也沒有在這個時候將他推開。她任由天耀帝恣意的躺在她的懷抱，任由他唧唧咕咕向她說個不停。
他向她說了很多，很多，多到已令她記不清。
「也許只是你自己想要去改變。」
「可能真的如你所說，想要改變的時候遇到了你。」
天耀帝望著林語婷目光柔軟，面容寧靜的神情備感安慰，她真的救了他，她不拒絕便是再救贖他，換而言之，她亦戰勝了對他的厭惡之心從心底開始接納他。
她的接納，亦是為他在付出。當一個人在不知不覺中肯為另一個人付出，那麼距離愛便不遠了。天耀帝踟躇滿志，輕撫過她清秀的小臉，吻了吻她柔和而明亮的眼睛。
「我們一定會活著離開這個地方的。」
「離開的時候可以看到明媚的陽光普照大地麼？」
「原來你與我一樣，厭惡霸道而冷酷的雪。」
「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
……
原來他與她的夢都一樣的，只是渴求溫暖，只是渴求陽光。
「好一對感天動地，西門慶愛上潘金蓮的鬧劇。」
天耀帝與林語婷原是沉浸於無限的嚮往之中，突如其來的一陣冷笑令他二人如臨大敵。陰森森的地宮裡，除了金棺裡躺著的先帝與先後，餘下的便只有他與她這對活人了。
可偏偏這個時候有人發出猙獰的微笑。
「是他，一定是他。」
天耀帝一震，警覺的跳了起來伸手拾起雌雄雙股劍牢牢握於手中，他像武士一般持劍護衛在林語婷的跟前，不管那個人有多強的功力，不管那個人是一個怎樣的怪物，不管那個人是不是有比巨蟒更大的威懾力，他一定會保護好身後那個楚楚可憐的小女人。
「他是誰？」
「就是暗中使計將你哄賺至獅子林的神秘人。」
「他一路跟著我們來到地宮？」
「我們落入了他的陷阱。」
「你若夠膽，就現身出來了。」
「狗皇帝，以為老子怕你不是？」
那神秘人從金棺後的儀仗閃出，天耀帝與林語婷定睛一看，只見來人身長八尺，面如滿月、眼如秋波，說不出的形容俊俏、身長玉立。
只是那人滿口粗疏，毫無章法，倒與他的一身儒雅斯文大相逕庭。
「御史大夫寇敬和，居然是你？」
「狗皇帝，那只是我披著官袍的名字。」
「你到底是什麼人？」
「大爺我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反正你跟這賤人要做一對鬼鴛鴦，我也不怕告訴你，老子我是護圖家族第九代傳人司空雷鳴！」
司空雷鳴！如驚雷一般響亮的名字。
「司空家的雷鳴？」
林語婷曾經不止一次聽過這個名字，她恍惚憶起，在她很小的時候，她的父親曾經對她說為她定過終身，人家複姓司空，是他的義兄之子，因為生在雷聲滾滾的夜晚，故邇取名雷鳴。
算起來眼前這個翩翩美男子還是她的未婚夫。
若非林家被抄，若非她沒入錦宮，指不定她還真許了這司空雷鳴。飄零的人生，湍急的命運，令她早已淡忘此事。
不曾想，卻偏偏在這個時候憶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憑你司空也好，打雷也罷，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左不過是一介流名，見了真龍天子此時不跪，更待何時？」
天耀帝龍睛鳳目一閃，一陣陰寒的殺氣掃過，雌雄雙股劍如一道陰寒的極光不偏不倚掃了過去。司空雷鳴見天耀帝先發治人亦是毫不示弱，早有準備如他只伸手一擋，手臂上銀鎖子護腕輕而易舉擋住了天耀帝的劍氣。
「哼！彫蟲小技，哄女人寬衣上床的本事也敢在大爺我的跟前賣弄。」
司空雷鳴從身後摸出一隻殺氣森寒的板斧，那板斧乃冰鐵打製，所及之處彷彿天崩地裂極具殺傷力。天耀帝左避右閃，為他步步緊逼。
「嘿，狗皇帝有倆下子。」
司空雷鳴見天耀帝見招拆招，避讓及時，他回回劈空盡落在地上。金剛石鋪就的地宮，原本烏黑水亮如沼澤一般深幽照人，他的貫石斧卻輕而易將地面劈烈開，飛濺起石塊。
「你不過仗著你手中的神兵利器，還仗著朕適才與巨蟒殊死搏鬥消耗的體力。」
「狗皇帝該不會哭喪著臉哀求我！」
天耀帝一面與司空雷鳴周璇，一面想方設法從中找出他的弱點。若在平日裡調養將息、休養得當逢他上升之際，他手執雌雄雙股劍倒也能夠跟他打個平手。
可眼下，他的體力消耗那麼多，而對方又在勢頭上，他真的吃不準。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他是一個劍客，他能感受到他的殺氣與敵意。
招招見血封喉，勢必要致他於死地。
「你口口聲聲指責朕為狗皇帝，可你落井下石又算什麼英雄？」
「老子從來就喜歡當狗熊，只要能將你和你身邊的賤人一同幹掉，老子才不在乎這些個。」
想要激將他，門兒都沒有。
天耀帝這龜孫子還真當他是黃口小兒好欺哄，強盜遇著拐子手，這回，他就是插翅也難逃出他的掌心。他一定會將他吊在棺槨上一塊兒、一塊兒把他身上的皮肉割下來，找準圖譜上關鍵的位置。
「看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