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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七章 轉眼成了罪妃 文 / 在水之湄

    第六十七章轉眼成了罪妃

    他原想要跟威嚴的父親討還一個公道的,不曾想,他的父親和週遭的人一般露出懷疑的目光。

    「皇上。」

    「你怎麼起來了?」

    「臣妾相信太子他不是那種人。」

    「快躺下。」

    她醒過來了,在他最艱難的之際,她居然醒過來了,她虛弱的探出小臉,汗涔涔的,氣若游絲勾著先帝的手,悲傷道:「那是皇上的老來子,是太子的親兄弟,他不會的,不會的。」

    「皇后娘娘!」

    那一刻,他忽然覺得就算是受盡了所有的委屈,他也不在乎了,他也無所謂了,在他這麼艱難的時刻,在她更是性命攸關的時候,她醒過來了。

    她不止醒過來,還在替他說話,還在保護他。

    以愛換愛,其實很久很久以前他已然懂得。他滿含感激的望著她,他曾經發誓,要用他的下半輩子來給她幸福。

    「你先好好休息,此事,朕自有論斷。」

    先帝替她掖好錦被,拉下簷帳,他陰沉著臉一語不發死死盯住她,他看他的眼神,冷若冰霜,就像今晚他寒光閃爍的瞪著趙太后。

    「太子,你已經擁有的太多了。」

    「父皇,兒臣不明白,皇后娘娘她都願意表示相信兒臣。」

    不知道為什麼,他越解釋,便越描越黑。他越想要在先帝的跟前證明他的清白,先帝炯炯有神的目光便越充滿著疑竇。

    「太子殿下,事情恐怕不是這麼簡單。」

    東宮伺候他的宮女、太監、還有多年哺育他的乳嬤嬤憂心忡忡的望著他,他們的目光很是焦慮,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圍著他團團轉。

    「請您仔細想一想皇后娘娘為什麼偏偏就在您去摘花的時候暈倒?」

    「請您再仔細想一想,皇后娘娘為什麼偏偏在您與皇上說話的時候就醒了過來!」

    ……

    「你們,什麼意思?」

    他氣呼呼的望著身邊跟著的宮人,他們這是在挑唆他與她的關係麼?他們怎麼能夠將她的一番心意說得那般別有用心。

    他願意相信她,正如同她願意想信他一般。

    「我相信皇后娘娘,這樣的話從此以後若有誰再膽敢跟我提起,絕不輕饒。」

    多年以前的往事,回憶起來,天耀帝用力一握,手中那朵梅花零落成碎片,一片一片零落於茫茫冰雪之中,錯誤,便是從相信一個人開始,悔恨,便是從想給她幸福開始。

    有的女人就像有毒一般,他忽然想到今日趙無忌對林語婷說始知最毒婦人心。他勾著唇角笑了,想必他的妹婿,此刻便有著與他當年如出一轍的心情。

    恨了罷!怨了罷!扭屈的人生,從此開始了罷!

    他要這世間懂得所謂情真意切的一對,去好好體會這般滋味,他要他們爬得多高、便摔得重,他只想要向他們證明,人之初性本惡,所謂真善,一切只不過是了中飽私慾,僅此而已。

    他只不過是想要身邊的人看清這個事實,為什麼她便這般掙扎,一定要堅守住那層虛無呢!

    「給皇上請安。」

    不知不覺,天耀帝邁著腳步已回到紫宸宮南書房,他疲憊的往榻上一靠,正要入眠,奈何真正躺在榻上卻渾然沒有睡意。

    很乏很累,卻沒有睡意。

    他乾瞪著眼,壓抑著內心那抹酸楚,很多年,很多年他常常是很乏很累卻沒有睡意,長長的夜裡,與他相伴的總是無垠的寂寞。

    在這九重錦宮,他很寂寞。後宮裡那些失寵的嬪妃,最後不過只是白了少年頭。可他,站在寂寞的頂峰,又有誰來陪伴他,又有誰能真正明白他?

    「來人,去將罪妃林語婷帶進來。」

    「是,皇上。」

    高庸才躬著身子微微甩了甩拂塵,他挪動著腳步,肥胖的身子像一座肉騰騰的大山,「吭哧、吭哧」喘著粗氣去暴室召出林語婷。

    曾經令林語婷無比恐懼的暴室,她又一次回到暴室。人生就像一場戲,越是恐懼,便越是無可遁行。只是這一次,她帶著半分酒醉,半分清醒,渾渾噩噩被御前侍衛粗暴的扔在冰涼的地板上。

    寒天水凍,點滴人心。

    冰冷的地板,令她牙關打顫,渾身發抖。她好冷,身上熱呼呼的氣息沾著地板,像被吞嗜了一般,頃刻怠盡。可是,她又好熱,五腑六髒還浸泡在烈酒的火燒火燎之中。

    這樣一個夜晚,趙無忌與貞玨公主花好月圓、雙雙扶著爬上牙床,於她,只是生不如死、冰火兩重……

    雖然她曾經想要利用過琳妃肚裡的龍種想要為自己的利益爭取得更多,可她的確沒有置琳妃母子於死地的意思。怎麼偏偏就,偏偏就在她喝多了的時候。

    頭好痛,暈沉沉的像暴裂開來似的。

    酒勁全面暴發如火山一般噴湧,可她的思絮卻異常清楚。她蜷著身子,將之蜷成小小的一團,她蹙緊眉心,仔細的回憶當時的每一個場景。

    那個時候太后打發伍嬤嬤叫她下去,碧珠卻堅持要上來摻扶她。

    伍嬤嬤、碧珠,她們都是趙太后的人,她們除了琳妃,距離她最近。難道,是趙太后要借她的手除去琳妃麼?

    「林寶林,皇上召你。」

    就在她剛剛開始去整理混亂的思絮之際,高庸才肥胖的身影像一塊黑壓壓的烏雲,不偏不倚正好籠罩在她的身上。

    她撐著身子艱難的爬起身,才發覺頭髮也散落了,衣衫也凌亂了,繡鞋也橫七豎八,一隻穿在腳上,另一隻落在身後。

    高庸才不以為然,好一陣哂笑:「嘁,你以為打扮了是去伺候皇上麼?」

    「送死,不也得體體面面麼?」

    「說的也是,劊子手行刑之前也總得讓死囚吃上一頓飽飯。」

    高庸才轉過身招了招手,吩咐道:「把燈籠移過來,在去打一盆熱水,林寶林娘娘要梳妝。」

    林語婷淡淡冷笑,他總算取得全面勝利,不止讓她在婚禮上醜態不出,更是意外收穫她謀害琳妃的驚喜。意外收穫?

    她愣了下,直勾勾的望著他。

    她瞭解琳妃,琳妃在梧桐樹下按著她的所言命宮人鑿井,就算,她想要置她於死地,把皇后趕出去,是絕無可能拿將要臨產的胎兒來冒這個險的。

    高庸才有沒有可能成為謀害琳妃的兇手?

    「你看著雜家做什麼?」

    「高公公,你可真是高明。不僅讓我醜態百出,還借我的手撞向琳妃,一面除去她腹中的胎兒,一面置我於死地。」

    高庸才一怔,氣得吹鬍子瞪眼:「你給雜家閉嘴!髒水想往雜家身上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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