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朕要她生不如死
「朕命令你，限你三天，必須找出韋陀相，否則，朕便當著林兢遠的面凌辱你，讓你生不如死！！！」
當著父親的面，就像當著趙無忌的面。
不，強烈的羞恥感頃刻間躥了上來，林語婷只覺腦子裡亂轟轟的，她摁著太陽穴，涼涼道：「奴婢可以走了麼？奴婢三天內要找出真跡，還要再次贏得趙無忌的心，奴婢忙得很。」
「皇上，若趙無忌對奴婢不離不棄，奴婢要提一個要求？」
「要求？」
天耀帝不置可否，她憑什麼，她沒資格，他剛要張口拒絕她，卻不曾想林語婷先聲奪人：「您不是說籌碼就是要奴婢看聖人是如何變成禽獸的麼？」
「對！怎麼？」
這個下作的小賤人，總是能夠吊起他的胃口，讓他忍不住，像對臭豆腐一般，嗅一嗅、嘗上一口。這加只嗅一嗅，天耀帝明明心中作了籌謀，嘴巴卻藏不住話溜了出去。
「奴婢加倍，將籌碼加倍。」
「你豈說來。」
見她這般踟躕滿志，天耀帝忍不住嘗了一口，林語婷水泠泠的眸子泛過精光，他急得暗暗咬舌頭根子，壞了，他給臭豆腐耍了。
「奴婢一定會勾走皇上的心。」
「就憑你？」
「怎麼？不信麼？」
「笑話！就你這樣的也能勾走朕！除非山無稜、天地合，才敢與君勾搭上！！！」
「若皇上淪陷在奴婢的賤人鄉中，奴婢會連本帶利拿回失去的一切！！！」
言罷，林語婷又笑了笑，冷冰冰的笑容透著冶艷，一如她眉心妖嬈的紅蓮，她微微欠身，扭著小腰身緩緩離去。
她的冷淡，她的芬芳，她的倔強不屈，如一記又記響亮的耳光一般無聲無息盡行摔在天耀帝的臉上。他嚥了嚥口水，很不是個滋味，啐道：「德行！縱使她再聰明、再堅韌又如何能逃得脫朕的掌心。」
天耀帝掩上南書房的廂房，插上木梢，拉開書桌下的暗閣，整間書房的格局緩緩移動，露出暗無天日的密室。
一盞東海人魚膏沁的長明燈，一燈如豆，投射出幽暗狹長的光芒。天耀帝順著息微的光芒一步一步彷彿走進另一個世界。
「林語婷比你想像的要堅強許多！！！」
「那個小賤人也比你想像的要聰明許多！！！」
「不必當聖人，只需做禽獸很痛快吧！？」
「在黑暗裡來去自如，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你也沒有想過她也許已經在懷疑你！！！」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在明處都不擔心，我又有何懼？」
密室內隔著人魚燈，與天耀帝盡在咫尺，卻始終保持一步距離的黑影好一陣冷笑，又道：「我怎麼覺著你有些嘴硬心軟像只紙老虎呢？」
「你說朕外強中乾？」
天耀帝揚了揚劍眉，金絲玉片裹明珠織就的龍袍在暈黃的燈火裡星星點點、閃爍光芒，如他霸氣騰騰的眼睛，他譏諷道：「興許朕慈悲為懷，也沒什麼不好。反正有你作陪，一同下地獄，朕又何必在意少活那麼幾天。」
「別介！又使性子。就你這凶神惡煞，手段卑劣的，要當個好人簡單就是天方夜譚。」
黑影左搖右晃、影影綽綽，他清了清嗓子，又道：「你逮了林兢遠，我手中掌握著林語書，咱們這叫珠聯壁合，讓她勁兒使一處，各取所需不是？」
「倒也是，你跟朕那些半斤八兩，一個黑了心肝，一個壞了心術。」
天耀帝與黑影同時笑了，此起彼伏的笑容，彼此心照不宣。每當他感到軟弱，感到彷徨，感到力不從心之間入密室見一見黑影便又鬥志昂揚，充滿力量。
這是多久以前的事，自那年那個下著大雨，閃著驚雷的夜晚，恐懼，如影隨行。即使是事隔多年，他一想起當年的事，依舊汗涔涔的，心悸不止。
若非是這團黑影，讓他如腐爛的船一般，堅持走下去，他活不到今天，一定活不到今天，在錦宮，除了神，便只有鬼，當人的，不是太監奴婢便是孤魂野鬼。
他吸收了黑影所有的唳氣，依賴著暴唳掙扎著走下去。
天耀帝終於走出密室，將黑暗留在身後，正當他定了定神，欲收回心智從容走向朝堂之地，門外高庸才提著嗓子尖叫道：「皇上，皇后娘娘求見！！！」
「這麼快？」
天耀帝慢悠悠的坐在鎏金龍椅上，修長的指尖敲著雕滿雲紋的扶手，隔著楹門，他似乎能看到他的妻子，他的元配，精美絕倫的臉上掛不住笑容，露出慍怒。
「宣！！！」
「臣妾參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可惜朕的皇后只能活千歲，看來與朕是無可能白首偕老了。」
「皇上！！！」
趙無雙一張俏顏，一陣臉紅、一陣臉白，很是掛不住，小巧精緻的紅唇氣得好一陣哆嗦，她終於忍不住說道：「皇上就這麼厭惡臣妾麼？」
「朕守著禮法一直與皇后相敬如賓，怎能是厭惡！？」
天耀帝走上前拉著皇后冰涼的玉手，在她的耳旁低語道：「你總是這樣，聽不得實話真話，偏愛聽虛榮的話，但凡皇后行事溫柔平和一些，朕這顆心還能向著別人！！！」
行事溫柔平和，心還能向著別人……
趙無雙一窒，是幾時她不夠溫柔平和，又是幾時他的心可曾向著過她。她端莊守禮，恪守宮訓，哪樣不精緻，哪樣不完美，為何她如此這般他還是挑剔她！！！
「不過話又說回來，人都只管撿自己愛聽的聽，更何況是長有這麼一張漂亮臉蛋的皇后！！！」
「皇上是在指責臣妾空有美貌而無德行麼？」
趙無雙滿頭珠翠，懸於額心的東珠如滴水一般晃蕩，她曼妙的身子搖晃著不住打顫，天耀帝對她不滿意，一直以來對她就不滿意。
興許是這張美麗的臉，代給她的不是身為美女的榮耀，而是成為她與天耀帝之間難以跨越的隔閡。
「那倒也不是！只因皇后太美麗，朕對皇后的要求自然也是水漲長高。說了這麼半天，可別站著，坐罷！皇后與朕夫妻之間不必見外。」
天耀帝真是說的比唱得還好聽，他牽著皇后的手將她安置在碧紗窗下距離他最遠的坐處，自個兒則舒舒服服歪在太師椅上，慢悠悠道：「皇后親自登門，所謂何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她應該知道他睡過林語婷了。
「聽說皇上今晚推遲了早朝！」
「你不都看到了麼？朕正要上朝，因為皇后，推遲了上朝。」
「這麼說來是臣妾耽擱了皇上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