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曇花一現
黑衣人見林語婷聞言臉色俱變，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你還是認真考慮下，指不定，你真能救他一命！哈哈哈哈！！！」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趙無忌深深的望著林語婷驚慌的小臉，還有那雙無辜而盈動的眼睛。彼時，林語婷亦回望著他，望著他稜角分明的下巴，剛毅方直的嘴唇。
不知怎的，她只覺得心跳加速，如果，他吻她，就像皇后吻上她的櫻唇，是否，那般溫軟而纏綿。
「是不是我造次了。」
見林語婷瞬間羞紅了臉，趙無忌才意識到他將她擁得太緊了。他想要鬆手，卻在放手的片刻將她擁得更緊，他不想放開她，怕一放，她便如易碎的娃娃，不是這裡傷了，就是那裡痛了。
「你，好些了麼？」
「我，我好多了。」
到底是在皇后的寢宮，到底在與皇后的威逼調教中答應過她。林語婷欲迎還拒，輕輕的，想要掙脫開趙無忌的懷抱。
「你很害怕麼？」
「呃！」
她先是將頭一低，復又微微抬少，很是無奈的望了望皇后所居住的暖閣，這才點了點頭。
「我明白。」
趙無忌這才鬆開林語婷，就算是為了她，為了她少吃一些頭，為了她能在錦宮裡不處處受人拿捏，他不應該這麼自私，只為了想著她而令她置身於危險之中。
「謝謝你，你總是——」
林語婷無語凝噎。
她知道趙無忌待她，至少有那麼幾分真心的。想到這裡她方慢慢俯下身欲去揀拾散落一地的卷軸，她的心很亂，在別有用心的引誘中，她發現她的心似乎是假作真時真亦假。
亦步亦趨，亦在淪陷。
「我來幫你。」
趙無忌不容紛說，挽起貴族才能穿著雷紋的闊袖搶著去幫林語婷揀拾卷軸。散落在地上的卷軸，好幾幅已經鬆脫，露出畫面。
他捧著畫冊凝神道：「這不正是皇后娘娘最喜愛的韋駝相麼？」
「啊？韋駝相？」
她作了標記的那幅卷軸就在落在距離她視線範圍內最近的美人瓶跟前，林語婷正要去揀卻聽得趙無忌如此一說，少不得縮回手連忙走到他的跟前低頭一瞧。
「真是韋駝相！」
天哪！有兩幅韋駝相，哪一幅才是天耀帝要的真品？
「你不知道麼？皇后娘娘非常喜歡韋駝尊者。」
趙無忌收了卷軸，劍眉星裡浮現著一絲意味深的隱憂。只是剎那，便深深落入林語婷的眼底。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呢！」
皇后一介女流之輩，為何偏偏喜歡一個伺候在佛祖跟前的尊者。天耀帝又何為指定要從皇后的身邊找到韋駝相？他要的是哪幅韋駝相？
「這幾幅，還有你另外通共一百零八幅卷軸都是韋駝的畫相！」
「什麼！！！」
林語婷小巧的櫻唇張得圓圓的，水泠泠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她沒聽錯吧！一百零八幅卷軸裡畫的都是韋駝的畫相。
「真的麼？」
趙無忌不禁莞兒，露出難得的笑容：「是真的。」
天哪！
林語婷蒼白小臉好一陣發綠。她原來以為只有兩幅，兩幅還好辦，最後分辨不出真偽，左不過都想轍弄了去讓天耀帝自己挑。
可趙無忌說的那樣字字珠璣，一百零八幅啊！她一個小小的婢女，總不能一夜之間將一百零八幅都給弄走，勢必只能從中尋找出一幅真品。
可她怎麼找啊！無異於是大海撈針！！！
「你怎麼了？」
「呃——」
見趙無忌星眸裡閃過一抹流光，林語婷情知她太過於失態容易暴露目的，打圓場倒：「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皇后娘娘會這麼喜歡！」
「你可知曇花一現的典故麼？」
「曇花一現？」
此刻，她可沒那個心思聽趙無忌說故事。可礙於情面，她又不得不脈脈望著他。比起趙無忌給她說故事，他更希望趙無忌直白告訴她，皇后為何會喜歡韋駝相。
「曇花一現是為了韋駝尊者。」
「為了韋駝尊者？」
趙無忌點了點頭，他捧著卷軸與林語婷站在一幅流光浮動的珠簾下，兩個人清秀俊朗，彷彿從畫冊中攜手來到人世。
房樑上悉悉索索閃過一陣聲音，「吱」，像是有碩鼠溜過。
黑暗中一雙目光犀利的眼睛，躍過高挑房樑上鑲著的格子罩壁，寒光閃灼的盯著林語婷。那個賤人，不過生得幾分清麗而已，算不得動人的姿色。
可她倒真有些本事，這麼快，就將趙無忌迷得神魂顛倒。
「曇花又叫韋駝花，是花神，一年四季，日日花開。她傾心於一個為她鋤草的小伙子，兩個人從此相戀，過著神仙眷侶般的日子。」
「那是不是後來被人知道了，要拆散他們呀！」
她果然慧質蘭心，他只輕輕一點她那含羞帶怯的小模小樣便已猜了大概。
「玉帝自是大發雷霆要拆散鴛鴦，把曇花花神貶為一生只能開一瞬間的花，不讓她與情郎相見，並將小伙子送到靈柩山出家賜名韋陀，讓他忘記塵緣，忘記花神。」
想不到看似英氣實足的趙無忌說起哀怨纏綿的愛情的故事倒也兒女情長，劍眉深目中隱隱露著深深的不忍。
「後來呢？」
「花神始終無法忘記那個小伙子，每年暮春之際，韋陀尊者便會上山采春露為佛祖煎茶。曇花花神便會選在這個時節開花，以期與韋陀尊者見上一面。」
「那，他們見到了麼？」
林語婷倒底只是一個介柔弱女子，免不了小兒女心性，見趙無忌越說低、越說越深沉，禁不上前輕輕拉著他的衣袖。
「你也，盼著他們見上一面的，是不是？」
「可不是麼？」
目光盈動，嬌音婉轉，她滿是關切的神情真是令人陶醉。趙無忌緊緊握住林語婷冰涼纖細的小手，將她往懷中一帶：「我這去找皇后娘娘，向她要了你。」
「不可以。」
「為什麼？」
「奴婢配不上你。」
林語婷連忙掙脫開趙無忌的懷抱，她的心很亂，配不上趙無忌，即是真心又是實意。她已非完壁，被天耀帝佔有過，又有什麼資格以殘敗之身跟隨趙無忌……
可她，又不得不與趙無忌保持若即若即的暖昧關係。
「在我看來，你是心清如水的好姑娘。」
她是不是因她是罪臣之女的身份而忌憚著，他不在意的，就算是她真當了天耀帝的侍寢宮女他也不在意。
「正是因為如此，卑賤的奴婢又怎能夠耽擱你的前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