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在冷霧中的轟擊激起了無數壯觀的火光,火焰不僅點燃了戰船,而且也點燃了海面,隆隆的炮聲近三里的地方都清晰可聞,一道道消息流水般的呈上東北關指揮大廳:
「報————海盜軍擊潰了南海艦隊!」
「報————海盜軍擊潰了神龍艦隊!」
「報————藍和郡支援的君將軍部隊與敵軍在海灘激戰!」
「報————君將軍敗退,現往東北關撤回!」
……
一條條負面消息不斷的傳上來,君若見居然還是很穩重,絲毫沒有慌亂的神色。([])
君若見忽然道:「右使!」
光明右使精神一震:「在!」
君若見面無表情道:「你領十萬部隊,即刻離開東北關,朝東北方退走!」
光明右使瞠目結舌:「這……」
雪中晴道:「君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君若見沒有理她。繼續道:「其餘的人,隨我出關南下迎敵,此次全軍出擊。不得有誤!」
這命令發出來,雪中晴等人全部驚呆了,現在只得一種解釋。君若見被一系列的慘敗給弄得失去了理智,胡亂作出了這種判斷。
君子劍五萬部隊覆滅,光明右使再領走十萬部隊,東北關剩下的僅九萬聯軍了,這種時候再主動出擊,無疑是殊死一搏,風險極大。
可是看君若見的神態,絲毫沒有任何不對之處。
「我……」雲中月正欲開口。
君子劍就冷冷的打斷了她:「你們是不是以為我瘋了?」
雲中月閉嘴,但表情無疑是承認了。
君若見冷笑道:「如果我沒猜錯,這個時候京華樓鍾舒曼部隊、大青城東平郡主部隊、以及白雅城的新月部隊。已經三路匯合,越過了大青湖,支取我們東北關而來,這個時候還不迎敵,就等著他們把我們一口氣吃掉。」
雪中晴二人驚駭的望著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消息是真的。
「這消息就是真的!」君若見面無表情。
雲中月忍不住道:「為什麼?你有內線?」
君若見淡淡道:「我說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
君先生依舊作風霸道,雪中晴不禁爭辯道:「好吧,就算是真的,可是我軍現在數量不足九萬,如果對方三路夾攻。就是整整二十萬大軍,若是大青湖上硬拚,只怕……」
君若見道:「不是只怕,而是絕對會全軍覆滅!」
雪中晴再次呆住,她搞不懂君若見是不是真的瘋了。
君若見道:「你們不去也行,各領兩萬部隊迅速出關撤走,但我必須去!」
望著他堅定而複雜的表情,雲中月咬牙道:「我再信你一次,雪雪,我們一起吧!」
雪中晴望了她一眼,心又軟了:「好吧,姐妹一起也好有個照應,我們不能再損失了!」
君若見沒有亂說,此刻的結了厚冰的大青湖上,二十萬部隊黑壓壓的一大片,像是冷霧中飄出來的烏雲。
中原軍隊果真三軍會師,前排先鋒的將旗就是整整十面,分別是「東、新、嫣、鍾、林、華、茗、瘋、武、步!」
中原大軍九大悍將都已經到齊,現在捷報連連,三軍將士齊聲高呼:「勝!勝!勝!」
這場面不但宏大,而且氣勢簡直動雲霄。
郡主舉劍指天,厲聲高呼:「弟兄們,這是韃子們最後一點力量了,消滅他們收復我東北城關,保我大好家園,殺————」
命令一出,二十萬軍隊潮水一般滾過湖面,直接與最後的聯軍面對面的撞擊。
慘叫、廝殺、肉搏,雙方絞在一起;鮮血、屍體、兵刃,已經無法分清,大戰的場面總是浩瀚壯觀,但也同樣悲壯殘忍。
士兵們一個個的死去,軍旗一面面的倒下,張赫騎在馬背上,一動不動的不注視著這一切,目光中閃動著複雜的神色。
鍾舒曼悠悠的歎了口氣:「沒想到北國之戰,就這麼輕易的結束了。」
林若離也感歎道:「四十萬聯軍大舉南下時驚天動地,沒想到失敗的時候是如此脆弱。」
華飛虹也沒有出擊,出擊的是胖子和步小雲他們幾個愛打愛上的人,事實上現在這個局面也用不著他們親自上陣了,只需要在後方觀戰即可。
茗中刀歎息:「就這麼結束了嗎?」
「錯了!」張赫打斷她,「真正的大戲,現在才開始!」
「哦?」茗中刀不解:「憑君若見這點兵力,還能翻盤不成?」
張赫沒有直面她這問題,反問道:「君先生是這麼衝動的人嗎?他明知不敵,還是要出來迎戰?」
鍾舒曼道:「或許他這是困獸之鬥呢?」
張赫否定道:「絕對不是!雖然這十萬部隊交代在這裡,但不能解釋為什麼他只派了十萬出來,另外十萬哪去了?守在東北關嗎?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林若離點頭讚許,東北關是從南往北防守關外的,如果大軍從關內進攻,那東北關絕無任何抵抗能力,縱然十萬軍隊也不可能抵禦二十萬軍隊的衝擊!
鍾舒曼沉吟著,道:「照你這邏輯,君若見是一定要逃的!」
張赫望了她一眼:「這就對了,你說說,他該怎麼逃?」
眾人眼睛一亮,君先生要逃出升天,就只有大青河的那條地下暗河,這本是張赫當初故意暴露給他看的,其實就是張赫給他留下的這條死路,因為張赫早就算到了這一步來了,一旦幹掉了君若見,聯軍才是真正的垮台了。
「還有很多疑團沒有解開,但我想現在是到了解釋一切的時候了。」張赫打馬急馳,「你們留下打掃戰場,剩下的追殺交給我!」
話音一落,人已經去得遠了。
「自己單獨一人小心點!君若見的武功不可小覦!」鍾舒曼衝他的背影喊道。
林若離笑了笑:「鍾姐不用擔心,武兄已練成了小李飛刀,只怕十個君若見也不是他對手,我們還留在這裡靜侯他的佳音吧!」
她們永遠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有多麼可怕、多麼惡劣。
暗河依舊平靜,一點也沒有戰場上那種奔走廝殺的響動,可越是安靜,就越意味著危險。
秘道再一次呈現在張赫的眼前,古老、滄桑而神秘。
潮濕的地板意味著有人進入,而最大的不同就是通道兩側的長明燈似乎更亮了,亮得有些不尋常。
沒走出一百步,前面的壁畫下就靜靜的站著一個人。
一個人、一柄劍、一雙軍靴,本來是極有風度、極有修飾的七凌風,此刻卻說不出的孤獨而落魄。
張赫停住了腳步:「小七!」
七凌風的目光有一種視死如歸的平靜:「赫哥!」
「你是在這裡阻擋我的?」張赫問道。
「是!」七凌風回答得很堅決,他沒有必要撒謊,面對這位昔日的良師益友,他的心中只有感激和尊敬。
張赫歎了口氣:「小七,你走吧!」
七凌風道:「我知道你是不想殺我!」
張赫道:「也不是,你們可能不知道,上次我從指揮大廳逃出來的時候,入口機關已經被我鎖死,現在這條秘道已經是死路了!」
七凌風居然還是面不改色:「赫哥,我知道你一向足智多謀,但這對我沒用,我今天守在這裡,一定會讓雪雪她順利逃走的。」
望著他的視死如歸的表情,張赫這才驚醒,但同時心中也在刺痛。
許久,他才歎了口氣:「原來我這才知道,這麼多年來,你是一直喜歡著她的。」
七凌風眼中流露出一種深邃的哀傷:「可是我知道有你和左大哥在,我永遠都只能是喜歡,我永遠都是個局外人,連愛一個人的資格都沒有……」
他沒把話說完,人就撲了過來,刺出的一劍力量大得異乎尋常,哀傷最容易讓人憤怒,而憤怒也可以讓人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能量。
張赫只能歎息,跟著腰畔的彎刀就拔出了。rv_del_log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