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氏眾小輩在京城遊玩多日,幾日下來便分出了派別。呼延碧桃、呼延梅仙、呼延豐姐弟三人與眾人不合拍,大多時候三人出行,不跟隨大部隊。呼延燦、呼延放不善結交,呼延凱、呼延旋年紀尚小,四人去了衝霄山莊,與眾位長輩和呼延慶相處。焦龍、焦仁則去錢塘雅敘陪伴高美玉。呼延碧桃本要瑞珠和綵鸞隨他們同行,說身份地位不同,不能太過率性,哪知兩個妹子與南朝眾兄長打得火熱,毫不理會,成天隨大部隊在外閒逛。
用完晚餐,呼延喚將牢裡的經歷大致說了一番,隨後結帳起身,道:「走,大家逛街去。」呼延瑞珠和呼延綵鸞就像他的兩個影子,早已靠進他懷裡,嘻嘻哈哈隨他走出天外天。眾人皆笑,跟隨在後,狄蘭與龐秋霜不願太早回家,便也一同去了。
呼延登見街頭有許多江湖客,奇道:「今日不知發生何事,滿城皆是江湖人士。大哥可知緣由?」
「鬼才知道,」呼延喚搖頭道,又問呼延瑞珠,「你們想玩什麼?要不要去雪清坊看西域歌舞?」
瑞珠道:「不要,先前看過了,我要去大相國寺拜佛。」綵鸞跟著點頭道:「對,去大相國寺。」
「好,」呼延喚道,「大家跟上,咱們去相國寺耍子。」
一行十九人往大相國寺走去,但見街道兩旁除去商販和百姓,皆是些身攜兵器的江湖客,偶爾出現幾個年輕男女,也大多勁裝打扮,腰間掛著刀劍。呼延喚失笑道:「奇了怪了,莫非京城有武舉應試?怎地滿大街都是江湖客?」呼延登道:「更奇怪的是這些江湖人士十分陌生,並非商盟中人,也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呼延喚沉吟道:「回頭讓情報組調查一下,看究竟有何大事發生。」
言談間已近大相國寺,忽見前方寺廟門口發生騷動,一大群百姓圍攏喧囂,人堆裡閃出兩名揚鞭會武士打扮的漢子,匆匆往總部方向跑去。呼延喚急道:「站住!給我回來。」
兩人一見呼延喚在此,頓時喜上眉梢,上前施禮道:「會長,我們小組負責帶領胡碧桃、胡梅仙、胡豐三位小姐少爺遊歷東京,方才用了晚餐,來這大相國寺遊玩。今日到處皆有武林人士,胡豐小少爺與一名江湖客爭吵起來,三言兩語便動手開打,對方人數眾多,共有二十餘人。我們只有四人,怕寡不敵眾,只好強行突圍出來,準備發放救急煙火。正好遇見會長,這下就好辦了。」
「我操!」呼延喚罵了一句,道,「又是這種破事,看看去!」
眾人分開人群擠進內圈,呼延喚個子高,一眼便看見中央空地上有六人正在捉對兒打鬥,兩人是揚鞭會武士,一人是弟弟呼延豐,對方乃是三名年輕江湖客,兩名青衣男子力敵揚鞭會武士,戰得難分難解,另一名白衣女子與呼延豐交手,卻大佔上風。一旁站著呼延碧桃與呼延梅仙姐妹倆,見弟弟左支右拙險象環生,急得直跺腳。另一方尚有二十餘名江湖客,皆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男女各半,正笑吟吟地在旁觀戰,不時向揚鞭會武士指指點點。
呼延喚大踏步走上前去,喝道:「他媽的!都給我住手!」
這一聲吼夾帶了強勁的內力,旁人只覺如雷貫耳,腦中嗡嗡直響,無不大驚失色,中央打鬥三人也立即停手,駭然向呼延喚望去。
兩名武士大喜,當下上前抱拳施禮,道:「屬下參見會長!」呼延喚點頭道:「你們很好,回去報功領賞,我不會虧待你們。」這時呼延碧桃和呼延梅仙雙雙跑過來,露出驚喜又恐懼的複雜神情,呼延碧桃道:「那個……大哥,這些人欺負阿豐,你定要給他出氣,狠狠教訓這些混蛋!」
呼延喚看看兀自喘息不定的呼延豐,道:「到底怎麼回事?你說一遍。」呼延豐狠狠盯著那些江湖客,道:「他們欺人太甚,我和姐姐來相國寺玩耍,也不曾招惹他們,他們卻說我是京城的紈褲子弟,要代老百姓教訓我,起先我不理會,後來他們三番五次上前挑釁,我只好動手,他們立即找來二十餘人,將我們團團包圍,成心戲耍於我,當真氣人!」
呼延喚本不太喜歡這個驕橫魯莽的弟弟,但想到他們舉家南下,本已失去大遼貴族身份,卻還要在京城被江湖人士戲耍,不禁氣往上衝,伸手拉過呼延豐,道:「你和大家站在一起,我幫你出氣。」隨後大步走向那干江湖客,喝道,「你們是不是活膩歪了,老子的兄弟也敢碰?他媽的,都給老子下跪認錯,否則絕不罷休!」
這些江湖客皆是年輕人,素來心高氣傲,雖知他內功極強,也不願下跪。方才與呼延豐交手的那名白衣女子冷笑道:「下跪認錯?你以為你是何人?當真可笑之極。」
呼延喚尚未言語,旁邊那些圍觀百姓已紛紛起哄:「哈哈,這小妞當真沒見過世面,這下他們完蛋啦!」「就是就是,方纔還敢與揚鞭會武士交手,這下正主兒來了,他們卻不認得,活該倒霉!」「嘿嘿,從來沒人敢如此與錢塘陳喚說話,這幫小子自求多福吧。」……
那白衣女子一愣,隨即大驚道:「你……你是錢塘陳喚?!」
呼延喚環視眾人一圈,冷冷地道:「老子就是錢塘陳喚,你們若不想自家門派被揚鞭會殲滅,這便乖乖下跪,向我兄弟認錯,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錢塘陳喚之名從來毀譽參半,當今武林也分為截然不同的兩大派別,一派對錢塘陳喚極力支持,視為本門立足天下的支柱,正是那些天下商盟成員;另一派則深惡痛絕,視錢塘陳喚為天下第一魔頭,人人得而誅之。不巧的是,眼前這些年輕人皆來自敵視錢塘陳喚和揚鞭會的陣營,多年來一直被灌輸懲惡揚善的思想,讓他們在大魔頭面前主動下跪,實不啻於癡人說夢。
那白衣女子清叱道:「陳喚,你來得正好,今日我們要替天行道!」
呼延喚懶得多說,向四周看去。果然,那些百姓哄堂大笑起來:「哈哈哈,莫非這幫小孩失心瘋了不成?」「鄉下來的泥腿子,張大眼睛瞧瞧,這是東京城,不是你們小山村,你算哪根蔥啊!」「小屁孩兒,這裡是錢塘陳喚的地盤,你們要是想活命就趕快下跪吧,別在這丟人現眼了。」「是啊,等揚鞭會大軍出動的時候,你們那幾個村子可不夠人家打啊,快走吧。」……
那二十餘人盡皆大怒,白衣女子深吸口氣,道:「陳喚,今日少不了要動手開打,我等身為武林名門弟子,縱然行俠仗義也要有個說法,你且聽我說來。」
呼延喚回頭看看眾兄弟,露出一臉的不耐煩,道:「快說快說,少磨蹭,老子還沒燒香呢。」此話一出,不止後方狄蘭、龐秋霜、瑞珠綵鸞等女忍俊不禁,就連對方陣營中幾名少女也笑了起來。
「燒香?你以為你還有這個閒暇麼?」白衣女子冷笑道,「你聽著,我乃南方武林『丹霞劍派』第二代弟子,這邊幾位師兄弟來自『漓江劍派』,那邊幾位姐妹則是武陵山『雪峰劍派』門下高徒,此次南方武林三十二大門派齊聚京城,正是響應『臨仙門』號召,來此成立新一屆『正義同盟』,誓要剷除你這危害武林的大魔頭與當今第一邪惡勢力揚鞭會!」
呼延喚一雙眼珠子瞪得老大,不由伸手撓頭,喃喃道:「奶奶的,居然發生這麼大個事兒,為何老子一無所知?這些門派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以前怎地從未聽說過?」隨即指著那女子問道,「喂,小妞,你說明白點,你們來自……那個什麼門派、又響應……那個什麼門派,來這兒成立……那個什麼同盟,究竟是怎麼回事?有哪些武林知名人物?」
白衣女子雙眼一瞪,道:「你身在北方,不知南方武林各大門派,倒也罷了,可你總不會連『臨仙門』也不知曉吧?須知當今武林僅有兩大世外仙門,一派為『凝玉宮』,一派既『臨仙門』。或許臨仙門掌門人名頭不甚響亮,但門中大長老王敖卻是頂頂有名的武林前輩,你該不會沒聽說過吧?」
「是他……」呼延喚皺眉道,「原來他是臨仙門大長老。」隨即心想:如此說來,阿慶也是臨仙門弟子,回頭倒要問問他,還要派情報組加緊搜集資料,也不知這次究竟所為何事……
白衣女子道:「陳喚,雖說你我勢不兩立,我也必須說清事理,免得你說我們欺負小孩子。今日我等來相國寺夜遊,本無意爭鬥,都是因為那個小孩……」說著指了指一邊的呼延豐,繼續說道,「我等在此觀賞購物,遊興正濃,這小子卻在一邊冷嘲熱諷,說我們是鄉下土包子,沒見過世面,我們與他理論,他二話不說便動手打人,這才導致爭端升級。總之這小子便是禍首,你須明白前因後果。」
呼延喚心下暗歎,知道這番話十九是真,呼延豐雖然南下,終究脫不了驕蠻跋扈的王子本性,這些武林人士個個年輕端正,也不像無理取鬧之輩。回過頭去,只見呼延豐慌忙躲閃自己的眼光,看來對方所言不假,當下狠狠瞪了呼延豐一眼,隨後轉首凝視白衣女子,冷冷地道:「雖然我兄弟出手在先,但你們仗著人多欺負小孩總是事實,今日不要你們下跪了,都上來跟我兄弟認個錯,我便放過你們。」
白衣女子冷笑道:「縱是認錯也該他先認錯,豈有本末倒置之理?」
呼延喚上前一步,緩緩說道:「既然如此,休怪我出手無情。」
這二十餘人皆是南方武林小輩弟子,滿以為正義便是一切的支柱,豈知呼延喚公然護短,幾近蠻不講理,頓時勃然大怒。白衣女子目露警戒之色,道:「陳喚,公道自在人心,今日之事我等絕無過錯,你莫惹得天怒人怨,叫世人鄙視!」
呼延喚向後擺手,示意眾人退開,隨即運氣內力,緩緩地道:「今日也要你們明白一個道理,做人處事須圓滑老練,只憑意興胡亂逞能者,必遭嚴懲!」言罷內勁陡發,全身上下真氣繚繞,整個身體彷彿蒙上一層光韻,間中還顯出絲絲縷縷的黑色氣息,看去神秘又詭異。
白衣女子雖江湖閱歷不足,眼光卻頗為高明,腦中急劇思索這種武功,忽失聲道:「金剛不壞體!」
「放屁!」呼延喚大笑道,「金剛不壞體算什麼,這是揚鞭會入門心法《元無極》,你們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小毛孩,今日便讓你們領教真正的無上絕學!」
後方眾人大多練過《元無極》,見呼延喚所施功效如此驚人,心下無不歎服,隨即憧憬萬分,希冀自己將來也能達到這般造詣,龐秋霜更是兩眼發光,興奮之極。
那些年輕人再也不敢怠慢,紛紛運功,擺出防禦之勢,想到一場大戰即將開始,且對手是名垂天下的錢塘陳喚,無不激動莫名,只待白衣女子發令動手,便立即一擁而上。
殺氣陡然間濃烈起來,四周觀戰的百姓見勢不妙,生怕遭受誤傷,均悄悄離去。不一會工夫,這相國寺門口便安靜下來,僅剩兩方四十餘人,其餘閒雜人等皆已遠避數十丈之遙。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一個動人的聲音,微弱而又奇妙,瞬間傳遍所有人的耳朵:
「且慢動手。陳喚,請聽我一言。」
眾人轉首望去,只見遠處掠來幾道美麗的身影,卻是七八名蒙面女子,惟獨當先一女露出容貌,只見她五官清美、明眸善睞,是個極美的女人,一雙眼睛看著呼延喚,千言萬語盡在其中。
說也奇怪,那二十餘名武林小輩當即停止運功,恭恭敬敬地拱手施禮,白衣女子大聲道:「參見凝玉宮前輩!」
呼延喚暗忖:沒搞頭,這架又打不成了,這女人還真及時。當下將身體表面的真氣納入體內,雖仍急速流轉,肉眼卻已看不出來,上前微笑道:「我的茹碧大美人,好久不見了。」這美女狠狠瞪了他一眼,卻不生氣,反而微笑著向他走去,只把一眾小輩看得目瞪口呆。
這女子正是凝玉宮長老孫茹碧。
「茹碧,」呼延喚笑道,「你每次出現都是如此巧妙,我總也不能盡興開打。」見孫茹碧身後那名女子正自凝視自己,眼神有些熟悉,頓時憶起她是當時在武當見過一面的凝玉宮入世弟子風醒月,遂點頭笑道,「風姑娘好。」風醒月施禮道:「陳會長好。」
孫茹碧指著那方七八名素衣女子道:「她們是『雪峰劍派』弟子,與我凝玉宮淵源頗深,你看在我的份上,就別找他們的麻煩了,他們年輕氣盛,你不必太過計較。」
呼延喚向那些雪峰劍派女子看去,只見她們穿著打扮確實與凝玉宮女子十分相近,心下暗道:武林中人皆不知凝玉宮總部位於何處,莫非與這雪峰劍派同處武陵山不成?當下說道:「茹碧有此要求,我自然網開一面,這些小孩本與我無甚瓜葛,就放了他們吧。」頓了頓,又問,「茹碧,方纔那小妞說南方武林三十二大門派響應……什麼王敖老祖的號召,來此成立某同盟,你可知此事?」
孫茹碧道:「我們正是為此而來,也不知臨仙門究竟是何企圖,居然號召天南武林各界成立『正義同盟』,卻不把北方武林計算在內,且都是些地方小門派,並無大勢力,更與你天下商盟成員撇清關係。我們深感不解,於是來此調查,方才得知你被知府大人關進牢房……呵呵,滋味如何?」說到這裡不禁笑了起來,身後的風醒月雖不言語,眼中卻也滿含笑意。
呼延喚滿不在乎地道:「沒事,我是被冤枉的,否則也不會乖乖隨他坐牢去,這不放我出來了麼。不過正是因為這些日子我在牢裡,才絲毫不知這正義同盟之事。」
孫茹碧搖頭道:「不止你絲毫不知,整個天北武林各大派皆不知曉。此地人多眼雜,我們找個清靜地方慢慢聊,我正要與你商量上回那兩個龍定邦女弟子的事。」
呼延喚笑道:「茹碧想與我清靜清靜,我是求之不得,那個……」見她柳眉倒立杏眼圓睜,忙哈哈一笑,向後揮手道,「大家走吧,咱們清靜——」話未說完,忽身形一震,凝立不動。
孫茹碧乃是在場除呼延喚外功力最強者,剎那間也發覺異狀,立即警惕道:「大家小心!」
眾人都吃了一驚,一方人員看向呼延喚,一方人員看向孫茹碧,見兩人如此鄭重,心知確有情況,連忙凝神屏息嚴陣以待。
四周方一安靜,突然間,變化產生!
天色本已微黑,此時卻突然變成全黑,連街道兩旁的燈光也被遮擋,眼前烏黑一片。
毒霧!
鋪天蓋地的毒霧!
呼延喚身懷暗能量,從來只有他對別人發黑,不料今日別人居然對他發黑,這黑壓壓的毒霧突然間撲面而來,尚未觸及身體便已聞到一陣腥臭味。幸好他方才並未完全收功,真氣仍在體表下流動,當即運起那一層護體真氣,雙手在身前劃了兩個大圈,猶如兩道盾牌,阻止毒霧往身後眾人襲去。嘴裡大叫:「有毒氣,大家運功防備!」隨即心下閃出一念:孫茹碧才剛出現,這毒霧便突發而至,此時她若在背後向我出擊,我不死也要重傷,莫非此乃一場預謀已久的暗殺……
這時只聽孫茹碧大聲道:「大家退後,這是致命毒霧,警惕四周潛伏者!」隨即揮出水袖,兩道悠遠綿長的真氣往前襲去,幫呼延喚頂住一部分毒霧,急道:「陳喚,你我並肩應戰,讓大家退去安全處,不可怠慢!」
呼延喚見她不似作偽,心下大安,道:「幫我保護眾弟妹,我一人應戰!」不容孫茹碧分說,已大踏步走了上去。
黑色的毒霧背後尚有危機,是四道白練也似的劍光,猶如毒蛇吐信,齊刷刷往呼延喚眉心、咽喉、心口、丹田四個要害部位刺來。
呼延喚發覺這四柄劍皆夾帶了深厚的內力,絕非尋常江湖客,至少也有一流高手的實力,心下不敢小覷,忙運身法往一旁閃開,堪堪躲過四柄長劍,苦於手上沒有黑鞭,只好掄起拳頭向那幾道模糊的身影攻去,嘴裡喝道:「去死吧!」
拳勁如同排山倒海般襲去,那四柄長劍立即回縮,四條身影齊聲大喝,居然合四人之力擋住了呼延喚這一擊,並且將拳勁緩緩向呼延喚推回來。
呼延喚暗道:有點門道,對方絕非小角色,這次暗殺行動預謀已久,出手者皆為高手。當下將氣海丹田急速運轉起來,體內真氣源源不絕輸入雙臂,與對方陷入短暫的僵持。
忽聽後方孫茹碧大叫道:「小心——」話音未落,兩股雄渾的掌力突破層層黑霧,突然向呼延喚後背狠狠擊去。
呼延喚正自僵持,暗叫不好,忙分出四成內力運至右掌,向後猛劈過去,左掌聚集了剩餘六成內力,兀自對付前方四人。前後六名高手見狀大喜,均傾盡全力攻去,只待他被六道力量夾擊而死。
「彭彭」兩聲巨響,真氣四濺,狂風大作,將三丈方圓內黑霧盡皆吹散,呼延喚與六名敵手齊齊吶喊,身形凝立不動。待煙塵散盡,眾人藉著燈光看去,只見呼延喚兀自完好,那六人也未受傷,皆停手調息,是個平分秋色的局面。
孫茹碧聽從呼延喚之命,將凝玉宮人員分作兩隊,她和風醒月保護揚鞭會人員,其餘凝玉宮弟子保護那二十餘名武林小輩,雙方左右站立,待毒霧散去,終可收功喘息。
呼延喚心下暗自盤算,這六名高手也有高下之分,當先四名劍客等同於一流高手,後兩名揮掌偷襲者內力更深,乃超一流高手,六人相加,自己實佔不得好處,方纔那一擊令他氣血翻騰,胸口煩惡難當。但大敵在前不可示弱,只好強行壓制下去。左右各看一眼,只見那四名劍客年在三十上下,風度良好,那兩名空手者年在四十左右,氣宇不凡。六人的長相打扮與他心中所想的殺手差距甚遠,不由詫異,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六人見他片刻間便調息完畢,心中大驚,急忙催動體內真氣,卻無法開口說話。呼延喚正要嘲諷幾句,忽然間,上方傳來一陣淡淡的笑語:「錢塘陳喚,今日是你死期,我們自然是要你性命的人……」
這聲音彷彿來自四面八方,又似從天而降,轉瞬間傳遍每個角落,只覺說話之人聲線低沉,卻又略帶清亮,非男非女,也不知年紀多大,話音結束良久,耳中仍陣陣迴響,言談間便顯示出絕高的內家造詣。
呼延喚略感緊張,隨即又感強烈的興奮,心中明白,更強的敵人尚且潛伏在後,這一戰絕非易於。
但對於一個幾近無敵的人來說,還有什麼比這更值得期待?
呼延喚大笑道:「來吧,今日不死不休!」
惡戰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