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永和郡主又來杭州
七星樓佈局十分巧妙,牆內有牆,由一條主幹道延伸出許多小道,將所有院落連接在一起。來到西廂這邊,緊挨著走道第一座院子就是天字號房間。
此時天字好房間大門虛掩,裡面有一些熙熙攘攘的聲響。
張三郎走在前面推開了大門,小心翼翼的向裡面通報了一聲,道:「幾位相公,臨安侯家的大公子要見你們家的娘子,勞煩通報一聲。」
跟在後面的趙先芳有些不耐煩了,大步走上了前去,直接就進了大門。秦允明和小郡王立刻跟了上去,他們看到院子裡只有一些僕從模樣的人正聚在一起閒玩。這些僕從穿著華麗,可見他們的主人家確實非富即貴。
不過秦允明倒有些奇怪的感覺,他總覺得這些僕從衣服的樣式很眼熟,自己似乎以前在哪裡見過。他仔細想了好一陣,結果沒有想起來,只好作罷了。
院子裡面的僕從本來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態度,不過後來聽到是臨安侯家來訪,立刻收斂了一下先前的態度,全部都正經了起來。一個僕從走了出來,笑呵呵的向趙先芳行了一禮,道:「敢問趙衙內來此有什麼事情嗎?」
趙先芳淡然的笑了笑,說道:「沒什麼要緊的事情,只聽說刑部員外郎李格非李相公的千金來杭州,既是故交,我自然應當前來拜會一番,看看你們家的娘子有什麼需要關照的地方嘛。」
那個僕從一聽,回過頭來與其他僕從笑了笑,嘰裡咕嚕用一種方言交談了一陣。
秦允明聽得這方言更是有些驚訝,這似乎是閩南語吧?
小郡王突然拉了一下秦允明,說道:「大郎,他們講的話你聽得懂嗎?我以前聽過這種方言,好像是嶺南那邊的語言呢!」
秦允明搖了搖頭,說道:「我當然聽不懂了。不過,你是以前去過嶺南嗎?你怎麼會聽過這種語言?」
小郡王嘿嘿笑了笑,說道:「我自然是沒去過那麼偏僻的地方,父王說只有流放的人才會去那邊呢。不過前陣子永和郡主來我府上玩的時候,她的下人都講這種方言,聽起來怪有意思的。可惜一句也聽不懂。」
秦允明聽完小郡王這麼一說,腦海裡立刻有了印象。他終於想到為什麼這些僕從的衣服這麼眼熟,這不正是永和郡主府上的下人嗎?
「殿下,殿下,我差不多已經知道趙衙內所說的這位大美女是誰了。」他緩緩的歎了一口氣,臉色顯得很無奈。
「咦?真的嗎?你怎麼知道的?」小郡王連連問道。
「小王爺,難道你不覺得這些人的衣服很眼熟嗎?」秦允明笑著說道。
小郡王又看了看那些僕從的衣服,說道:「嶺南那邊的人應該都這麼穿吧。」
秦允明歎了一口氣,說道:「怎麼可能的。這些人明明就是永和郡主府上的下人嘛。趙衙內所說的那位大美女就是永和郡主呢!至於那位李格非李員外郎相公的千金,十之**是陪同永和郡主一起來杭州的呀。」
小郡王頓時瞪大了眼睛,再次仔細看了一眼那些僕從。他有一些不甘心,說道:「什麼嘛。怎麼會是永和郡主呢?我見過永和郡主,她還只是一個小娃娃呢,趙先芳怎麼可能連女娃娃和女人都分不清楚呀!」
秦允明搖了搖頭,說道:「那咱們就等著看好了。」
這時,先前那位僕從與同伴簡單說了幾句之後,轉回過身來,向趙德芳道:「趙衙內原來是找李相公的千金呀。李相公的千金可不是我們家的娘子,李家娘子這次是陪同我們家的娘子來杭州的。」
趙德芳微微一怔,原來自己搞錯對象了。他本來也很詫異,李格非雖然是刑部員外郎,但是家裡的背景顯然沒有那麼深厚,不可能讓下人都打扮的這般華貴。這李家娘子是與他見過的那位大美女同行,這些下人自然正是自己這次要尋找的大美女的手下了。
他呵呵笑了笑,說道:「哦,原來你們是住在一處院子的呀。那就勞煩代為通報一聲,可行?」
那僕從猶豫了片刻,說道:「這……小的可做不了主呀!」
趙德芳愣了愣,立刻不高興了起來,說道:「什麼做不了主?不過是讓你們帶一句話而已,既然你們做不了主,那就去叫李家娘子的下人出來。」
僕從呵呵賠笑了一陣,說道:「趙衙內,你誤會了……小的並不是這個意思……唉,這樣吧,我去請我們的張虞候來吧,您有什麼事情就對他說。」
趙德芳堂堂侯爺家的長子,等老臨安侯去世了,自己就是新一任的臨安侯,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荒唐的事情。他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覺得這僕從還真是登鼻子上臉了,說話這麼囂張,竟然還讓自己向一個小小虞候問話!
他剛要開口發火,可是腦海中忽然靈光一現!
虞候?虞候可是官職呀!這位大美女竟然有當官充任下人,那她的身份一定是王公級別的了。要知道臨安侯雖然是侯門,可是府上並沒有安排幕僚官員,僅僅是仁宗皇帝追封的一個虛銜罷了,論品次要比正兒八經的王公要略差一等呢。
當即,他立刻把心中的怒火壓了下來,向那僕從揮了揮。」
那僕從馬上轉身跑進了院子西邊的一個房間。
過了片刻,僕從引著一個穿著更華貴的大漢快步的走了出來。這大漢來到了趙先芳面前,拱手行了一禮,說道:「下官見過趙衙內。」
趙先芳呵呵笑了笑,他見這虞候還挺客氣的,自然很是得意。
「為何你這位手下還要這麼麻煩,我不過是要漸漸舊友的子女罷了,還弄的這般神神秘秘。你趕緊派人去通報一聲吧。」他說道。
「趙衙內見諒,因為我家娘子特意吩咐過,要我們這些下人替她保密行蹤,所以剛才無法擅自做主。實在不巧,半個時辰前我家娘子與李家娘子一同出去了,現在她們都不再這裡呢。」張虞候很是客氣的說了道。
「出去了?這怎麼可能?」趙先芳顯然有些不相信,他立刻回過身向站在大門外的張三郎問道,「張三,這怎麼回事呀?你不是說她們在府上嗎?」
張三郎支支吾吾一陣,好不容易才說道:「趙衙內,小的……小的真的是一直盯著大門的,那兩位娘子可真的沒從大門出去呀。除非是從其他門出去的。」
趙先芳「哼」了一聲,不悅的說道:「真沒用。」
他說完,再次回過頭來想那張虞候問道:「敢問你們家娘子去哪裡了?」
張虞候失笑一陣,說道:「這小的就不知道了。我們家娘子與李家娘子是換了裝扮,只帶了兩個隨從出門,吩咐我們這些人都不准跟著。我們也是很為難呀。」
站在大門口台階上的秦允明和小郡王在看到了張虞候之後,兩個人的臉色都發生了變化。秦允明認識這位張虞候,就是他前往處州拜會秦觀時,在路邊茶肆發生口角的那位永和郡主的手下;小郡王自然也認識張虞候,正因為與秦允明發生了衝突,永和郡主特意帶著張虞候到吳王府賠罪。
「唉,完了完了,真是永和郡主呀。」小郡王一陣洩氣的說道。
「怎麼樣,我說是吧。」秦允明呵呵的笑了笑。
「早知道就不來了,沒意思。永和郡主也真是的,前不久剛剛回京城,這上元佳節怎麼又突然跑到杭州來了,老老實實呆在京城不行嗎?真是麻煩死了。」小郡王怨念不已,連連歎息。
這時,張虞候看到了秦允明和小郡王,頓時換上一副笑容,匆匆的撇開了趙先芳,來到了秦允明和小郡王面前。他先想秦允明行了一個大禮,之後才向小郡王行禮。
「見過秦衙內,見過小王爺殿下。」他客氣的問候了道。
「呵呵,你應該先向王爺殿下行禮的嘛。」秦允明笑呵呵的說道。他可一點也不緊張,畢竟吳王告訴過自己,那次永和郡主上門賠罪的時候並沒有揭穿這件事。
張虞候呵呵笑了笑,向著小郡王賠了一個不是,說道:「殿下見諒。實在是因為小的幾個月前在處州與秦衙內有所誤會,所以先想秦衙內賠個不是了。」
小郡王現在失望透頂,一點心思都沒有了,罷了罷手說道:「算了算了。」
秦允明問道:「張虞候,郡主這次怎麼又到杭州來了?這麼說郡主沒有在京城過新年嗎?」
張虞候歎了一口氣,顯然很是無奈,說道:「郡主一直都是獨自住在京城的府裡。每年過新年時,無非就是與京城的王公們一起吃幾頓飯罷了。不過郡主早就仰慕杭州上元佳節的西湖燈會和煙花,所以今年特地從京城趕到杭州來過上元佳節。」
他頓了頓,接著道:「說來,大年三十那天,我等還都在船上。呵呵,今年的新年我們這些人過得可真淒涼呢。不過沒辦法,我們家郡主就是這樣一個性子,認定的事情一股腦就開始做了,誰勸都不管用。」
秦允明「哦」了一聲。
趙先芳走了過來,奇怪的看了張虞候和小郡王,然後問道:「王爺,你們原來認識的呀?」
小郡王歎了一口氣,說道:「當然認識了。我還以為你說的美女是誰呢,原來是永和郡主,真是的,害得我白白高興了一下午。」
趙先芳愕然不已,這小郡王說話還真是直接,當著永和郡主家人的面前說這樣的話,難道永和郡主還不夠漂亮嗎?
張虞候也覺得小郡王這話有些過分了,好歹他們家的郡主在閩南可是出了名的大美女呢!不過礙於身份的緣故,他只好乾笑了一陣了。
趙先芳說道:「張虞候,難道真的不能告知郡主的去向嗎?」
不等張虞候說話,小郡王先一步說了道:「哎呀,算了吧。永和郡主每次來杭州都到我府上玩上兩天,我早已經見過了。既然永和郡主出去玩了,那就由著去吧。現在天色不早了,砸門回去吧。」
說完,也不等人回答,直接就向大門外走去了。
趙先芳見小郡王失去了興致,只好不再多說什麼跟著小郡王一起走了。
秦允明倒還保持著禮儀,他向那張虞候道了一聲告辭,才跟著出去。
三個人離開了七星樓,小郡王悶悶不樂。他對趙先芳說道:「你怎麼搞的嘛,永和郡主才多大歲數,你都能看上眼了?」
趙先芳嘿嘿笑了笑,說道:「王爺,你可別小看永和郡主,雖然我不認識她,可是這小娘子還真是絕色美女呀。雖然年齡不大,可是別有一番滋味呢!」
秦允明聽著兩個人的談話,不由暗暗發笑,這上流社會的人還真是荒誕。
趙先芳歎了一口氣,無可奈何的道:「只可惜沒想到這小娘子貴為郡主,唉,我是沒什麼機會了。」
小郡王無聊至極,轉而想秦允明問道:「大郎,咱們現在幹什麼去呀?都沒什麼好玩的了,真是夠無聊的呀。」
秦允明淡然笑了笑,說道:「那我們趁現在去西湖看看花燈吧。」
小郡王想了想,眼下也只好先去看看花燈了,等到快到二更的時候再回去參加賞月會。他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吧。咱們走!」
趙先芳三十多歲的人了,自然不像秦允明和小郡王這些少年那樣喜歡看花燈。
他向小郡王告了一聲不是,說道:「殿下和秦公子去吧,我還是回王府陪幾位相公聊聊天好了。」
小郡王沒有多說什麼,反正這趙先芳也不是一個有趣的人。
就這樣,秦允明與小郡王就向著西湖去了。
來到西湖,天色已經向晚。正如小郡王告訴秦允明的一樣,雖然已經過了上元佳節,可是這裡依然還是跟昨天一樣熱鬧。各式各樣的燈會照例舉行著,行人熙熙攘攘,一片熱鬧的氣氛,幾乎將整個西湖都點燃了。
秦允明因為昨天在水仙舫上發生的事情,對西湖的心情不算太好。所以他決定不路過水仙舫停泊的那條街道了,直接來到了吳王府正前方的街道。
兩個人下車之後,小郡王神采奕奕的指著這條街道上的花燈,向秦允明介紹了道:「看,這裡的花燈是不是要比其他的地方更好看呀!」
秦允明看了看這條街道。這條街道同樣是靠近西湖岸邊,但是相對於昨天閒逛的那條街來說,更是寬敞了不少。這裡大部分是商業區,酒樓、店舖、青樓等等各式各樣的行當都有。
整條街道雖然很熱鬧,但是卻不雜亂,在這裡遊覽的人群自然都是富貴人家了。
要說這裡的花燈確實要比其他地方更下成本,無論是花燈的材質還是樣式,都是十分突出的。比如有一條長達十多米的龍燈,沿著一個架子懸掛在那裡,龍燈的皮膚還塗上了五顏六色,看上去頗有氣勢;還有一些動物形狀的燈籠,做得也十分精緻,奼紫嫣紅、五光十色。
「還真是不錯。」秦允明點了點頭笑道。
「你喜歡哪個,憑我的面子,這裡的花燈都是不要銀子的哦。」小郡王洋洋得意的說道。
「是嗎?那咱們把那條龍燈搞回去吧。」秦允明笑呵呵的故意說道。
「呃……這個怕是有點難度呀。那可是人家鎮店用的花燈呢。」小郡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顯然有些為難了起來。
「我開玩笑的。咱們隨便看看吧。對了,你不是說這裡也有猜燈謎的嗎?昨天咱們在水仙舫猜的燈謎不正宗,咱們今天好好猜猜燈謎,看看能不能贏的一些獎品呢!」秦允明一時興起的說道。
「好,好。走,我帶你去。我以前經常在哪裡猜燈謎,可簡單了,一猜一個准,去年的時候我把他們那裡的獎品都贏光了呢。」小郡王興高采烈的說道。
秦允明於是跟著小郡王來到了這條街道中段,在這裡有一座延伸到西湖的小廣場。此時廣場已經用一排帷幕圍住了外圍,只有一個缺口當作進出口。帷幕裡面很是熱鬧,笑聲、歡呼聲響做一片。
即便站在外面,都能看到廣場上絢麗的花燈燈光。
小郡王說道:「這裡是杭州最著名的酒樓天下食府的老闆擺的燈會。進去不要銀子,猜燈謎也不要銀子,猜對了還給你獎品。多好呀!!」
秦允明問道:「天下食府?這名氣夠氣魄,你去這裡光顧沒?」
小郡王點了點頭,說道:「當然了,都吃了好幾年了。天下食府開張第一天我就去捧場了。她們那裡的燴龍蝦特別有名,我最喜歡吃了。」
秦允明笑了笑,說道:「那咱們進去看看吧。」
兩個人走進了廣場,廣場雖然不大,但是佈置的卻很有條理。各式各樣的花燈讓人眼花繚亂,各形各色的人群也讓人應接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