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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30章 將心向月 文 / 讀史書的狼

    第30章將心向月

    秦允明見李觀雪不說話了,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總覺得李觀雪根本不像是對自己有所改觀的樣子,不由的懊惱了起來。他打算走上前向李觀雪道歉一下,順便將他們之間的誤會說清楚。

    李觀雪見秦允明忽然邁步走過來,心中原有戒之意,立刻就站起身來向後退去。只是她這起身急了一些,牽動了背脊余傷,疼得差點摔倒下去,好在一旁的彩雲眼疾手快,連忙扶了一把。

    「妹妹,你的傷勢還未好嗎?」秦允明見了,焦急的問了道。

    「不用你假好心。」李觀雪咬著牙說道,背脊的傷痛再次勾起了她內心的委屈,對秦允明的憎惡也更進了一步。

    秦允明看見李觀雪如此倔強的樣子,深刻感到了這位冰山美女身上貞烈的純美,只是李觀雪對自己的態度,讓自己心中又是失望又是難受。他歎了一口氣,認真的看著李觀雪,說道:「妹妹,難道你就這般恨我?」

    李觀雪哼了一聲,冷聲道:「奴家哪裡敢恨大郎。」

    秦允明心裡冰涼極了,立刻又有一些賭氣,他失落的說道:「我知道你還恨我,既然如此,為何你又讓李世叔來向我尋字呢?我誠心為你寫的一副新作,你既恨我,索性將折扇還給我好了!」

    李觀雪聽了秦允明這麼說,就好似是她在愛慕秦允明似的,頓時又氣又羞。自己確實曾央求過父親去向秦允明尋要真跡,可是無非是欣賞這書法的精妙。

    她惱紅了臉色,看了一眼手中的折扇,一怒之下向秦允明擲過去。

    秦允明說得是賭氣的話,沒想到李觀雪當真了,他沒有來得及躲閃,正好被那折扇砸在了額頭上。他伸手摀住額頭,疼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卻咬著牙沒有叫出聲來。

    李觀雪見自己失手砸中了秦允明,心中徒然一緊,擔心秦允明又會鬧出什麼閃失來。

    秦允明失望到了極點,看來李觀雪還是沒有原諒自己。想來也是了,大家閨秀被非禮,豈能輕而易舉就算了。他抬頭再次看了李觀雪一眼,只覺得這冰雪一般玉潔的美女,也像冰雪一般難以親近。

    罷了,她已經恨我入骨了。

    他一言未發,失魂落魄的轉過身向院子大門外走去。

    李觀雪一下子奇怪了起來,秦允明最後看自己的眼神是那麼傷心,一點也不像是一個紈褲風流的公子哥那樣。她不由心中一動,頓時有了一些遐想,俏麗的小臉又微微發燙了起來。

    秦允明剛剛走到院子門前,還沒有踏出門檻,忽然覺得有些話如果不說清楚,只怕自己與李觀雪永遠都得這樣敵對了。當即,他停了下腳步,轉過身直視著李觀雪。

    李觀雪見秦允明轉過身來看著自己,不知道對方究竟要做什麼,只是嗔怨的別過了臉,不去迎接目光。

    「妹妹,我只說一句話便走,希望你能相信我。」秦允明極為認真的說了道。

    李觀雪遲疑了一下,略抬一眼看了看秦允明,卻發現秦允明臉上又是傷心又是嚴肅,渾然不像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反倒像是小大人似的。她忽然又想起了紅藥水的事情,不由歎了一口氣,說道:「你說吧,奴家聽著。」

    秦允明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那次我在中堂上所說的都真的。」

    李觀雪等了一下,這才知道秦允明就只說了這一句,她有些奇怪,問道:「大郎你在中堂上說過什麼了?」

    秦允明很是苦惱,看來李觀雪根本就沒在乎那天中堂上自己所說的話了,他失望的說道:「妹妹,我曾說過我很感激你,正是因為你把我推到井水裡,讓我好好清洗了一下腦子。自從我醒來之後,是真真切切決定改過自新,只是……只是妹妹你卻不相信我罷了。」

    李觀雪看著秦允明,見秦允明這般誠懇的樣子,自然是有幾分相信了。只是她不明白,秦允明縱然決定改過自新,為何要對自己說呢?

    她輕聲問道:「大郎知錯能改,這是天大的好事,不過大郎不必對奴家說這些。」

    「不,我一定是要對妹妹你說的。」秦允明認真的說道。

    「奴家不明白。」李觀雪被秦允明奕奕有神的目光盯著有些慌張。

    「因為……因為我不希望妹妹你一直用憎惡的態度對我,李世叔與我爹是至交,我們應該延續長輩的友誼,繼續成就世交才是。若妹妹你總是記我的過錯,讓我情何以堪啊?」秦允明不吭不卑的說道。

    李觀雪沉默了起來,心緒陷入了躊躇之中。不過沒有多久,她彷彿決定了下來,說道:「大郎,奴家隨父親投靠秦府已經有好些年了,以前大郎都不曾說這番話,可見大郎你今日這麼說,難免是別有企圖的。」

    秦允明心中訝然,這小娘子也太精明了一些,不過縱然自己別有企圖,那也是出自真情實意,為何小娘子就不給機會呢?他急道:「妹妹,我能有什麼企圖…….」

    李觀雪打斷了道:「大郎,你既然有改過自新的覺悟,那就應該從細末小事做起。就好像剛才大郎你不聲不響的進來,沒遇到什麼不方便的事那便罷了,可若遇到了不方便的事,那大郎你豈不是又犯了罪過?」

    她說到這裡,又歎了一口氣,柔聲道:「大郎,奴家並非不信你,是大郎你沒有表現出讓奴家相信的地方。不過奴家可以答應大郎,對大郎的前嫌不再計較,只求大郎你自己日後能多多鄭重一些。」

    秦允明聽了這些話,心中竟然一下空白了起來,他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傷感,自己的話說得已經再明白不過了,可李觀雪依然不領情,還能如何是好呢?他暗暗歎息了一聲,然後只能露出一副苦澀的笑容,說道:「妹妹,我明白了,是我……是我自作多情了。妹妹的教誨我一定銘記在心,告辭了。」

    他說完,整個人飽滿的精神一下子被抽得乾乾淨淨,轉身傷感的離去了。

    他走出了院子之後,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感歎:「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李觀雪心中微微一怔,竟將「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兩句話在心裡繁複叨念了幾遍,不由起了一陣感悟:大郎真是一個有才學的人,即興隨意的話也甚為精妙。

    不過想到這裡,她不禁又聯想到了折扇上的那篇小文章如果大郎是這樣有心的人,那折扇上的小文章豈不是也是精心所作了?

    這時,在正屋裡的李官人原本在假寐,正好聽得這一句話,一下子醒了過來。他恍恍惚惚走出了屋子,連忙問了道:「可是大郎來了?」

    「恰才大郎確實……」彩雲剛要回答,可是一旁的李觀雪連忙拉了一下她的衣袖,「確實沒有來!」

    李官人看了看院門,又看到了落在院子中的那柄折扇,疑問道:「好好的,作甚把大郎的墨寶扔在地上呢?」

    李觀雪頓時緊張了起來,彩雲卻笑嘻嘻的說道:「剛才有一支蜜蟲,嚇了娘子一跳,娘子慌不擇手便將折扇拿去驅蟲了。」

    彩雲說完,連忙跑到院子裡,將那折扇拾了起來,用手帕小心翼翼擦拭乾淨了。

    李官人半信半疑,但卻覺得此事無須太過深究,於是轉身又回到正屋去了,還喃喃自語的道:「這種天氣,竟也會有蜜蟲?」

    李觀雪在見到父親回屋之後,一時思緒萬千,慢慢的又坐了下來。

    彩雲走回到李觀雪面前,笑嘻嘻的將折扇遞給了李觀雪。

    李觀雪看了一眼彩雲,卻沒有急著接過折扇,反而埋怨的問道:「你笑什麼?」

    彩雲佯裝不高興了,說道:「娘子你真沒良心,虧得奴婢剛才為娘子你撒謊,娘子不感恩戴德算了,哪裡知道還不給奴婢好臉色了。」

    李觀雪歎了一口氣,說:「你剛才那一番拙話不說也罷,這大冬天裡豈會有蜜蟲呢?」

    彩雲立刻又笑了起來,煞有其事的說道:「怎麼會沒有呢?那大郎豈不是就是一個饞嘴的大蟲,一心要嘗一口娘子你這蜜糖呢!」

    李觀雪聽了彩雲這樣的比喻,白潤的俏臉一下緋紅了起來,抬手就輕打了彩雲一下,生氣的說:「你休要胡說,你再這樣鬧,我可不理你了。」

    「唉!」彩雲幽怨的歎了一口氣,在李觀雪身邊坐了下來,將那折扇塞到了李觀雪的手裡,說道,「娘子,真不知道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竟然連大郎的心意也看不出一絲一毫來。連奴婢這麼笨的下人都替娘子焦急呢。」

    「你有什麼好著急的?」李觀雪喃聲的問道,她心如白雪,自然知道彩雲是什麼意思,只是身為大家閨秀不好意思點破而已。

    「唉,大郎分明是喜歡娘子你嘛。」彩雲說道。

    李觀雪聽了這話,縱然早有準備,但羞澀的紅暈還是從臉蛋上蔓延到了耳根處。她低著頭玩弄著手裡的折扇,心中又是緊張又是害羞,同時也有幾分不屑於根。

    「娘子,奴婢覺得大郎這次是真有誠意的?」彩雲又說道。

    「你這小丫頭片子,不要多管閒事。大郎是有才學的人,又是一個風流的人,像這樣的男子只會讓女孩兒家心碎,我又何必自尋苦吃。」李觀雪收斂了情緒,語氣很是認真的說了道。

    彩雲歎了一口氣,只好不多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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