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血草
鎮塔城地處大唐國北方邊陲，與大元國隔著藍天高原相望，地理位置極為重要，是大唐國北方的門戶。
從高大的城牆上舉目遠望，可以看到遠處一片翻湧的紅色海洋，那就是令無數修真者翹首期盼的地方——藍天高原。
藍天高原的地理位置極高，抬頭就是一片蔚藍純淨天空，幾乎有種觸手可及的錯覺，所以因此而得名，
藍天高原最大的特點，就是生長著一種與眾不同的紅草。
平常年份，這裡的草原和別處沒有什麼區別，唯有到了上古鎮妖塔開啟的這一年，草原就會變成清一色的血紅，據說這是由於這裡曾經有過無數惡戰，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因此將綠草也給染成血色。
因為是邊陲要鎮，所以藍天高原邊境上駐紮重兵，平時過往的人等一律嚴加盤查。
不過每隔百年，就是鎮塔城守軍的節日，在這一年中，他們可以鬆一口氣，不必再擔心邊境有人入侵，因為這是約定俗成的「卸甲年」。
對於往來的行人，也不再盤查，當然也不敢盤查，因為他們之中，多數都是修道之人，普通士兵根本不是對手。
曾經有過一次深刻教訓，一個百人隊士兵不知何故，惹惱一位據說是魔道的金丹修士，結果被人家抬手化為灰燼，連骨頭渣都沒有留下。
後來駐守鎮塔城的將軍也是恍然大悟：有這麼多厲害的修真者，又有誰敢不知趣來進犯，傻啊。
於是就形成百年一度的「卸甲節」。
此刻，陸羽等人就立在城牆，默默看著北方那片血色高原，在他們身後，一隊守城的士兵鬆鬆垮垮地靠在城牆上，但是看向眾人的目光卻充滿敬畏。
「唉，不知道今年又會有多少修士會在那裡身滅魂散呢。」一個飽經滄桑的聲音忽然傳入眾人耳畔，聲音中透出幾分無奈，以及那份看破紅塵的寂寥。
陸羽聽這聲音有些耳熟，不由順聲看去，只見一個滿頭銀髮的老者正手扶城牆眺望，一派唏噓感歎，超凡脫俗的樣子。
嘿，原來是他，老騙子！
那個老者正是在鑄劍池邊騙陸羽靈石的流風散人，沒想到宗門比試之後，會在這裡見到他。
「衣師姐，這位老者看著似乎有點眼熟。」李清山低聲向衣清雲問道。
衣清雲也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只不過他們都沒有陸羽那樣深刻的印象，所以一時也認不出來。
流風散人裝模作樣地搖晃著腦袋，然後轉過臉，正好看向這邊，眼中忽然一亮，快步走過來，頗為客氣地稽首為禮：「各位想必是太清弟子，幸會幸會，數月之前，老朽還蒙太清三老盛情相邀。上落霞山觀禮。」
「這老傢伙明明早就看到我們，現在又故意湊上來，不知有何居心？」陸羽見流風散人的目光從他臉上一掃而過，跟沒事人一樣，也不得不佩服老騙子的臉皮確實夠厚。
「你莫非是風若飛師妹的爺爺吧？」青清似乎依稀記起眼前這位。
「正是老朽，我那飛兒現在可好？」流風散人是一臉親切。
眾人也不好失禮，紛紛回拜，陸羽行禮時，老騙子則手捻銀鬚，是好不變色地坦然受之。
陸羽也不點破，而是開口詢問道：「您老不在落霞山悠閒，卻不遠萬里來到此地，莫非也準備到藍天高原不成？」
流風散人雖然年紀最長，但也不過是區區煉氣期修為而已，所以陸羽才有這一問。
「不錯，我正有此意。」流風散人是直言不諱。
「我看您老還是頤養天年算了，這麼大歲數何苦呢。」胡清剛聽說這個白鬍子老頭居然也要去上古鎮妖塔探寶，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嗨，你們年輕人都不懼，我這把老骨頭還怕什麼。人生苦短，既然踏上修行之路，就當無所畏懼，不死不休。」流風散人大發感慨，不過以他年歲能說出這番話，確實叫人欽佩。
眾人都收起輕視之心，默默體會流風散人剛才的話，卻聽他繼續說道：「諸位來此，我們也算是有些緣分，不如結伴而行，路也好有個照應。老朽癡長幾歲，一些見識還是有的。」
老狐狸的尾巴終於露出來，原來是要跟著借光，陸羽心中剛剛生出的一點敬佩頓時蕩然無存。
衣清雲略一沉吟，也就爽快答應，多一個人好歹能多一份力量。
下了城樓，流風散人在前面引路，說是已經找好了一家豪華客棧，趁現在到來的修真者還不算多，帶大家先去搶地方，不然再過幾天就得住露天地。
街上的行人並不算太多，不過起碼一小半都是修真者，不過修為都和眾人相當，一路走來，甚至沒有看到築基期以上的修士。
陸羽估摸一下，應該和武明威的情況類似，一般的師門長輩都隱藏暗處，並未出頭。於是暗暗留心觀察，畢竟這些人多數都會成為自己在上古鎮妖塔內的對手。
帶著眾人轉悠了半天，流風散人才在一家小客店前停下來，這家客棧外表很不起眼，懸掛的牌子斑斑駁駁，上面寫著「如歸」兩個大字。
「風老爺子，這難道就是您說的豪華客棧？」胡清剛瞪著倆大眼問道。
「老騙子的話也敢信，估計像胡清剛這樣的，賣了他還得幫老頭數錢呢。」陸羽可是知道流風散人底細，誰要是被他那副貌似善良慈愛，仙風道骨的外表迷惑，肯定就離上當受騙不遠了。
「現在鎮塔城的客店基本都滿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安身之地，你們就知足吧。」流風散人沒好氣地說道。
「這裡應該蠻便宜吧。」李清山忍不住嘟囔一句。
「錯，現在這鎮塔城裡面的客店不分大小好壞，一律都是五兩銀子一晚，愛住不住。在這裡混的都是歷史悠久的百年老店，從太祖爺爺輩開始，就盼著這一年呢。」流風散人還真是見多識廣，起碼這些常識性的東西要比這些太清弟子豐富。
看看那掉了漆的招牌，李清山又叨咕一句：「果真是老字號。」
門口站著一個小夥計，懶洋洋地招攬眾人道：「各位客官要住店就快點，在等可就滿了。」
流風散人湊過去：「這些客人都是我介紹來的，怎麼樣，夠照顧你們吧。」
小夥計翻了他一眼：「不用你拉客，肯定也剩不下地方。」
衣清雲領著大家走進店裡，隊伍最後的陸羽隱約聽到流風散人的說話：「小兄弟，你看我的房間錢是不是少算點，這些人都是名門弟子，不在乎錢，包你賺個溝滿壕平。」
小夥計聲音依舊懶懶散散：「不好意思，我們沒這個規矩……」
安頓下來之後，衣清雲就攛掇著青清出去逛街，流風散人則自告奮勇充當嚮導，李清山和胡清剛也被拉去，當然還少不了風大少，至於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再跟著後面，都窩在店裡休息。
陸羽則獨自一人先溜躂出去，陪美女逛街，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艷福，他可沒興趣。
溜溜躂達來到北城外，城門一直開放，對於過往行人負責把守的士兵更是連問都不問。
剛才站在城頭，陸羽隱隱察覺到那血色草原上有一股奇怪的靈力波動，彷彿能和自己產生共鳴，所以想先來看個究竟
走出幾里地，眼前的景物頓時發展天壤之別，十丈之內還是碧草茵茵，超出一步，則是如海浪般的連綿血紅，兩邊色澤如刀切一般整齊，是涇渭分明，如同平鋪在高原上的兩張地毯。
陸羽俯下身子，仔細觀察腳下踩著的怪異小草：高不過一尺，草葉薄如劍，根根直立，偏偏又十分堅韌，抬起腳後立刻就恢復原樣。
拔下一株紅草，陸羽隱隱察覺出有一絲熟悉靈力氣息從草根上傳來，很微弱，如果不是有無形波，那幾乎就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咦，奇怪，這草上居然也能蘊含冥氣？」陸羽瞇著眼睛，自言自語說道，莫非吸引自己的就是這些血草，一株的確微不足道，但是放眼整個草原，億萬株紅草連在一起，那會是怎樣的一股強力力量啊。
陸羽當下二話不說，立即運轉玄冥決，嘗試著吸收紅草裡面的冥氣，心裡則暗暗激動：以高原上紅草如此眾多的數量，肯定能讓自己修為大幅提高。
這一路上陸羽沒什麼機會單獨行動，只能是靠著以往提煉的玄冥珠來暗暗修煉冥法訣。
一個時辰之後，陸羽從草地上站起身，手裡的紅草，已經變得枯黃，血色盡去，現出本來面目，和普通的野草並沒有太大區別。
陸羽略帶遺憾地搖搖頭，雖然自己能夠吸收紅草裡面的冥氣，但和從屍骸吸收相比，實在是太過生澀費力，這麼久才勉強把手裡那一株吸淨，效率和時間消耗完全不成比例。
要知道以陸羽五行駁雜的體質來說，按照常法吸收靈氣的速度簡直可以用龜速來形容，修煉冥法已經算是走了捷徑，但是用在這血草上面，似乎還不如去吸收天地靈氣呢。
看得見，吃不到，還真叫人眼饞，不過這片血草所含的冥氣又是從哪裡來？
一直到了鎮塔城內，陸羽也沒弄其中原委清楚，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一定和那上古鎮妖塔有關。
走在大街上，陸羽很快就融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就好像河流中的一滴水珠，平凡而無奇。
沒走多遠，陸羽就看到前面路口聚集了一大群人，隱隱還有爭吵聲。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修真者的地方，必然也會有紛爭，陸羽搖搖頭準備從一邊繞過去，他可沒興趣湊這份熱鬧。
「陸師弟，快過來，有人找咱們太清門麻煩。」忽然有人高聲叫道，同時揮舞著手臂，陸羽目光一掃，居然是是李清山。
陸羽微微皺起眉頭：看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