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下山
在劍宗駐地大殿內，陸羽和其他同行的師兄弟會合。對於他這位姍姍來遲的師弟，其他人並未表現出多少熱情。
甚至，陸羽還感覺到有幾個人向他投來充滿敵意的目光，不用說，那肯定是劍宗弟子。
當日在擂台上，陸羽重傷武清陽，擊斃武清陰，這兩個可都是劍宗近年難得的奇材，就這樣被他給毀掉，這讓劍宗弟子如何不暗暗記恨。
而且幾個月前宋清風在蟲谷不明不白地失蹤，儘管沒有任何證據，不過在那些弟子眼裡，跟陸羽絕對脫不了關係。
對於這些挑釁的目光，陸羽則一臉淡然，假作視而不見，同時暗自留意這些同伴，不過只認識其中的三個，一個是小仙女衣清雲，另一個是青清，還有一個則是李清山。
陸羽目光掃了掃，然後默不作聲地站在隊伍最後，不一會，太清三老就一起從後殿走出來，身後還跟著一批明字輩弟子。
三位師祖一起出馬，可見此事確實非同小可。
站在殿前，禮元真人掃了一眼這些煉氣期的弟子，目光中少了幾分威嚴，多了幾分關愛，這樣的眼神可是難得一見。
「各位弟子，這次召集你們過來的目的，想必大家都已經知曉，又到了百年一度的上古鎮妖塔開啟之時，這是我大唐國修真界的盛事，屆時各大門派，還有那些家族散修，必將紛至沓來，都想從中獲利，所以你們此行肩負的責任很大啊。」
陸羽心中則頗有些不屑：這話說的倒是冠冕堂皇，其實還不是為了謀取宗門私利。
其他弟子則用滿臉灼熱和無比堅定的眼神來回應禮元真人的話語，在他們的腦海中，那上古鎮妖塔裡面遍地都是寶，這次能夠得到宗門選拔進入，必將對他們今後的修行有極大的幫助。
試想一下，要是能找到那些天地靈材拿來煉丹，可以省去幾十年上百年的苦修；如果能撈到一件古寶，那更是天大的造化。
三位師祖彼此對視，然後一起點點頭，這些弟子流露出的神色他們並不陌生，歷次前往上古鎮妖塔的弟子，大多都是如此。
青元師祖手中的拂塵忽然輕輕一甩，把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這才鄭重其事地說道：「我告訴你們，百年前上古鎮妖塔開啟，本門十名弟子進入，結果只有兩個人生還，他們就是武明威和辛明鏡。」
眾人聽了，不由一起向三位師祖身後望去，只見武明威和辛明鏡一起點頭，臉上露出無限回味之色。
不過，大多數人將那八個死鬼自動忽略，腦袋裡面琢磨著：「武師叔和辛師叔兩個人後來居上，成為明字輩弟子中的佼佼者，應該是從裡面得到天大的好處。
陸羽卻是心中一動，將這次出行的目標趕緊轉換，由發財變成保命。
「三百年前那一次更慘，十人之中只有一人生還，但是那人此後修煉之路異常快捷，現在已經踏入元嬰期。」
「元嬰期！」眾弟子一齊色變，就連三位師祖只不過也是金丹期，尚且未能凝出元嬰，那個傢伙居然能有如此成就，怎麼就沒聽說過呢？
「原來是他，何不邪能超越太清三祖，居然也是那上古鎮妖塔有關。」陸羽知道的內幕要比其他弟子多一些，所以已經猜出青元師祖所指之人，只可惜，何不邪現在已經離開太清宗，神龍見首不見尾，想再要相見，恐怕難了。
青元真人又接著說道：「四百年前，你們的混元師祖是唯一從上古鎮妖塔活著出來的太清弟子，所以，他現在的修為也在我們二人之上。」
眾弟子聽了，都忍不住小聲議論起來，臉上神色也都多出幾分震驚和慎重，但是依然抹殺不去那份激動之色。
陸羽則暗歎一聲：青元師祖話裡話外都透漏出一種信息，進入上古鎮妖塔很危險，但是高付出也意味著高回報。自己這批即將踏上征程的弟子，心態一定要調整好。
不過大概就是人性中的弱點——僥倖心理，一些人總以為自己實力不俗，肯定是最後能夠安然出來的。
直到弟子們恢復平靜後，混元真人繼續說道：「需要注意的事宜早已經交代過，不必再多說，我還是哪句老話，天財地寶都是有德者居之，不可強求，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有命在，才有資格繼續走後面的路，機遇和風險永遠都是並存，你們一定要牢記。」
「謹遵師祖教誨。」眾人紛紛點頭應道。
「你們中不少人都是第一次下山，所以提前幾個月出發，主要是為了在路上多增加點閱歷，明揚和明鏡兩位師叔會在暗中跟隨，但是一路行事卻需要你們自己拿主意。嗯，就這樣吧，大家回去收拾下，明天起程。」
禮元真人最後又叮嚀幾句，然後三老才一起離去，武明威和辛明鏡也跟隨其後，看來還另有囑托。
剩下的事則由趙明全總管負責，他笑瞇瞇地過來，發給每個弟子十塊低階靈石，另外還有一些金葉碎銀，雖然眾人乃是修道之士，但是既然要下世俗界，這真金白銀就必不可少。
雖然陸羽剛剛在無情谷發了點財，但是誰嫌靈石多啊，況且現在身邊還多了幾千口專門吃錢的主呢。
陸羽心事重重地回到道宗駐地，然後取出一塊玉簡，細細地從頭看來。
這塊玉簡是趙明全總管發給他的，每位弟子都有，裡面記載著大唐國各修真門派的情況，另外還有對上古鎮妖塔的介紹。
陸羽素來行事謹慎，這樣的大事，更不敢含糊，和那些更多期盼著能夠有所收穫的弟子相比，他多了幾分清醒，同時暗暗琢磨，看來下面的日子，得好好修煉一下天乾訣後面的秘技，起碼得有個保命的殺手鑭才成。
當混元真人回來後，又單獨將陸羽叫到他的石屋，一直聊到深夜。
第二天清晨，朝陽初升，在一片粉紅霞光中，太清弟子一行十人悄悄出發，帶著眾人的期盼踏上征程。只是不知道，他們之中，最後能有幾個能重回山門。
走在山路上，回望落霞山那高聳入雲的主峰，陸羽面色淡然，但是心中卻頗多感慨。
真快啊，一轉眼，上山三年多，來的時候，自己還只是個滿懷憧憬的平凡少年，現在則真正成為了一個步入煉氣的修道之人，也經歷過一番生死磨難，將來的路又會是如何呢？
陸羽搖搖頭：未來是不可預知的，重要的是走好現在的每一步。
所以從山上一路走下來，隊伍最後面的陸羽卻是步伐最堅定的一個，而前面的一部分人，腳步則有些浮華。
「衣師姐，不如你用法寶帶我們下山吧？」劍宗的一位女弟子顯然走得不耐煩，向隊伍最前面的衣清雲提議。
衣清雲回過頭，粉雕玉砌一般的面孔也沾著一絲喜色，她也是第一次下山，心中湧動著一絲興奮：「師祖說了，路上不許施法趕路，讓我們好好磨礪一番。」
看著她如白玉般的臉頰上泛出一抹紅暈，美艷不可方物，後面幾位男弟子不由同時嚥了幾口唾沫，沒辦法，美女殺傷力就是大。
陸羽則用欣賞的眼光看了看衣清雲，在他看來，有機會欣賞佳人，確實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但是要讓他意亂情迷，卻是萬萬要不得。
到了山腳下已是傍晚時分，眾人湊到一起商量一番，決定先到太清宗市集上走一走，兜裡有靈石，不花點總覺得不踏實。
陸羽不聲不響地隨大流，到集市上轉轉也不錯，要是運氣好，還能弄兩樣實用的東西護身，畢竟這一次擺明了是危險重重。
跟在眾人後面，溜溜躂達來到集市所在的山谷，陸羽則終於明白，這裡其實只不過是佈置了一個最簡單的幻陣。
想想第一次來的時候那種驚艷般的感覺，陸羽嘴角不由掠過一絲笑意：這大概就是境界上的差別吧。
集市中的人流明顯要比前幾次陸羽來的時候多，而他們這一行十人尤為惹眼。陸羽無意間就聽到好幾聲議論：「太清宗的弟子也出來了……」
他也立刻恍然：這些人當中，大概有一部分也是準備去上古鎮妖塔碰運氣的。
進入集市之後，陸羽則見到衣清雲難得活潑的一面，她們幾個女弟子是嘰嘰喳喳地逛來逛去，這家走走，那家看看，忙得是俏臉通紅，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而其他弟子則心甘情願陪在後面，甘當綠葉陪襯。
陸羽不由得暗暗搖頭：看來這些人確實需要歷練一番才行。
這十個人之中，只有陸羽出身最為貧寒，從小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看慣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入了山門又遭遇小侯爺的勾心鬥角，生死相爭，才會有種超乎常人的淡然。
而其他人或者自幼在太清宗長大，或者是世俗的少爺小姐，還不知道人心險惡，爾虞我詐，三位師祖安排這樣的試煉，實在很有必要。
看到別人紛紛都跑到太清宗的鋪子裡，陸羽則微微一笑，獨自去了那家聚寶閣。
門口招攬生意的小夥計見到陸羽，先是一愣，隨後臉上就綻放出濃濃笑容招呼道：「呵呵，您又來了，快請快請，我們老闆還時常念叨您呢。」
「哦，念叨我什麼？」陸羽隨口答道，心中卻暗笑：老奸商大概是念叨著欠他的靈石吧。
小夥計向樓上瞟了一眼，然後小聲說道：「當然是念叨您的豪爽拉。」
這時候，樓上傳來一聲清咳，趙掌櫃半探出身子看著下面說道：「呵呵，是道宗小友啊，快樓上請吧，我這有幾樣東西，不知這次能不能入你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