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騙子
陸羽和清河愣愣地看著落到眼前的老道，只見他面色紅潤，粉裡透白，皮膚偏偏又如嬰孩般細膩，一縷銀鬚，飄飄灑灑，更增添幾分仙風道骨。
再加上那種頗為驚人的出場方式，真像是個得道高人，兩個人對視一眼，恭恭敬敬地施禮稱到：「師叔好」。
「不必客套。」老道道。
「你們休要聽那雷明遠胡說八道，他見你們是道宗弟子，煉劍顯然是為了即將到來的小考，所以才會有意刁難。此子心胸狹隘，難成大器，可憐可歎。」
他口中所說的雷明遠，顯然就是剛才離去的黑面道人。
見老者手捻銀鬚，臉上一副悲天憫人之色，清河與陸羽心中欽佩不已，一起點頭道：「師叔所言甚是。」
「放心，別人不給你們煉劍，老夫我今日正好手癢，說不得要活動活動筋骨。」老者繼續朗聲說道，兩隻手還很配合地搓了幾下，手掌同樣光滑細膩。
陸羽頓時大喜過望，本來以為沒戲，不料出來一位神仙般的長者，一看這副模樣，就是宗師級別的人物，如能出手相助，那是求之不得。
於是陸羽再次見禮：「師叔能夠能施以援手，弟子感激不盡，還未請教師叔名諱？」
「呵呵，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就不必問了。」老者一副超然物外之色，陸羽也不好再追問。
就在這時，從熔爐後面又轉出一人，蹬蹬蹬跑到老者前面，卻是一個眉目清修的少年，看樣子只有十一二歲，只聽他脆生生地向老者叫道：「爺爺，你先先別忙煉劍，我好容易才上山一回，您剛才還答應領我到山下集市上轉轉呢？」
老者愛撫地摸著少年的頭髮：「小飛乖，煉劍是正事。再說那集市上能有什麼好東西，那些低級法寶飛劍之類，都是哄小孩的玩意。」
「那不是正好，我早就想買幾件小玩意了。」少年一把揪住老者的衣袖，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竟然真的開始有水汽蒸騰。
陸羽看著少年那格外清秀的面容，心中暗道：「這個少年怎麼看起來像個女孩似的？」
看到老者被孫兒纏住，臉上一副無可奈何之色，陸羽心中暗暗焦急：好容易出來一位肯幫助我們煉劍的前輩，說什麼也不能叫他走。
於是暗暗向清河看了一眼，清河是心領神會，上前來到少年面前說道：「小弟弟，我去領你到山下集市上好不好？」
少年頓時眉開眼笑：「好好好，爺爺，您再多給我幾塊靈石，我要多買幾個。」
「真是拿你沒辦法。」老者口中嘮叨著，將手伸向腰間，摸了幾下，忽然尷尬地說道：「看看，都是你非催我來劍池看看，這不，儲物袋都落在房間裡面，看你用什麼買！」
少年一聽，立刻晴轉多雲，然後就下起陣雨，一邊哭，一邊抽噎，兩手在眼眶周圍抹來抹去，很快就變成小花臉。
陸羽見狀，心中暗道：「求人家鑄劍，本來就要付些酬勞，就當提前預支吧。只是儲物袋一般都是隨身攜帶，這個老者如何這麼巧就忘帶？」
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是鑄劍要緊，陸羽還是取出兩塊靈石遞過去：「師叔，弟子這裡剛好有兩塊靈石，就讓孩子先拿去用吧。」
「好耶！」少年歡呼一聲，伸出小手將靈石抓過去，同時撅起小嘴說道：「才兩塊，怎麼夠買東西呢？」
小傢伙還真貪心，陸羽只好又取出兩塊靈石遞給他。看他還有再張口的意思，清河連忙說道：「小飛，我這還有，等會要是不夠我再給你添。」
少年這才心滿意足，蹦蹦跳跳地跟著清河走出山谷。
「這孩子，真是被我寵壞了。」老者嘴上說著，臉上卻露出無比疼愛之色。一直目送著清河和小飛的身影消失不見，才向陸羽道：「你煉劍的材料可曾帶來？」
陸羽點點頭，將鐵精取出捧在手上。
「鐵精！」老者發出一聲驚呼，然後伸出手，卻馬上又縮回去，面色漸漸凝重起來。
「你是想要煉製一把飛劍？」
「不，晚輩只想鑄造一把普通的重劍。」
「那就太可惜了，尋常的利劍，只要融入一小塊鐵精就可以。不如這樣，用它煉製一把飛劍，留著你築基之後使用如何？」老者戀戀不捨地看著陸羽手中的鐵精，顯然對陸羽這種極端浪費的做法很是不滿。
「晚輩主意已定，還望前輩成全。」陸羽心中早有打算，當然不會為別人幾句話就改變初衷。
「好吧，鐵精是你的，當然由你說了算。」老者悻悻地搖搖頭，然後又向陸羽說道：「煉化鐵精，必須用最好的鼎爐，只是我的儲物袋不在身上，你先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就來。」
陸羽頗為無奈，也只好點頭答應。老者轉身就要離去，卻忽然又回轉過來：「差點忘了一件大事，鐵精必須摻入赤松粉才能煉化，我先把這個鐵精帶回，稱一稱份量，也好添加赤松粉，這個比例可絲毫馬虎不得。」
見他說得煞有其事，陸羽也不免有些為難：鐵精這樣貴重之物，怎能隨便交給他人？
思量片刻，陸羽恭恭敬敬道：「師叔，有事弟子服其勞，不如您告訴我住處，我去將那儲物袋取來。」說完就勢將鐵精收進儲物袋裡面。
「我的弟子不認識你，怎會將儲物袋交給你，還是我親自跑一趟吧。」老者面上閃過一絲悻悻之色，然後邁步向谷口走去。
望著他的背影，陸羽心中詫異：「怎麼不飛，這樣走回去得浪費多少時間？」
老者走出幾十丈，依然快步疾馳，不見御劍飛行或者御風而行，陸羽心中疑竇更深，再聯繫先前種種跡象，一個令他都感到不可思議的想法冒出來：這位老者不會是個騙子吧？
陸羽悄然使出無形波，向老者探查過去。
要知道，陸羽無形波現在可以延伸百丈，老者剛好在這個距離之內。
一絲苦笑從陸羽的臉上浮現，老者修為竟然和他一樣，也是煉氣初期而已。
陸羽真想拔腿追上去，不過還是強忍下來，萬一老者故意壓低修為，試探與他，豈不是前功盡棄。
就在陸羽進行激烈思想鬥爭之際，老者已經施施然走出山谷，身形消失不見。陸羽見狀，也只能等候。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陸羽的心中也越來越不安，幾個時辰過去，老者依然蹤跡不見。
就在陸羽暗暗著急時，谷口人影一晃。陸羽心中大喜，可是迎面看去卻是清河。
「師弟，那個老道呢！」清河幾個起落就來到陸羽身邊，劈頭問道。
「說是回去取儲物袋，都幾個時辰也不見回來，而且他好像才是煉氣初期的修為，師兄，我們不會是遇到騙子吧，對了，那個小孩呢？」
「別提了，走到半路，小孩就嚷嚷肚子疼，然後我就送他回到劍宗駐地，他的修為更低，剛剛進入納氣期。」清河面色也很是難看，因為離開山谷之後，那個少年又軟磨硬泡，從他那裡借去兩塊靈石。
「師兄，我們估計被那對祖孫給騙了，估計他們現在正開心地數靈石。不過，你說只有煉氣期的人才能進入這座山谷，那個少年怎麼不怕這裡的火氣？」陸羽現在已經斷定，剛才是那對祖孫合演了一出騙局，他和清河也不知不覺成為了被宰者。
一向如水一般沉靜的清河也頗為惱怒：「走，咱們現在就去劍宗駐地，把一大一小兩個騙子揪出來！」
「師兄，先別發火，此刻就是我們找到他們，人家也不會承認，白白被人恥笑。只要他們在太清宗，以後一定會有見面之時。」陸羽攔住幾乎要暴走的清河，這個啞巴虧，暫時只能先吃著。
清河依舊難消心頭的恨意，他的儲物袋裡面，就五六塊靈石，今天一下子就消耗掉四塊，怎能不心疼。
就在他們師兄弟恨得牙根直癢癢時，在劍宗的一處客房內，剛才道貌岸然的老者正在和那個叫小飛的少年正在查點收穫。
一大一小兩個腦袋幾乎對頂到一起，在下面的桌子上，整整齊齊擺著六塊靈石。
老者眉開眼笑地說道：「飛兒，我們多虧早來幾天，不然，怎麼能弄到這麼多靈石。」
此刻，他哪裡還有仙風道骨的模樣，整個一老財迷。
「爺爺，還不是我的主意妙。要是您自己，非演砸了不可。」說完，猛然出手，將桌上的靈石罩住四塊，然後收進儲物袋中。
「起碼應該平分，要是沒有我的火靈丹，你連山谷都進不去。」老者臉紅脖子粗地爭辯道。
「人家年紀小，您就不會讓著我點。」少年撅起嘴。
「我老人家這麼大年紀還跟你合夥騙人，我容易嗎！」老者寸土必爭。
「好了，年紀大就不能隨便發火，對身體不好，下次你佔大頭好了。」少年扮個鬼臉，然後蹦蹦跳跳地跑出屋。
老者臉上的怒意立刻消散，換上一副高深莫測的笑意：「這個小丫頭，年紀小小就知道給自己攢嫁妝，沒有辜負我這幾年的辛苦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