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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龍鳳成祥[大結局] 第十八章 才子佳人連理結1 文 / 慕流雲

    第十八章才子佳人連理結1

    宸旭換下了早朝時穿的帝袍,很少見的,著了件雪白的棉料繡金絲龍紋常服。常服外面,又套了件敞袖的透明暗花紗罩。如此輕淡潔雅的服飾,再加上他的髮絲悉數整齊綰起,結在一個白脂玉的龍頭束冠內,整個人看上去如玉樹一株,似又返回了青少韶華。

    左右陪伴他的二妃,一個是麗妃郁香容,不,現在應該叫她容貴妃了。我也是才在太后那兒聽說的,一年前,麗妃晉了貴妃,現在主理後宮事務。

    另一個陪宸旭賞虹的妃子,著一襲紫薇花緙繡長尾裙,溫弱氣質,飾佩精簡得當,正是那很會打扮的芳儀上官珞。她的妃階沒變,但看她能與貴妃一道伴陪宸旭左右,也是得寵的一位。

    見我們上來了,他們三人俱轉過頭來。

    容貴妃率先向我們友好示笑,熱情招呼道:「兩年不見,你們兩個越發活得回去了,一路跑來,竟像倆個孩子,呵呵呵!」笑著,她望了眼宸旭,道:「害得咱們皇上在說呢,看見王爺,他就覺著自己老啦!」

    宸嵐趕緊向前幾步,向宸旭恭敬施禮,道:「皇上精神抖擻,如日中天,遠非臣弟敢比!」

    他躬身未直,宸旭的目光便躍過他的冠頂向我投來,不著半縷笑意的望著我,問:「聽說,你在月魄庵受了大難,如今可全好了?」

    宸嵐聞言一震,即直了身向我看來,目中滿滿詢問之意。我先以一笑安慰了他,才漠然向宸旭回道:「民女沒經過什麼大難,多謝皇上掛念!」

    宸旭不悅的沉下臉,道:「你不願意說也就罷了!總歸是,你已經脫離了那個地方,相信日後,王爺不會讓你受委屈,對你也算是個補償吧!」

    我與宸嵐彼此對望著,全不把他的狗屁廢話放在心上,只想即刻離開此地。當然,宸嵐的臉上,對他仍有敬意。

    我氣惱宸嵐這份愚昧,但也愛著他的這份愚昧。他的這份愚昧,便是這混濁世間少有的一縷清風。

    我們這廂正想請辭呢,容貴妃便道:「快過來呀!難得今兒出了這麼漂亮的煙虹,又是你們訂了終身的好日子,皇上說了,今夜就在這飛閣,擺一席簡單的家宴,替你們慶祝!」

    聖命難為,我們終有一百個不情願,也不好推卻。不料,正將向容貴妃身邊的兩個小圓凳依次落座時,珞芳儀卻跑來拉著我,說是想我了云云,硬是將我拖離了宸嵐的身邊。

    分開落座倒也沒什麼大不了,只不過這樣,宸嵐想看我一眼,就要躍過中間三人,十分不便。而宸旭,因了珞芳儀臥欄觀虹,則可以隨心所欲的向我暗送秋波,肆無忌憚。

    我想起和他的種種,總覺得對不起宸嵐,臉上一陣陣的火辣。他瞧見了我臉上的變化,竟刻意問我:「品嫣,你病了麼,臉為何這麼紅?」

    宸旭這一問,宸嵐便想起身看我,容貴妃卻立即尋了一個關於疆場的話題將他攔下了。宸嵐惦著我,又見不到我,心猿意馬的應付著容貴妃那些毫無意義的詢問,饒是可憐。

    我忍不住向他那邊瞥了一眼,卻又對上宸旭邪惡淺笑的目光,一陣氣惱,竟沒避開,索性以冷冰冰的目光與他對望著。

    他卻不慍不火的抬起了龍袖,指間隱隱夾著一張紙條。我怕紙條上寫有對宸嵐不利的話,戰戰競競接了過來,展開一看,上面寫著:今夜子時,香見池泛舟。

    好個無恥皇帝,他居然就在離弟弟不過兩步遠的距離,暗約他的弟媳!

    腦中嗡的一聲,我氣血上湧,將紙條團起,狠狠擲出了欄杆。這飛閣地勢頗高,站在上面有凌雲飛空之感,便名飛閣。紙團自高空飛下,劃了一道如虹的弧線,再經過宸嵐的面前,便一閃不見了。

    宸嵐發現紙團是從我這邊拋出去的,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他這一眼,因容貴妃也被紙團吸引,沒去干擾他,終是看到了我。見我眼中有霧光,他便於一瞬間騰身而起,隨即,毅然決然的向宸旭請辭,理由簡單一個,便是說傷痛發作了。

    宸旭未加挽留,只在我們離去前,語氣漠然,不急不緩的告訴我:「上月初,張媛尤在冷宮自縊了。你的心氣兒可以消了!」

    他為何要把這個消息告訴我?我不明白。但更不明白的是,到底是什麼改變了我,我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我了。從前的我,恨不能把張媛尤碎屍萬段,現在的我,聽聞她死了,卻有些難過。

    宸嵐見我悶悶不樂,便輕輕挽住我的手,倒是沒問什麼。

    離開飛閣後,剛剛轉過個彎,走到一處假山前的時候,我們又被一陣童稚的笑聲吸引了。

    假山下,有位衣著鮮美的妃子,正帶著若素公主玩耍。我們憐愛的看了若素公主幾眼,知道宸旭在頭頂向下望著,便沒走過去。

    爭於離開這裡,突然那妃子蹲在地上,輕笑著道了一聲:「乖女兒,快來母妃這兒,你看,這株草長得多漂亮!」

    世人都說花漂亮,很少誇草漂亮的,這妃子的話當即引起了我們的注意。然而,最讓我注意她的,不是她說了什麼,而是她的聲音。她的聲音甜如紅棗、潤若海棠,竟和我前世的貼身侍女溪巧一樣。

    「溪巧!」

    試探著,輕輕喚了聲,當那熟悉的臉寵緩緩的轉過來,映入眼簾,我當即驚喜的奔了過去,卻在她的眼中,看到了無盡的茫然,甚至於,有些敵意。我這方恍然意識到,如今自己是阮品嫣呢。

    想到宸旭可能在上面望著我們,我便倉促轉身,一句不曾多說,挽著宸嵐的臂,快步逃離了溪巧的視線。

    一路上,心情終是難以平靜。沒想到,我的溪巧,竟也踏上了後宮這條路,而且,成了若素公主的母妃。

    一念後宮,百骨俱寒,我勒令自己不要再去尋思後宮的事,只一心一意,等著嫁給宸嵐。

    春雨將大地洗了一遍又一遍,桃花終於從枝間冒出了粉色的尖苞,春風將喜悅吹遍了人間,兩個月後,我望眼欲川的好日子,終於來了。

    這兩個月,我一直住在阮府。阮家人因了阮品瑜的事,對我極盡冷漠,卻也不敢為難於我。加之,我也在一個月前,向太后請求,由老太后出面,向宸旭提起,終將阮品瑜從冷宮弄出來,送回了阮家。

    他們對我,也倒寬容了些。

    當然,我也不計較這些,留在阮府只是權宜之計,只等吉日一到,我便在這個世界,有了我自己的家。

    明天,明天就是那激動人心的日子了!

    依沅朝風俗,我與宸嵐,已經整整一個月沒有見面,想得心都快爛出一個洞了。也是因為這份想念,而更加期盼明天的到來。

    今夜我本該好好睡個美容覺的,卻怎麼也睡不著,雙眼放光的躺在床上。

    紅絲帳外,瑞兒在屋子裡來來回回的走,幫我細細檢查明天要用的鳳冠霞帔、各色飾配,忙得不易樂乎。

    是宸旭把她賜給我當貼身丫環的。離宮的那天,瑞兒向宸旭連磕了十個頭,哭得眼睛都腫了。我本想不要她跟著我,但轉念一想,小丫頭留在宮裡,也只有一條不見天日的路,便要了她。

    出了宮門,她回頭戀戀的望著那奕奕發光的金鑾寶殿,向我道:「主子,謝謝你救了我!以前在宮裡伺候皇上的時候,眼見著他在床上寵幸愛妃,我每日每日都被刀割劍剮。現在好了,就剩下一個不害人的念想了!」

    我在心中為她流淚,卻終是愛莫能助。感情的傷,只有自己慢慢舔合,別人是幫不上的。

    咚咚,兩響。

    有人輕輕拍門。

    瑞兒走到門前問了聲,外面傳來阮二夫人的話:「開開門吧,我給二小姐燉了一碗紅棗桂圓羹!」二夫人不是阮品瑜和阮品嫣的生母,膝下只有一子。不過這些日子,她竟比阮品嫣的生母大夫人還關照我。

    瑞兒打開門,告訴她我已然睡了,她卻執意端著一隻黑色的瑪瑙蓮花盅闖進來,向帳子裡面張望,問:「嫣兒,你當真睡了嗎?明個兒就是你出嫁的日子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日後再想回家,也由不得你做主了!娘想在今晚,陪你說說話!哦,對了,娘還燉了一碗桂圓羹給你,裡面有花生、紅棗、桂圓,呵呵,你喝了呀,一準兒早生貴子!」

    聽著她慈和的話語,我心間忽然流過一淙溫暖。前世生母早逝,我又是嫁入宮中,一切嫁妝事宜,都是在宮裡進行的,沒得家人相伴。而來此之前的一世,我雲英未嫁,自然也沒體會過這待嫁之夜。如今將嫁,有位慈愛的母親踏著月色來到床前,我自然珍惜這份情感,便笑著起了身,對她毫無防範。

    確實,我也想不出為何要防範她。想我在阮家只是一個二小姐,縱然害過阮品瑜,和二夫人也是不相干的,她應該沒有理由害我。

    哪知道,兩勺溫乎乎的桂圓羹下肚,我便覺得一陣胸悶,狠狠咳了起來。瑞兒聞聲奔入,將瑪瑙蓮盅奪下,急為我撫背。我卻越咳越烈,直至咳出一口血來,便覺眼前一黑,倒在榻上。

    耳邊不時傳來哭聲,嘈雜聲。

    不知多久,屋子裡終於安靜了,我意識緩緩甦醒,便聽到了阮家大夫和二夫人的爭執。

    大夫人道:「我不許你害她!不管怎麼說,她這身子,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

    二夫人道:「你沒聽瑜兒說嘛,她不是你的女兒,她是被姜貴妃靈魂附體的!她害了瑜兒,害死了翠兒,趁現在沒有旁人,你讓我捂死她!」

    大夫人堅持道:「不行,不行!瑜兒半瘋半顛的,她的話不可取信!若說到翠兒,那不過就是一個丫頭,你竟要為了一個卑賤的丫頭,殺我女兒?」

    二夫人哀然沉默了片刻,驟的淒笑起來,而後便哭著道:「她不是卑賤的丫頭,不是……她是我的女兒呀!她和你的瑜兒與嫣兒一樣,是老爺的骨血啊!」

    大夫人驚了,顫聲問:「你在胡說什麼?當年你只得一胎,分明生了男孩兒啊!」

    二夫人再次淒笑,終於道出心中秘密:「不是!他不是我的親兒子!我當年,為了同你爭寵,用別人的兒子,換下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可憐我的女兒,本是千金小姐,卻淪落成為姐姐的丫環,天天低三下四的伺候你的嫣兒。後來,我實在看不下去,把真相告訴了翠兒,並向她許諾,但有一天,我扶了正,就認回她來!可惜呀,她沒能等到那一天……」

    二夫人悲愴的述說著時,我已然醒了。

    她沒察覺到我睜開了眼睛,自顧哭著,向驚成泥人一般的大夫人傾吐壓抑在心底的秘密。「你知道翠兒有多孝順嗎?那傻丫頭,怕嫣兒進宮當了妃子,你的氣焰就更囂張,竟對嫣兒下了殺手。她親口告訴我,當時船在湖心,她把嫣兒推下水了,可不知為什麼,一向不會游泳的嫣兒,竟活著出現在岸邊。你說,會是你的女兒嗎?」

    大夫人狠狠的哆嗦,驚得說不出話來。

    二夫人已然不能自控,在情緒的驅使下,繼續哭著說道:「我的傻翠兒呀,以為嫣兒是鬼魂,就想放一把火把她燒成灰燼,卻終是沒鬥過她,被她給害死了!」說著,她突然怒目圓睜,厲鬼一般瞪向我。

    我防備不及,便被她發現了醒來的事實。

    她這一驚非同小可,當即就舉著枕頭衝過來,想捂死我。我全身無力,連動一動都覺得十分困難,眼看就要被她捂上,驚悸中,便見大夫人從後面追上來,死死抱住她的腰,哀求:「別殺她!別殺她!她就是我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我不准你殺她!」

    一個執意殺我,一個抵死攔著,在爭執中,二夫人將大夫人推倒在地。大夫人倒下時,先是撞掉了端端擺在案上的鳳凰冠,又在倒下時,一頭撞在了青銅製的貔貅宮燈上。尖硬的銅角剛好戳中了她的太陽穴。於是,又一條鮮活的生命,在我即將大喜的日子,死在我的面前,枕著我華麗的鳳冠。

    我所有的喜悅,都被無情的世界吞噬了,流血的心口,唯有難過、恐懼、絕望。二夫人看著大夫人呆站了一會兒,竟又舉著枕頭向我襲來。好在,一襲煦暖的身影,風一樣的掠過紅燭,攜香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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