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烈海風帶起了蕭文凌的髮絲,完全沒有先前那種似乎陷入了瘋狂似的眼神,只是靜靜的站著,似乎在想著些什麼事情,突然抬起頭來緩緩道:「說什麼妨礙不妨礙的,原來我才是最大的妨礙才對。」
「!」說這種話的態度不是自暴自棄的感覺,反而是有些理所當然似的樣子,一時間鄔靈瑤也有些愣神,他的胸口還滲透著鮮血,一張臉上也沒有半點痛苦之色,倒像是有些茫然不解起來。
「或許一開始我便搞錯了一件事,我不過也是一個枷鎖而已,倒是我沒有意識到自己。」蕭文凌露出了一絲微笑,眼裡帶著一絲輕鬆之意,看著鄔靈瑤緩緩道:「你放心吧,以後再也不會有什麼會讓你傷心的事了。」
「呃?」鄔靈瑤心中一顫,此刻的蕭文凌給她的感覺完全不同了,倒是有著蕭文凌特有的溫柔,在一刻他似乎又恢復了自己,只是這種莫名的哀傷感又是怎麼回事?站在山崖邊的蕭文凌只是帶著輕輕的笑容,卻是更為靠近了山崖邊上。
「這麼久以來給你的困惑,真是對不起了。」蕭文凌微微搖了搖頭,耳邊還帶著海浪拍擊之聲,正如兩人胸口的心一樣,無論怎麼樣也安定不下來,這種心潮澎湃的情緒,是蕭文凌許久都未感受過的。
靈瑤臉色微微變化起來,果然那不是錯覺,蕭文凌成了真正的蕭文凌了,在這個時候又該說些什麼才好,果然還是要說出那些拒絕之話麼?她臉色有些躊躇起來。
「那麼」蕭文凌的腳已經踩到了懸崖邊上,幾個石子因重量的原因,啪啪幾聲,頓時從山崖下落了下去。
也落入海水的聲音也未能聽到,蕭文凌的眼睛只是看著下面的海水,默默無語。
石子的滑落之聲,並沒能逃離鄔靈瑤的耳朵,大驚之下慌忙對蕭文凌道:「你做什麼?站在那裡很危險啊,還有傷口需要處理,被寒風一直吹的話,會加重傷勢的。」
文凌輕輕應了一聲,臉上並沒有什麼樣的神情,許久之後才緩緩道:「你知道嗎?如果我沒有預料錯的話,這片海洋也是很大的,有許許多多未發覺的陸地,便是運用這個時代最先進的技術,想要跨越這片海洋也是不可能的。」
「什麼?」鄔靈瑤並不明白蕭文凌是什麼意思,突然就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
「人的感情也跟大海一樣寬廣,永遠永遠都尋不到終點。」蕭文凌繼續說著,臉上浮出了一絲笑容道:「每個人都感情上海洋的一根浮萍,飄啊飄啊,不知道要飄到什麼地方去,有時候我覺得人要是太累的話,或許可以選擇另一片海洋」
「你——」鄔靈瑤眼睛頓時瞪大了,連忙道:「你要幹什麼?千萬不要胡來!」
「給雙方一個解脫而已。」蕭文凌嘴角帶起一絲安慰似的微笑,看著鄔靈瑤緩緩道:「一切的一切,都是對不起。」
靈瑤慌忙之下便想衝上去。
「別過來!」蕭文凌的眼神之中帶著凌厲,卻是呵止住了她。
「你這樣算什麼?!」鄔靈瑤咬著嘴唇,死死的看著他道:「以死來逃避,不過只是懦夫的選擇,蕭文凌你並不是一個軟弱的人啊,你就不能再清醒一點麼?」
「有可能的話,我倒願你忘了我記憶。」他眼神之中帶著一絲溫柔,似乎又帶起了一絲決絕。
「忘了我,你會永遠的幸福下去。」
「不要!」就在這時,蕭文凌的雙腿輕輕向後一躍,帶著安詳的臉色,被風吹亂的髮絲,沒有對鄔靈瑤伸出手,也沒有發出一句聲音,只帶著滿是歉意的臉色消失在了山崖之上。
「呃?!」隨後而來雪紫函與倪晨紫也是呆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刻,從這麼高的山崖之上跳下去,即便下面是海也是必死無疑,不提落入海水之中的衝擊,便是冬日刺骨的海水也會第一時間刺激人的身體,從而身體痙攣,沉入海底。
隨即展現在她們面前的是更為衝擊的事實,鄔靈瑤幾乎是想也不想便隨著蕭文凌一躍而下。
下落之勢帶著刺骨的寒風,讓蕭文凌頗為難受,一隻手已是摸在了胸口,眼睛卻是直直的看著上方,一個黑影果然出現在他的眼前,不會錯,鄔靈瑤也跟著跳了下來,是為了救自己嗎?
下落的過程不過一瞬之間,即便是在這個時代也不能違反伽利略老人家的理論吶,縱使看到鄔靈瑤拚命伸出想要抓住自己的手,只是怎麼看也是單單只剩下一種徒勞的感覺。
果然自己賭對了呢,隨手將胸口裡帶滲著血液的一個袋子扔掉,一根木筆拿在手上,順手將它一拋,一端頓時刺進山崖之中,又一端牢牢的捲住自己,直直向上而去,將下落的鄔靈瑤頓時抱個滿懷。
「這——」突然而來的逆轉,讓鄔靈瑤有些回不過神來,再醒過神來的時候,卻已發現自己已是被蕭文凌牢牢的抱在懷中,一時之間除了羞澀還夾雜著一些茫然,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
「我很高興。」蕭文凌緊緊將她抱在懷中,像是怕一鬆手她便會跑了一般。
「你——」在窄窄的木頭之上,鄔靈瑤不敢過分的掙脫,推搡式的靠著他,咬著唇道:「不要抱的這麼緊,你胸口還有傷,會讓傷口破裂的。」
「傻瓜,你根本就沒有傷到我啊。」蕭文凌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看著她輕聲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將你誘導到這個地步的,不過也如我所料的那般,你根本不會使勁的刺進去,要不然一下子便露餡了。」
「?」一臉的不解,良久才緩緩的開口道:「誘導?」
「不錯。」蕭文凌搖了搖頭道:「在你劍刺過來的同時,胸口裡的木筆早便化成了擋箭牌,哪有那麼輕易被你所傷。」
「那血」
「雞血而已啊。」蕭文凌將棉襖拉開來,果然那裡只有一片的鮮血,卻見裡面的衣服都沒有刺破,「我讓那探子準備過了一包雞血放在胸口,無論你刺得是那裡,我都會準確把握時機讓木頭將血包送過來的。」
「!」鄔靈瑤一臉驚訝的看著蕭文凌,「那麼先前的失常也是?」
「我並不想欺騙你什麼,確實如此,從與你師傅開戰開始,我便沒有想殺她的想法。」蕭文凌輕輕一笑道:「不過在那個時候我便能知道了,你果然還是喜歡我的,這樣一來我所做的事便不是毫無意義了。」
「你個混蛋!」鄔靈瑤一下激動起來,一雙手抓著蕭文凌,便欲掙扎開來。
「在這裡親手將我推下去嗎?」蕭文凌看了鄔靈瑤一眼道:「我身上可沒有第二根木頭,也就是說若是我這次再掉下去的話,我只是死路一條。」
「你——」面色一陣變化,鄔靈瑤終是鬆開了她的手,此刻依然顯得很是憤怒,「還有要殺師兄也是——」
「太天真了哦。」蕭文凌看著她輕聲道:「雪紫函將你帶來,即便你師兄也在的時候,若是真想見我的話,應該也會撇下你的師兄,而你卻將他一同帶過,我一下子便能猜到你有何打算了,即便我再笨,也不可能看不出你用媚術迷惑他吧,所以我臨時想出這個主意。」
「跳海也是?」鄔靈瑤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是的。」蕭文凌微微沉默了一下,又看著鄔靈瑤道:「跳海這個計劃也是臨時附加的,本來我只是想表明一下我的心意便可,但我還是忍不住要看看你究竟會在意我到什麼程度,才做了這種冒險之舉。」
「你這個笨蛋!」鄔靈瑤錘了他一拳,大聲道:「你知道你這有多愚蠢嗎?無論讓我刺你也好,還是跳海也好,萬一你一下沒控制好,你會真死的!我若是再狠心一點,怕是你也反應不過來。」
「我知道哦,瑤兒的武功也是非常之高。」蕭文凌臉上帶著一絲笑意,輕輕在她小臉上摸了一下道:「可是,我相信瑤兒,已經犯了一次錯誤的我,哪還有資格不信任你?」
在這個時候,不是第一時間追究自己欺騙她,而是首先提出的是自己的安危,自己在以前究竟幹了多蠢的事啊!
「對不起。」每個晚上都要念上一遍才睡去的話語又一次被蕭文凌呢喃般的念出。
「你——」鄔靈瑤身軀微微一顫,又是咬唇看著他道:「簡單的道歉要是有用的話,那麼你也不會為了戰爭而奔波勞累了,你的心意已經達到了,快些走吧,不要再來尋我。」
「為什麼?」蕭文凌只是看著她道:「要我走可以,但至少要給我一個理由,你不喜歡我嗎?」
「是」
「你說謊。」蕭文凌的聲音不輕不重,卻帶著巨大的威壓,「被我牢牢控制住的你,以為你的心思能拖出我的猜測嗎?為什麼?不敢看我的眼睛,有本事看著我的眼睛說話!」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