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妞,蕭文凌看著柳秀蓉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心裡生出一股複雜的心情,也不知是感動還是太突然,總之他是一霎那的愣神,突然又露出了一絲笑意,看著她緩緩道:「怎麼會?有你這樣直率可愛的女子喜歡,那是我蕭文凌的福分,即便是我笑自己,卻也不會笑你分毫,因為我沒資格笑你,不是嗎?」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黯然之意,又緩緩的道:「我連說喜歡你這種字眼都說不出口,我哪有資格笑你啊。」
「蕭文凌。」柳秀蓉心中微微一顫,卻是走上前,臉貼在蕭文凌的背上,雙手繞過他的身子,將他抱在懷裡,小聲道:「也許是我從小憎恨我父親的緣故,我雖是虎煞幫的大小姐,身邊卻沒有什麼朋友,即便是那些人對我百依百順,但我也知道他們不過是因為我爹的緣故,比起其他人來,我覺得我能理解你,你一定有許多心事藏在心中吧。」
文凌輕搖了搖頭,臉色有些不自然,柳秀蓉雖是看不到,但仍能從蕭文凌身子的微顫上感覺出來。
「我不會逼你說的。」柳秀蓉將小腦袋越發貼近了蕭文凌一些,感受著蕭文凌有些微亂的心跳,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緩緩道:「或許我從未真正看透過你,但我也知道有些事情你並不願說出來,不過這都沒有關係,最重要的是你要看的開,不要沉溺於記憶裡,無論你以前是個怎樣的人,我在意的可是現在這個蕭文凌。」
柳秀蓉的話像是一根刺刺進了蕭文凌的心頭,他身子不由一顫,不得不說,女子的感覺當真可怕,緊繃的神經也逐漸鬆弛了下去,不要沉溺於記憶之中?他喃喃的念著這句話,前世今生彷彿重疊起來。
徐海松?又或是蕭文凌?哪個究竟才是真的自己?帶著徐海松的記憶,他在大龍朝如魚得水,加上老頭子的關係,同時也將讓推到刀口浪尖之上,也正他這惱人的記憶,讓他封閉了自己,渴望感情的同時又怕受到傷害。
笑嘻嘻的臉皮下面,那顆孤寂的心誰能理解,他們都將徐海松當成了蕭文凌,卻不知道此蕭文凌非彼蕭文凌。
曾經說過,徐海松是蕭文凌的朋友,沒想到竟還是著了魔,明明有了一次重生的機會,卻始終以前世的記憶在說事,這算不算冥頑不靈?他露出了一絲苦澀的微笑,想要忘記前塵記憶,談何容易?
「下山吧。」蕭文凌突然道,聽的背後的柳秀蓉身子微微一僵,緩緩的鬆開了手,卻已知道蕭文凌又開始逃避了,人之常情,有些深藏的事,潛意識中總是拼了命的保護,無形之中給自己戴上了一把枷鎖。
鬆開了環抱著蕭文凌腰的手,蕭文凌衝她嘿嘿笑道:「小妞,別這麼不情願嘛,月黑風高,我們雖說可以藉著美景做些好事,不過冷著了可就不太划算了,要不我們去尋個好些的地方再談不遲?」
「去死吧。」柳秀蓉白了他一眼,現在夜色降下來了,山上微有涼意,這名叫禾城的地方也不知有沒住宿的地方,她當先走在前面,腳步有些快急,今日頭腦有些發熱,竟是說出了那些羞人之話,現在想來尷尬之極,小臉浮現出一絲緋紅。
「喂,媳婦,等等我。」蕭文凌在後面嚷嚷了一聲,也快步追了上。
空蕩蕩的山上再無這一男一女的聲音的時候,一個身影緩緩從空中落在他們剛才所站之地,她不是別人,正是雪紫函,月亮已出,皎潔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猶如月中女神一般完美,她臉上似有憂色,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你不覺得你太過假惺惺了嗎?」鄔靈瑤從黑暗中走出來,她彷彿就與黑暗融為了一體,只有走出來的那瞬間,才能察覺到這裡有這樣的一個女子。
見雪紫函並沒有說話,鄔靈瑤又是冷笑道:「如今蕭文凌心中再添一件傷心事,連那些如花似玉的女子都來不及告別一聲,便撤離了京城,可見那日之日對他打擊多大,見到他這副樣子,你滿意了吧?」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雪紫函微微搖了搖頭道:「沒有磨難,何以成才,不管他心裡有多少痛楚,只要他能忍受,那麼就證明我們逍遙派沒有找錯人。」
「到了這個時候,你們還不肯放手,真是讓人生氣啊。」鄔靈瑤咯咯一笑,眼神之中卻無半點笑意,輕聲道:「你這幾日不出現,沒有教唆他的意思嗎?那真可惜,違背了你逍遙派的宗旨呢?怎麼了?心軟了?」
雪紫函一下沉默了下來,面色皎潔的月色,她依然美的像個女神,沉默了許久,才看著鄔靈瑤緩緩道:「我逍遙派並無做過強行逼迫人的事情,無論是站在逍遙派的角度,又或者站我個人的角度,我都不願去左右蕭文凌的心思,正如那日老太爺說的一樣,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做法,若是我們橫加干預的話,反而不美。」
「嗯?」鄔靈瑤微微一愣,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又搖搖頭道:「你是怕施老太爺,還是怕你自己?」
「何意?」雪紫函的眉頭微微皺起。
「你自己應當清楚。」鄔靈瑤臉色微沉,又歎了一口氣道:「好吧,這些東西深究下去也沒有意義,倒是你若真打算袖手旁觀我也沒什麼意見,從京城出來起竟也沒人追來,怕是皇家中**多被趙修若所攔,至於蕭家之人,得知蕭文凌除了京城,也沒有什麼舉動,怕是被老太爺安撫住了。」
「你明明一心想要殺他,卻又如此的關心他,不是有些自相矛盾麼?」雪紫函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道:「你現在對他處於什麼想法,怕是連你自己也不知道吧,無論是守護,又或者是殺戮,不過在你的一念之間,你有空擔心他的同時,怕是你的心境也比他好不到哪去吧。」
「咯咯,雪姐姐,你可真逗。」鄔靈瑤發出一竄銀鈴似的笑聲,笑著對雪紫函道:「雪姐姐難道是第一天認識我麼?我承認我是喜歡蕭文凌不錯,但也不妨礙我恨他,我想保護他時便保護他,我想殺他時便殺他,這不就是我的個性麼?」
雪紫函微微一愣,卻見她那張美的驚心動魄的小臉上,掛著嫵媚的微笑,眼神之中卻儘是複雜之色。
也是個口是心非的人啊,雪紫函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突然下意識的問道:「鄔靈瑤,他情緒最低落的時候,你為何不出現去安慰他?也許你們能有重歸於好的機會也說不定。」
「嗯?」鄔靈瑤顯然沒想到雪紫函會有此一問,又古怪的搖了搖頭道:「那個傢伙身邊有那麼一個女人陪著他,瞧他那模樣,魂都給那女人勾去了,即便我站在他面前,估計他也直接將我忘了吧。」
「你在吃醋?」雪紫函臉上竟是露出了一絲笑意。
「那又如何?」鄔靈瑤輕哼道:「難道便只准他在外面勾搭,便不許我看著吃醋麼?這是何道理。」
雪紫函微微歎了一口氣,並不說話,見的鄔靈瑤這個樣子,心裡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一時默然無語。
山腳下,蕭文凌與柳秀蓉總算是下了山,此刻天色早已暗了下來,這時柳秀蓉錘了他一下道:「都怪你,好好帶我上什麼山,這下怕是連找地方住宿的時間也沒有了,人生地不熟你說什麼辦?」
「怕什麼,不還有我在麼?」蕭文凌又白了她一眼道:「你還好意思說我,不知道誰在山上抓著我又是親又是抱的,可憐我一個黃花大閨男,什麼便宜都給你佔光了,你還將責任全推到我身上。」
「滾!」柳秀蓉簡直有一腳踹死他的衝動,這人還是這麼喜歡把這些事情賴在別人身上。
夜晚的鄉下有些烏七八黑的,隱隱能聽到蛙鳴蟲叫之聲,給這個靜謐的環境之中添上了一絲色彩。
「那我們該去哪兒呀。」從未出過遠門的柳秀蓉有些害怕起來,幸好還有蕭文凌陪著她,安心了許多。
「不急。」蕭文凌倒是沒那麼在意,拉著柳秀蓉行了許久,卻見未見到什麼客棧小店之類,猶疑了一下,朝著一戶人家行去,敲響了屋門。
「喂,你幹什麼?」柳秀蓉小聲的道,習慣收陌生人保護費的她,也會有這一面,倒讓蕭文凌看的暗自好笑。
還未等蕭文凌回話,門卻是已經打開了,出來的是個女人,皮膚頗有些粗糙,臉色也有些發黃,頭髮扎的很是整齊,長的倒是慈眉善目的,突然見了兩個身著華服的一男一女,臉上有一瞬間的呆滯。
「你們」她眼裡閃著退卻的光芒,她竟是有些害怕了。
「大娘。」蕭文凌卻是搶先行了一禮,拱手道:「是這樣的,我是從外地來的,途中覺得此地風光甚好,便打算在這遊玩一番,現在想尋一間客棧住宿,所以這才敲門打聽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