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媽的!」
發福的中年人飛起一腳將精瘦青年的手臂踢到一邊去,胖臉上滿是鄙視與厭惡。
見狀,附近的路人也紛紛議論著,「唉,好好的一小伙子,非要當什麼小偷。活該撞到了電線桿上,要是讓他跑了,也就太沒天理了。」
也自有人接口道:「就是,而且現在還想著搶呢。這種人還不如死了算了!」
…………
精瘦青年剛勉強要站起,就被發福的中年人一腳揣倒在電線桿下。後腦勺再一次的撞在電線桿上,一時間竟然無法站立起來。
林慶神色木然的看著眼前這一幕,目光緊緊的盯著精瘦青年的神色變化,從對方的眼中他所能看到的只有惋惜,那種惋惜就好像是眼看著某個人惡人即將繩之於法的時候,卻因為各種原因而導致失敗的惋惜。
那完全不是一個小偷在被人抓到之後應有的表情。
林慶想到自己見過的那些,縱然是被打,也一個個想要辦法逃跑的小偷。縱然被打,也一個個眼露凶光的小偷。
最重要的是,能夠在這樣的街道,這樣的環境下去行竊的小偷,必然都有著同夥。
可是現在,眼前這個年輕人,卻沒有以上任何一點。
「難道說,我錯了嗎?」
林慶目光看向自己的右手,心底不由有些懊惱。
好在發福的中年人有其他事情要做,當下也懶的管精瘦青年的事情,就連報警電話都沒打就離開了。正主都走了,圍觀的人更是沒有心情去看了,也都各自散了開去。
過了好半天,精瘦青年才自地上扶著電線桿站了起來,目光望向發福中年人離開的方向,口中歎息一聲,低沉的道:「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可惜了?」
林慶眉頭微挑,兩人距離不遠,林慶能夠清晰的聽到對方所說的話。
彷彿是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自己,精瘦青年轉頭向著林慶看了一眼,轉身向前方走去。
林慶猶豫了一下,還是快步的跟了上去,走到精瘦青年的附近,低聲道:「你怎麼樣?沒事吧?」
精瘦青年神情微愣,看了林慶一眼,兀自不理的向前走去。
林慶無奈,再次道:「喂,哥們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你這樣的話……」
「多謝關心,我沒事。」
精瘦青年淡淡的應了一聲,腳下不停的向前走著。
本著是自己破壞了對方事情的心理,林慶耐著性子的乾笑一聲,同時低聲道:「剛才那個過程,我都清清楚楚的看到……」
聞言,精瘦青年停下腳步,目光微冷的看向林慶,沉聲道:「那又如何?如果你現在想報警還來得及,如果你不報警,那麼就請你離開。」
縱然林慶的脾氣一向不錯,可也被對方整的鬱悶了,眉頭微皺,淡淡的道:「我和那個人沒有一絲關係,更沒道理報警什麼的。坦白的說,我只是對你很執著那個人的公文包很是費解。」頓了一頓,繼續道:「而且,你給我的感覺,並不僅僅只是一個小偷那麼簡單。」
「哼!簡直笑話,我偷東西,當然是小偷了。」
精瘦青年神色微變,冷聲斥道。
林慶沉默了半晌,見周圍沒有人在意到自己與精瘦青年,輕聲道:「盜亦有道……」
聞言,精瘦青年眼中閃過一道精芒,雙眼微瞇,仔細的將林慶打量了一番,沉聲道:「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
林慶輕笑一聲,「到底明白還是不明白,你的心底比我要清楚的多。如果你想詳談,不如找個地方把你的傷口包紮一下,再說也不遲,你說呢?」
話落,不等青年回話,林慶便跨步向前走去。
精瘦青年神色一陣變化,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眼見林慶即將走遠,連忙快步跟了上去,同時道:「你好,我叫馬仲允。」
「林慶。」
林慶輕笑一聲,站住腳回身道。
「我想和你談談……」
馬仲允有些焦急的道。
林慶指了指四周,笑道:「你覺的,這裡是個說話的地方嗎?」
馬仲允訕笑一聲,提議道:「不如去我住的地方?」
林慶點頭道:「我無所謂。」
當下馬仲允帶著林慶轉過數條街道進入一片顯的很是清靜,也有些貧窮的地方。而路上,林慶也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一名很普通的建築工人,而且,還是剛下崗沒幾天。另外就是,他也並非本地人,與林慶一樣都是來自河南。而這一點也是頗讓林慶感到意外的,無形之中又感覺關係近了一層。
「這裡,就是我住的地方了。」
馬仲允神色有些窘迫的指了一下面前的一棟簡陋非常的小屋,並拿出鑰匙將門打開。
林慶也不在意,緊跟著走了進去,屋內倒也算是整潔,不過也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張椅子。
兩人當下也不囉嗦,直接進入正題。
馬仲允整理了一下思路,沉聲道:「剛才我也說了,我是這附近的建築工人,而剛才那個中年人其實是我們上個工程的承包人…………」
從馬仲允的話中,林慶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這是一個很常見的事情,那就是,拖欠工人工錢。雖然很多工人組織起來討要工錢過,可也都被這裡的政府機構給壓了下來,而與事情最為直接的則是市公安局局長。
而這個局長的名字,對於林慶來說竟然也不陌生。
李寶剛!
「那之前的中年人手裡的那個公文包?」
林慶忽地想起一事,疑惑的問道:「難道其中裝著什麼東西嗎?」
馬仲允苦笑一聲點頭道:「誰說不是呢?他叫趙工,在他的那個公文包裡則有著因為這一次的事件而去給李寶剛道謝的『禮金』,另外還有著一些他們那些不可告人的在暗地裡交易的資料。原本我已經得手了,只要到時候我把這些東西公佈出去,通過互聯網的影響力造成極大的輿論壓力,並使的最上層能夠看到並為我們這些沒有拿到工錢的工人們主持公道。可誰想……」
馬仲允歎了口氣,悵然道:「我竟然會因為逃的太急而撞在了那個電線桿上,要不然……唉!」話落,又搖頭歎息一聲,神情中滿是懊惱之色。
林慶乾咳一聲掩飾了自己的尷尬,若是對方知道導致他失敗的原因是自己的話,不知道又會作何感想?當下想了想,沉吟道:「以馬大哥的意思,只要能夠從那個承包人趙工手裡找到那些證據,就可以把事情解決掉?」
馬仲允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道:「話雖然是這樣說,可是現在的話,必然會變的很麻煩。其實我今天之所以會動手去搶劫他的公文包,也是暗地裡跟蹤了他很久,這才知道他今天的行程,要不然的話,我也絕對沒有辦法得手。而且……」
馬仲允頓了一頓,皺眉道:「經過今天的事情,那個趙工肯定會意識到一些事情。下次就算你把他抓起來,也未必能夠得到那些證據。還有就是,那李寶剛當了十來年的局長,經過這事,肯定也會變的很警惕。還有就是,那李寶剛據說和市內的一些地下組織走的很近。若是被他們發現有人想要曝光一些對他們不利的資料,肯定會……」
聞言,林慶自然很快的便想到事情的關鍵處,縱然是馬仲允最後一句話沒有說完,他也能夠想的到,那肯定是在背地裡使辣手,將如馬仲允這樣的人背地裡解決掉。
「那這樣一來,豈不是沒有辦法了?」
林慶眉頭微皺,因為是自己把對方的好事攪黃的緣故,心底已經在悄然中把自己算在了這個事情當中。
馬仲允沉思了好一會,搖頭道:「辦法或許有,只是現在沒有辦法想到而已。」
「或許也未必。」
林慶眉頭一皺,眼中閃過數道精芒,莫名的笑道:「但凡像他們這樣打交道的人,手底下一般都會有各自的賬本和另外一些人的把柄。因為,他們要做的便是互相牽制,哪怕他們的表面很是平和。」
「帳本?把柄?」
馬仲允一愣,苦笑道:「兄弟不是電影看多了吧?現實中應該……」
林慶擺,這些東西絕對不僅僅是電影虛構而出的。這些東西不僅僅是讓他們自己明白一些財物的進出,也同時是保障自己利益的一個必要手段。所以,這並不是我的空想……」
林慶思考了一下,沉聲道:「趙工是工程的承包人,那麼他就是這件事情中間的一個非常重要的關鍵人物。所以,在他的手中一定有我們都非常想要的東西。而這些東西,應該會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一個,他自己認為最安全的地方。」
「這倒是……」
馬仲允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忽地又無奈的道:「林兄弟,你的想法雖然不錯,可卻也未必能夠實行。那趙工老家是湖北的,而他在杭州市的一些小區也有著數套房子,想要真的找到那些證據,根本不可能的。畢竟,不管是進入哪一個小區都是非常麻煩的。」
「呵呵,有些事情,辦起來絕對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麻煩。」
林慶緩緩站起來,嘴角勾勒出一絲莫名的笑意,微微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心底暗道:「或許,我的能力可以發揮出他真正應該有的作用。」
同時回身向馬仲允笑道:「馬大哥,你把你掌握的所有關於趙工的資料拿給我。接下來的事情,我會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