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絕處逢生
恐龍幾個人走了沒多久,黃卓和姚月已經帶著人追了上來,但奇怪的是,剛才還奮勇爭先的兩方人馬,在趙東陽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全都停了下來,沒一個敢向前一步的。
趙東陽開始也沒在意,等仔細看了看才發現,兩方人馬看似雜亂,但其實暗藏玄機,稍一掐算,趙東陽很快看了出來,原來兩方人馬正各悄悄的結陣,而且看起來陣法的規模還不小。
趙東陽不覺暗自好笑,心想:自己玄功全失,幾百人對付一個,用得著這麼興師動眾嗎?憑現在自己的實力,恐怕連最簡單的陣法也能把自己困死。
雖然這麼想,但下意識的,趙東陽還是忍不住想看看他們到底會布下什麼厲害的陣法。
趙東陽兩邊看了看,只見穿著統一白袍的伏牛山一方,已經在左邊的樹林裡結好大陣,隱隱有包圍之勢。由於樹木擋住視線,一下看不出是什麼陣法,可趙東陽是陣法的大行家,略一辨認已經看出陣法的經絡。就見這百餘名白衣人三五成群的圍坐成一個小圓圈,但每一個圓圈必會空中一個人缺口,看起來好像不堪一擊,可趙東陽卻知道,這正是這陣法的厲害之處,一旦破陣者想沖這些缺口突破,相鄰的其他圓圈,立刻就會圍了上來。這一來,缺口相接,兩圓成一圓,想出去勢必登天。
這樣的變化算不上多麼精妙,但難得是這陣法完全是由人來組成,每個人算一個陣法,一個小圓圈又算一個陣法,最後組成的大圓圈則又是一個陣法,陣中有陣,人外有人,如果要對付一個人,甚至不比趙東陽在監獄見到的震陽局弱到哪裡。
趙東陽心中稱讚之餘,心中的傲氣也漸漸冒了上來。心裡冷哼了一聲,心道:「我就不信這陣法真的破不掉?」想起自己剛剛學會了可以破陣的手決,破解法術、法器構成的陣法已經實驗過,但對付由人構成的陣法卻不知道效果如何。眼前這大陣不正好是演練的好機會?
一想到陣法,趙東陽什麼也都拋到了腦後,反正他知道這些人是為了垂涎《參神通贊》而來,絕不會傷害自己,於是索性豁出去了,又掃視了一次,發現陣法的西北角上一個大點圓圈,居然是由七個人組成,而且這個圓圈竟然沒有缺口,看來這應該就是大陣威力最強的陣眼部分。
想到這,趙東陽怪叫一聲,直對著那個大點圓圈衝了過去,手裡卻沒忘了不停的掐動剛學會的手決。
這一下,可把這七個白衣人嚇了一跳。趙東陽猜的沒錯,這七個人組成的圓圈正是這大陣的陣眼,而這七個人在伏牛山乃至風水界也是小有名氣,人稱伏牛七英。
七英剛布好大陣,正想著如何才能把趙東陽困住,沒想到趙東陽自己竟然跑了過來。「難道他根本沒把陣法放在眼裡?」七英一想到這都是一哆嗦,他們來之前就已經知道,他們要對付的是一位風水界的絕代高人,所以剛發現趙東陽就布下了伏牛山僅次於震陽局的鎖仙大陣。
這時,趙東陽已經跑到了七人近前,等七英看清楚趙東陽的舉動和跑的方向,互相對視一眼,倒有一半笑了出來。
就見來人手足亂舞,而且哪裡不好走,非要對著陣眼跑,這不是找死嗎?
七英不由同時心裡想到:「難道他因為破不了鎖仙陣,所以瘋了?」
雖然這麼想,但七英都是謹慎之人,並沒有放鬆半點警惕,見趙東陽已在近前,同時把右手平放在地上,幾句口訣之後,七英周圍的地面突然微微一顫,然後沒有半點先兆的冒出了幾十道半透明的白霧,這白霧好似活了一樣,一出來就在空中四處亂竄,不等趙東陽跑到七英近前,煙霧已將趙東陽包圍起來。漸漸隨著白煙越聚越多,不到半分鐘,趙東陽整個人都被裹在了裡面,被白霧牢牢鎖在了半空中。
七英一見都是心中暗暗叫好,來之前司雲宗主把這人說的那麼可怕,沒想到如此不堪一擊,這下可立大功了。
七英不由同時加緊,嘴裡口訣不斷,足足把一篇口訣念完,這才住口,再看趙東陽被困住的地方,煙霧繚繞、白煙滾滾,別說其中還蘊含了陣法玄功,就算普通濃煙也把人熏死了。
見此情形,頭髮已經花白的七英之首咳嗽了一聲緩緩道:「幾位師弟,來人看起來應該已經被鎖仙雲制服,我們一起撤掉鎖仙雲,把他綁起來,大家以為如何。」
其餘六人連忙恭敬的答道:「一切聽大哥吩咐。」
七英老大滿意的點點頭,心想:這下我們七英可是要出名了,尤其我這做大哥的,恐怕過了今天,威名超過我們宗主也說不定。
七英老大想著,有心在眾師弟師妹面前露一手,裝模做樣的微閉雙眼,雙手平方在地面,催起全部玄功念起了口訣。
這手「散雲手」也算是伏牛山的絕學之一,平時必須最少三人同用才能解了鎖仙雲,這七英老大也算頗有天賦,前些天他無意中在練功時,發現自己以一人之力也可以做到。由於平時師弟師妹並不如何尊敬他,興奮之餘一直想在眾人前炫耀一下,但又怕人家說他張揚。這次碰到這麼好的機會,哪還能忍得住。
七英的老大也算個風水高手,全力催動玄功下,白霧消散的速度比出現時還要快上一倍,隱隱還有風雷之聲。
七英老大雖然閉著眼,但他能從玄功的收放中,已經感覺到鎖仙雲應該散盡。誇張的做了個收功的動作,七英老大覺得自己這次的表演可以稱得上完美,平時這可是要三個人以上合力才能完成,自己一個人這麼短時間做到,等下不知道要聽到多少掌聲和讚美聲。
七英老大一邊做著美夢,一邊側耳注意聽著,可等了好半天,別說掌聲,連一點點動靜都沒聽到。
「嘿嘿,也許是把他們嚇壞了。」七英覺得該是點醒他們一下。依舊閉著眼沉聲道:「大家看到了吧,散雲手你們人人會用,但什麼時候練到我這樣的地步才算入了門道,好了不要發愣了,去把那人綁了吧。」
七英老大說完,等了一會,發現仍舊沒一個人接話,這下讓他有點火了,再也忍不住,猛地睜眼怒視左右,抬手指著剛才趙東陽被困的地方道:「難道你們都聾了,把他給我綁……」
七英老大說的一半,突然覺得哪裡有點不對,下意識的側了一下頭,頓時愣住了,就見剛才明明看到那個人被鎖仙雲困住的地方,此時此刻竟然空空如也,別說人了,連個像人的東西都沒有。
「難道他逃脫了?不,這絕不可能?一定是這幫師弟師妹看我玄功高超,嫉妒我,想搶我的功勞,所以把那人藏起來了?」一想到這,和師弟師妹們的新仇舊恨一下全部衝進了他的腦海,壓抑了多年的怒火一下爆發了。
輕輕一拍地面,七英老大整個人和一隻大鳥一樣,倏的彈起好幾米,人還在空中已經吼道:「你們把那人藏哪裡去了,給我交出來。」
吼聲中人已經飄落在了和他最為交好的七英老三跟前。「老三,你說,是誰把那人藏起來了,藏在哪裡去了?」
這老三為人厚道,一看平時英俊瀟灑大哥的五官都移位了,變得和鬼一樣,嚇得連話也不會說了,結結巴巴的道:「我……我不……說!」
本來他想說「我不知道」,可一著急成了「我不說」了。
七英的老大一聽,眼球都要瞪出來。手指著老三道:「好啊,好啊,老三,連你也背叛我,我讓你不說。」盛怒之下的七英老大,人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抬腳對準老三的胸口,狠狠的猛踢一腳。
老三本就沒有防備,加上道行又不如老大高深,當時整個人翻出去好幾米,連噴了幾口鮮血,人還沒停已經昏迷不醒了。
鮮紅的血液,讓七英老大一下清醒了過來。他知道在風水界中,尤其是伏牛山,對同門相殘的處罰最為嚴厲,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無辜打傷師弟,能不能保住性命都很難說。
七英老大知道自己算是完了,但在絕望中他還看到一絲僥倖,不管剛才那人是被人藏起來也好,還是自己逃掉也好,只要能在此抓到他,將功補過,說不定還有一條出路。
一想到這,七英老大和瘋了一樣,就在附近的樹林裡到處亂找了起來,可哪裡還有那人的半點蹤影。
懊悔、絕望、恐懼交織之下,七英老大仰天大叫了一聲。「你給我出來。」淚水頓時流出眼圈,「噗通」一聲掩面倒在地上。
「你找我?」突然,一個陌生的聲音猛地出現在了七英老大頭頂,把他嚇了一跳,連忙睜開眼睛,仔細一看,這不正是剛才消失的那人嗎?
彷彿看到了救命稻草,七英老大一個翻身從地上爬了起來,用手指著趙東陽好半天才道:「你是怎麼出來的?」
「咦?不是你叫我出來的嗎?」趙東陽一臉的認真,可在肚子裡卻笑翻了天。其實剛才他哪裡也沒去,就在原地站著動也沒動。
剛開始被白霧困住的時候,趙東陽就已經擺好了一個手決,心想有這手決,就算破不掉這陣法,想逃出去應該不難。可他馬上發現自己錯了,趙東陽現在玄功雖然被封,但境界還在,白霧剛把他包圍,他就發現這些白霧根本就不是什麼陣法形態,而是地脈中常年累積的靈氣。
這下趙東陽可有點慌了,但還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依舊擺著手決。可他發現連一點用都沒有。周圍的白霧越來越弄,趙東陽不敢耽擱,連忙試著用另一個手決,可依然沒用。眼看白霧越來越濃,周圍的壓力隨著也越來越大,這下趙東陽也有點著急了,情急之下,趙東陽再顧不上實驗什麼鬼手決,求生的本能支配下,趙東陽催動真氣轉身就跑。
可剛跑沒兩步,他就無奈的發現,這白霧好像和真氣有仇,不用真氣還沒什麼,真氣還沒在體內轉完一圈,比剛才壓力強了足有幾百倍的白霧鋪天蓋地的圍了過來。
劇烈的擠壓之下,很快趙東陽就感到呼吸已經困難了,心裡那個後悔啊,心想:「要是扛著小唐逃跑,說不定現在已經在三溫暖裡泡上溫泉了。」
一陣陣的氣悶之下,趙東陽的意識開始有些模糊了。就好像落水狗一樣,趙東陽條件發射的開始掙扎,越掙扎越覺得氣悶,越氣悶越想掙扎。
這麼持續了大概一分鐘左右,趙東陽突然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咦,我好像沒被憋死啊。」而且他還覺得周圍的壓力也好像消失了。
可就這麼一走神,手上的動作一緩,趙東陽立刻發覺那股壓力又回來了。
趙東陽連忙加大手臂揮舞力度,壓力頓減。
這個奇怪的發現,讓趙東陽頓時腦中一亮。「難道這和游泳一樣,我這樣掙扎就等於浮到水面上了?」趙東陽微微一考慮,馬上肯定了這個想法。
看看手臂的動作實在難看,正好這時候也感覺有點累了,趙東陽雖然站著,但很快拿出高三暑假游泳館訓練一個月的成績。
「嘿嘿,游泳我還是會的,看我自由泳。」想著,趙東陽立刻兩臂輕盈、優美的一前一後開始滑動起來,完全是標準的自由泳姿勢。
可讓趙東陽感到鬱悶的是,才過了幾秒鐘,周圍的壓力馬上又跑了回來。
「不對啊,難道自由泳不行?那我換蛙泳。」說完就換,趙東陽馬上調整姿勢做青蛙狀。
可這次連一個標準的動作都沒做完,趙東陽就已經差點快被憋死了。
趕緊接連撲騰幾下,趙東陽長出一口氣,喃喃道:「該死的,蛙泳也不行,那我換蝶泳,我就不信了。」可很快趙東陽又敗下陣來。
這下趙東陽徹底死心了,他會的姿勢也就這麼三種,已經全部用光。悲哀看了看兩隻手四處亂抓的兩隻手,趙東陽連死的心都有了,這姿勢難看程度已經不是一般的狗刨式可以相提並論,估計去參加吉尼斯最醜游泳姿勢,也有機會能進入前三。
不過幸好白霧裡沒有旁觀者,本著能活最大的原則,趙東陽厚著臉皮繼續游著。開始的時候,體力有些跟不上,後來趙東陽發現稍稍催動真氣,只要不讓真氣外洩,可以很大程度彌補體力上的缺陷。
也許是趙東陽在四周白茫茫的世界裡發生了錯覺,也許是真氣催動下的神效,趙東陽覺得自己好像越劃越快,而且身體也變得越來越輕。
但很快趙東陽發現這絕對不是幻覺,因為他剛剛想到「輕」字,自己竟然飛了起來,而且模模糊糊的已經可以看到外面的東西。
「難道是他們撤了陣法?」趙東陽不由低下頭想看看是不是已經沒有白霧了,可這一低頭,把趙東陽一下愣住了,白霧仍然還在,可他卻發現看不到自己的身體了。但趙東陽卻能感覺到自己的雙臂還在揮舞著,而且感覺和自己兩側的兩團白霧的運動軌跡非常相似,突然趙東陽猛地想到:「難道變成了白霧?」趙東陽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可事實擺在面前由不由他不信。
正在這個時候,七英的老大正好把白霧收了回去。有了剛才的想法,趙東陽特意留意了一下剛才那兩團不斷蠕動的白霧,果然這兩團白霧漸漸變成了自己仍然在揮舞著的雙手,下面的身體也慢慢在空中出現。
看著面前整齊的百餘名白衣人,趙東陽覺得根本沒必要跑,幾百人抓自己一個還不是和玩一樣。可他剛準備停下手上的動作時,卻奇怪的發現對面的幾百人根本沒有一個人看自己,或者說看自己就像看空氣一樣。
緊跟著他就看到七英老大因為看不到自己而發飆暴走,還重傷了一個白衣人,到了這時候,趙東陽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是隱身了。
有了剛才變成白煙的經歷,再加上現在的隱身,趙東陽知道這絕對不是自己基因突變了,問題一定是出在這揮舞的雙手上。
但看著醜陋不堪、雜亂無章的動作,趙東陽敢發誓自己從來沒做過,也沒看到過,可偏偏只要無心的去揮舞,兩臂非常自然的就會做出這種結果來。
「不管了!」趙東陽覺得自己不是中邪就是中了大獎,反正兩者概率都差不多,眼看那個頭髮花白的白衣人已經因為自己到了崩潰的邊緣,趙東陽覺得自己發揚愛心的時候到了,所以在七英老大大喊一聲「你去哪裡了?」之後,趙東陽很配合的走到他近前,停下了微微有些發酸的胳膊。
趙東陽覺得自己這麼偉大的舉動,不把這白衣人感動的熱淚盈眶,對方也要熱情說些感謝的話,沒想到對方在自己真誠的回答之後,一開口直接就是一句:「兄弟們,大家佈陣,把他給我圍住。」
趙東陽站著沒動,由於《參神通贊》獨特的修煉模式,趙東陽對陣法佈置的已經成為本能,只掃了一眼,趙東陽已經看到剛才被打傷的那個白衣人失去了行動能力,少了一人的情況下,這些白衣人再多,也布不出什麼有威脅的陣法。從某種意義上講,趙東陽激怒七英老大,打傷一人,已經算是把剛才鎖仙陣破了。只是這一點,趙東陽很久以後才想明白過來。
果然,七英老大連換了數種陣行,卻都因為少一人根本成不了陣法,好在他有些急智,發現這個問題只好,一聲令下撤出來50多人,剩下的湊成六四之數,這才勉強布出一個兩儀陣法。
但這種入門級的陣法哪裡能困的住趙東陽,沒等七英老大下令推動陣法攻擊,他突然發現趙東陽猛地揮舞了幾下胳膊,然後在自己面前憑空消失了。
再次隱身,趙東陽一方面是出於自保,一方面他到底想看看這好像本能一樣的動作究竟是怎麼回事。
趙東陽盡量保持著心緒平靜,先在陣中遊走了一圈,發現陣法已經布好,趙東陽突然靈機一動,他想看看在隱身情況下,陣法是不是還會對自己有效。
有了這個想法,趙東陽認準兩儀陣正中央的威力最強無極星位走了過去。
按照對兩儀陣的領悟,趙東陽知道到達無極星後的感覺應該是眩暈,最後在恍惚中感覺進入了另一個空間,或是看到幻象,這樣陣法就湊效了。
可趙東陽看的清清楚楚,自己明明已經站在了無極星位置,卻一點本該有的陣法效應都沒有出現,而且更令他想不到的是,本來構成無極星的三名白衣人,反而在趙東陽站在無極星之後,搖晃了幾下跌倒在了地上。
趙東陽只看了一眼,立刻辨認出,三人的情形正是兩儀陣的陣法效應。看著雙目空洞的三人,如果不是剛剛還對著自己喊打喊殺,趙東陽簡直都以為他們是裝出來的。
隨著三人倒下,無極星的消失,兩儀陣也就此破了,剛才整齊的陣法,沒了基準,數十名白衣人頓時亂成一團。
七英老大的額頭上冒汗了,他直到現在才明白,為什麼司雲宗主在下山前一再強調對方的實力高超,告戒大家要小心謹慎。
但眼下此人的實力何止是高超,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是一位風水高人,他還以為見鬼了。到現在連對方的長相都沒太看清楚,自己這方已經有四個人倒下了。七英老大覺得自己快要瘋了,看著亂哄哄的場上,原本整理隊形已經成為習慣的他,現在腦子裡只有空白。
這些情況趙東陽全部都看在了眼底,他知道這些已經被嚇破膽的伏牛山子弟,再也對自己構不成威脅。
沒有再多看這些白衣人一眼,趙東陽轉身奔向了另一邊的樹林裡,在那裡黃卓帶來的風水師此時也已經佈陣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