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銀九殺四（19）
他暴喝聲起，宛如平地響雷，出手橫折，拍在衛青長刀之上。衛青只感一陣怪異力道從刀尖傳來，震得虎口發麻，幾乎拿捏不住長刀。他臉色大變，左手速搭右腕，雙手使勁，這才消去那股怪力。
悟雖輕易打發掉衛青攻勢，臉色卻並不好看，因為他知道，衛青不過是這波攻擊的引子。
剩下的三人，才是這一波真正的殺著。
當此之時。
白老大拍出三十餘掌，如泰山壓頂般罩住悟的上盤。
挲羅腳步變幻幾次，欺身衝近悟，左右兩手負在背後，讓人摸捉不到動向。
空明站在兩人正中，提拳過頭，對著地面亟轟一拳。衝擊波辟辟爆響，順著地面向他這邊延來。
極惡非道！
悟冷著一張臉，不言不語，雙手交織變幻，霎時構成一張，滿滿當當接下白老大全部攻擊，順手一掌印在他的小腹。
挲羅起左腳，蹴他胸口。未待踢實。
收回。
又出右腳，勾他左膝內側。
勾到一半。
又收回。
繼續欺身疾奔。
雙手始終背在後背……
悟右臂急振，伸手一抓一擰一帶。
挲羅蹌蹌幾步，身不由己地跌到他身前，適擋住空明那一擊，胸口處舊傷迸發，臉上頓無血色。
此時之際，白老大受傷。
挲羅傷上加傷。
悟，完好無損，神色沉重。他的步法已亂。
不能憑他們連下去！
不然……
眼前光華炫目，匹練般的刀光閃過，其勢直逼脖頸。
悟大吼，仰天倒翻腰，險險避過。
衛青長刀憑空劃圓，刀光消失在鞘中。
白老大長喝，左掌快速斜拍他腰，右掌舞空一圈，重砍下去，也是直指腰間。
挲羅雙手卒出，不要命的反抱他雙腿。
空明躍上半空。
悟雙手撐地，一腳蹬在白老大肩部，另一腳踢中挲羅右腕，格的脆響聲中，人倒翻出去。
空明落下，雙拳雙腳齊出，向他胸口打下。
悟斤斗才翻一半，頭上腳下，手伸得筆直，無處發力。便即就要中招。突地五指重按地面，靠著一點彈力，身體扭曲成一個怪異角度，翻肘撞在空明腰際。空明腦袋一懵，眼前景物模糊起來。
悟又毫髮無損，卻不見高興，臉色空前的遲重。
再這樣下去……
一溜刀芒幻閃，衛青擎刀縱劈，刀意豪烈壯絕。
白老大掌影重疊，三十三掌一瞬間全數洩出。
挲羅追上一步，矮身，雙手回攬，如老翁抱缸。
空明咬牙扎正馬步，收拳，臂上肌肉暴然墳起。平平擊出一拳。
罡風疾起！地上泥沼炸得天高。方圓十丈之內，機獸人畜全部碎為粉糜。
「無相往生——」
悟緊咬牙關，嘶著嗓音從喉嚨深處掙出這麼一句來。罡風劇烈，扯得他臉上肌肉不住亂顫。他雙掌平推，勉力支撐著身體不往後退。
『滅』字組中，以挲羅最為博學多識，然而說到陣法五行，卻是乾元門的衛青最為精通。他脾氣豪爽大方，加入『滅』組後很快就與幾人打成一片。因除魔行動的緣故，『滅』組之人都被長老會安置在一塊，日常練功幾人不免切磋，一來二去之下，衛青對七人的招數都有了大致瞭解。某一日他突發奇想，利用自所學，將幾人武功按奇門五行排列，然後找到紫蘿，挲羅，空明三人試練。空膽是個憨厚漢子，經他一說，當即就點頭同意；挲羅見識博廣，對這種合擊大感興趣，也是點頭；等他找到紫蘿時，對方卻是興趣缺乏，斷然拒絕。然衛青和她相處已久，早知紫大美人命門所在，當下也不多說，逕直走到正蹲在地下插花的雷鳴身前，連問幾個問題：「喜不喜歡糖葫蘆？」「喜不喜歡看表演？」「喜不喜歡一面吃糖葫蘆一面看表演？」……結果自然無須多說。一試之下，幾人都是震驚，原來四人招數按不同方位組合後，威力陡增，比原來強了一倍有餘。衛青興致一起，將所知招數都按奇門五行排列出來，然後告訴了各人。然而眾人口上讚好，平日也在時常練習，真正到了戰場上，卻一次都沒用過。原來這些人都是心高氣傲之輩，即使身受重傷也不願人相助，更勿論與人合作攻敵。衛青眼見自己一番苦心被人忽視，當然不甘心，只是，磨掉半拉舌頭，也沒見有人願意使用，最後只得不了了之。悟雖明白這些招數威力無窮，卻不太掛心，正是因為如此。
然他沒料到：他的功力因返回『蒼穹之樹』後大進，在場幾人皆知單打無人是他對手，只有合力齊攻才有機會，此刻形勢極其危急，眾人又一心只想救下紫蘿，竟不約而同使用了合擊招數。
他也和眾人練過其中幾招，只一瞥眼，已窺出四人合擊的左上方有一處破綻，可他只雙掌平推，硬以內力相拒，半點攻擊的意向都無。
這套合擊之術威力隨人數而異，超過三人後，招數上的露失近乎為零，眼下這破綻太過明顯，悟隱隱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麼容易，因而寧願盡耗內力，也不朝那裡進攻。想要人上當，門也沒有。
只不過，心中那絲不安如燒在鍋裡的水一般——慢慢，慢慢地沸騰起來……
紫蘿呢？她到那裡去了，怎麼會一點聲息也沒有？剛才那一下出力極重，可落到她身上的感覺卻是輕若鴻羽……一定避開了正面衝擊，以她功力，不會就那麼死掉。
既然如此，那她……在那兒？
雙目一花，八顆小石子倏然擊到臉前。
不對！
不只是石頭。
還有一團暗影！
暗影在石子間做著肉眼無法辨認的跳躍，空中三折三返，最後利箭般射下。
來吧，一直等著你。
悟不閃不避，抬首迎視，雙瞳左右旋開，兩點紅芒激射而出。
殺手鑭就是為你留的！
紫蘿身在空中，又是朝下猝撲，避無可避。
嗤！嗤！
紅芒洞穿腹下。
「真是笨蛋，同樣招數還要吃幾次啊。」她忍痛笑道，腳尖在悟左肩一踏。
僅一瞬剎，人已出現在破綻之處。
十指交錯盤繞，以一種曼妙姿態緩緩打開，狀如含苞紅芍，迎空怒放。
月魄照空——
吼∼
悟長聲咆哮，硬生生收回一隻手擋在眼前，歪歪斜斜連退幾步，跟下來左腳一彎，跪在地下，身上突如炸了鍋般爆出千萬道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