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清冷的月色之下,山谷中一道人影佇立。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仰頭咕咕灌下一大口酒後,席清秋醉眼迷濛,似醒似醉。他隨意地挽了個劍花,將劍收回鞘內。
「嘖嘖,就這種水平也敢出來行走江湖了。呃」打了個嗝,他喃喃自語道:「現在的人,好像已經忘記了江湖的血腥了」
「一席江雨冷似秋,萬紅閱遍是殘愁,悼影孤舟心如雪,醉劍問君命即休。」歎了口氣,席清秋搖搖頭,喝著酒,踉蹌著腳步向前慢慢走去。身後是雜七雜八的數十具屍體,個個睜圓眼睛,似是在驚歎,又似是在哭訴,然終都死不瞑目。
隨著席清秋漫漫行過,月亮也逐漸升到碧空當中。是時,夜色明亮,月華如水,映照得山林呈現出一種脫俗的幽寂起來。
「咦?」走了許久,席清秋突然咦了一聲。在他前方,一個人影仆倒在地,身上滿是落葉殘枝。
單憑耳力,席清秋便已經知道前面這人已經沒有心跳和呼吸。但是不知為何,他卻有種此人並沒有死去的感覺。感官與靈覺少有的錯亂讓他禁不住生起好奇之心,席清秋走到那人身邊蹲下,伸手一探,果然已經沒了呼吸。再按脈搏,並無搏動,分明是生機已絕!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讓自己的靈覺有所錯亂呢?
席清秋雙眼露出疑惑的神色,倏然一震,猛地想起一事來。不對!他再次按住那人的脈搏。果然,觸手溫熱,並無涼意,非是已死之人的情狀。
奇怪,怎會呈現出如此相反的情狀來?席清秋暗中皺眉,他所學繁雜,對醫理也頗有鑽研。但卻是頭一回碰到如此奇怪的症狀來。按說人若是失去了心跳與呼吸,那麼生機斷絕,軀體便應是冰涼一片。而從這人身上覆蓋的落葉和殘枝看來,當是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並非剛死未久之人。只是他身軀溫暖猶如常人,分明還未死去。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席清秋思忖良久,忽感按在那人脈門的手指一動,似是有搏動的跡象。他心頭一動,莫非
當下屏息靜氣,靜心查看。果不其然,良久之後那脈搏又是輕輕一動。與此同時,心臟也微弱的跳動了一下。席清秋暗道,看來這人並非已死,只是陷入了一種非常深入的假死狀態。在這種假死狀態下,心跳與脈搏都變得極其微弱,而且搏動的間隔時間十分之長,若不是耐心查探便根本無法獲知,使得自己一時之間也沒能察覺出來。
「咦,奇怪,真正奇怪!」雖然已經察覺此人並未死去,但是卻更加深了席清秋的疑惑。這種深層次的假死狀態是武道上一種非常高深的境界,就算是席清秋也只是從典籍上有所瞭解,並未親身體會過,所以才未能及時想到原因。只是面前之人的級別分明比自己還低,戰力也遠遠未能和自己相比。怎麼可能會突破到那種境界。難道是其他原因造成的類似情況嗎?
席清秋苦思良久也未能找到答案,突然曬然一笑,自嘲道:「難道真是在山外青山呆久了,人也變得有些糊塗起來?竟然沒有想到可以直接查探他的經脈」心中既有定計,席清秋立刻運轉元功,欲要輸出一道內力進入那人的身體中。哪想勁氣剛吐,突然間那人身上一股渾厚的力道湧出,猝不及防之下席清秋竟然被震開數丈之遠。
「有意思,有意思!」輸功無果,席清秋不怒反笑,睜大眼睛像是看著什麼有趣的玩具一般看著那仆倒在地的人。明明不過三十級,又是已經進入假死狀態的人,竟然會有如此強悍的氣勁護身。雖說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自己沒有防備,但是能將自己震開如此之遠。這假死之人,還真是讓人好奇呀!
略微一沉吟,席清秋功運全身,護住身體,然後小心翼翼地再度輸出一股勁氣。就在勁氣剛剛吐出之時,那人身上渾厚強猛的力道再度爆發,其勢更勝先前!
席清秋心頭一驚,身子滴溜溜的一轉引開對方的強悍氣勁。並非他不能直接硬擋,只是對方的氣勁明顯只是護身而已。若是自己一味用強,最後兩相交擊,對方非從假死變真死不可。
第二次席清秋查探仔細,對方的氣勁隱藏甚深,平時根本無法感應。但若一旦有其他非同源同屬的真氣及體,那股氣勁便會突然爆發護主。而從兩次的感覺來看,對方的護身勁氣渾厚磅礡卻又略呈剛猛,有若海納百川中更有暴風雨在內,甚是強橫。更麻煩的是,兩次勁氣表現出不同的威力,說明這股勁氣遇強則強,除非冒著殺死對方的危險,否則根本無法估測其最大底限。
沉吟一會兒,席清秋看著那人嘖嘖兩聲:「小子,我席清秋難得做一回好人就讓你遇上了。真是嫉妒你的運氣啊。」他取出一顆藥丸送入那人嘴中,然後將就著自己所帶的烈酒喂之服下。
「媽的,又救人又送藥還要餵酒,這回真是虧大了!」席清秋喃喃道:「小子,祈禱你最好盡快醒轉吧。不然我可沒那麼多時間等著你。」說罷席地坐下,望著遠方咕咕的將酒灌下。
金色的月光下,兩人一坐一躺,夜風吹過,卻是另外一段難言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