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問君此仇幾時還（一）()
又是數十天匆匆而過，在麻木的練級中黑色已經快將曾經見到風雲榜第九人的事忘在腦後了。而把玉珮放入戒指後的結果的確如瓢潑大雨若言，黑色升級的速度降了下來。至於瓢潑大雨想升三十五級，就更是遙遙無期。
探雲劍在空中幻出一個漂亮的弧線，準確的送入一頭五十三級魔化戰狼的咽喉後，一陣撲稜的聲音傳來，阻止了黑色與瓢潑大雨繼續練級。那是一隻白色的，雄俊而張揚的鷹鴿從遠方飛來。
瓢潑大雨示意黑色停下，探手一招，那只鷹鴿迅速地落到他的手上。瓢潑大雨從鷹鴿橘紅色的爪子上取出一卷白紙，略微一看後眉頭一皺。然後大手一揮，那只鷹鴿撲稜地飛起，迅速的遠去。
「黑色，看來我們兩人的隊伍，要暫時分開了。」瓢潑大雨道：「我剛剛收到傳信，得離開十萬大山了。」
「好，我也想去江湖上走走了。」黑色並沒有問瓢潑大雨什麼事，該告訴他的，他相信瓢潑大雨一定會告訴他。而人世間沒有不散的筵席，在組隊的最初黑色便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天的到來。
「保重，江湖上再見！」瓢潑大雨看來是真的有什麼急事，並沒有再做多留，匆匆離去。
終於，又只剩自己一個人了啊。雖然早有準備會有解散隊伍的一天，但是如此倉促的別離，還是讓黑色心中生出一點蕭索的感覺。等到瓢潑大雨離開後，他再找了幾處魔化怪物來殺，結果總也提不起興趣。草草結束戰鬥後，黑色歎了口氣：也罷，當初下山本就不是為了練級的。只不過遇到了飛刀問情那件突發事情才會有現在這個局面。現如今，也該是出山的時候了。
想到這裡，黑色眼中精光一閃：飛刀問情，希望你還好吧。
貌似問候的語氣並非關心，有些仇，始終是要報的。報仇的人，更是希望自己的敵人活的好一點，因為那樣才能使得自己獲得報仇的快感。
黑色，自認為不是一個以德報怨的人。
土城，中原武林的腹心之地。
出了十萬大山後，黑色第一個目標是土城。因為那裡是整個武林中最為混雜的地方，也是消息情報最好的來源之處。
據說那裡龍蛇相混，每時每刻都有無數的江湖人湧進湧出。據說那裡藏龍臥虎，走在街上任何一個不起眼的人，都有可能是震驚天下的風雲人物。據說那裡各種勢力錯綜複雜，各大門派，幫會都在此設立有秘密據點。據說那裡武風昌盛，時常有喋血街頭的事情發生。據說那裡有整個武林最為龐大的商會，只要你有錢，什麼珍奇異寶都可以搞到。
無數江湖人士所嚮往的地方，無數初入道的菜鳥們憧憬的聖地，無數英雄流血流淚的所在。這就是土城，飽經歲月摧殘卻仍舊在時刻演繹著風雲聚會的一個所在。
地平線上一輪碩大的紅日逐漸下沉，大半個天空被映得通紅一片，彷彿是鮮血正在燃燒一般。蕭瑟的風吹起陣陣沙塵，數只孤鳥在天邊盤旋不下，幾棵殘楊在夕陽之下掙扎著，將它們的影子漸漸投到土城那宏偉而滄桑的城牆上。
第一次來到這裡的黑色被深深的震撼了，這就是土城，那座傳奇的都市麼？
黑色收拾心神，舉起步子進入了這座城市。
土城這個名字的真正由來，已經不可考證了。但是有一種說法卻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肯定：因為這個城裡有一個叫做「土地」的組織，所以這裡被稱為「土城」。
相傳很久很久以前，土城並非像今天一般繁華，後來江湖中最大的情報組織「土地」將自己的總部與對外堂客設立在此，吸引了許許多多的有心人士來到這裡。這才慢慢將一座幾近荒蕪的小城鎮發展成現在這座名動武林的巨城。因此，原本叫做「夢塚」的城市才改名為「土城」。
土地，是一個觸角遍及全武林的情報組織。組織裡的人沒有姓名，只有統一的代號：男曰「公」，女曰「婆」。這便是名傳武林卻又神秘非常的「土地公，土地婆」。
除了領袖以外，沒人知道組織成員的真實身份。也許和你正在把酒言歡的生死兄弟其實便是其中一員，又或者與你同床工枕的愛人就是其中一員。總之，沒人知道這個組織究竟有多龐大，也沒有人知道這個組織的頭腦究竟是誰。世人所知道的是，這個組織只負責販賣情報。只要你有錢，你想要什麼情報它都能為你送到。
江湖中數十次巨大的變故背後都有著土地的影子。在越來越重視情報戰的現在，土地的位置已經達到了一個令所有江湖勢力為之側目的地步。
黑色來土城的目標，正是這個神秘的土地。人海茫茫，他一個人要想在碩大的江湖中找尋飛刀問情他們一夥實在太困難了。只有通過土地這種龐大的情報組織才能獲得自己想要的答案。
出乎黑色的想像，土地在土城並沒有確實的堂口。他從入城後接連詢問了數人，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土地接待外人的地方在哪裡。詢問無果，時又逐漸入夜，黑色只好無奈地尋了座酒樓進去，希望能在那裡面得到一些消息。叫小二送上幾盤熱菜，黑色一邊隨意地吃著，一邊豎起耳朵聽著別人的談話。
他坐在二樓，選了個靠窗的地方。這時辰正好入夜，整座酒樓可謂座無虛席，各式各樣的江湖人物在這裡意興飛揚的談笑，整個空間都充斥著一種令人熱血沸騰的江湖氣息。
「風雲榜上又有一個人升上三十四級了，聽說叫瓢潑大雨。」一個熟悉的名字入耳，黑色不由精神一振，連忙仔細探聽。
「切，你那是什麼時候的陳年消息了？最新的消息是流星城和菜鳥集中營摩擦連連，估計快開戰了。」另外一個聲音牛逼烘烘地道。
「得了吧，你這也不是什麼新鮮消息。我告訴你們，江湖中以後再不會有菜鳥集中營這個名字了！」第三人顯然是個吊胃口的高手，說到這裡卻故意不說了。
「什麼？！菜鳥集中營被滅了？誰那麼厲害竟然將菜鳥集中營滅了？」第一個人驚訝地問道。
「去去去，我可沒說什麼菜鳥集中營被人滅了，你聽清楚好不好！」第三個人不滿地道。
「就是，菜鳥集中營那麼大的幫會，裡面的高手無數，就算流星城也沒有把握能打得贏，怎麼可能一下子就被滅了。」第二個人附和道。
「那你幹嘛說江湖中以後再不會有菜鳥集中營這個名字了？」第一個不服氣地反問。
「白癡！」第三人對第一人的智力極度鄙夷：「不會有菜鳥集中營這個名字就一定是被人滅了？他們老大解散幫會可不可以？」
「不是吧！**烈火竟然捨得將菜鳥集中營解散？」第二個人這次沒有附和，反而驚訝地道。
聽到這句話時黑色也楞了一下，無論如何他都想不到那個渾身充滿了肅殺之意的**烈火會解散幫會。在他看來，那個人應該是就算戰到最後一刻，只剩一兵一卒也不會承認失敗的人吧。
「沒有啦，**烈火也沒有解散幫會。」第三人顯然是敗給其他兩人的智商了，只得歎服地將正確答案公佈：「我有個師兄是菜鳥集中營裡的原來。聽他說菜鳥集中營正式改名了。」
「靠，原來是這樣啊！」另外兩人異口同聲地道，互相望了對方一眼，然後又一起開口問道：「那現在叫什麼名字？」再次發覺自己與對方有著出奇默契的配合，兩人眼中不禁閃過一絲惺惺相惜的神色。
「聽說，現在叫做：拔刀齋！」
咻！入夜的土城上空一陣尖利的破空聲響起，隨即砰的一下一朵碩大禮花炸開。緊接著無數七彩繽紛的煙花騰空爆開。整個土城上空驀然一片煙花燦爛之像。將所有人的目光緊緊吸引到夜空之中，數朵煙花逐漸散落，安靜片刻後就在有人開始小聲嘀咕時再數道「咻」聲響起，這次卻不是一般的禮花了。黑色抬頭一看，只見空中煙花爆開形成數個大字：「恭賀拔刀齋建幫」！
拔刀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嗎？黑色靜靜地看著夜空那幾個字，陷入了沉思。
黑色並不知道，在同一時間整個武林中的數十個大城市都同樣放起了煙花，相同的賀詞彷彿顯示了拔刀齋強大的勢力，同時也讓整個江湖更增添了幾絲動盪的感覺。
賀詞之後，是無數的煙花騰空鳴爆，照耀得整座土城如同白日一般。黑色搖了搖頭，將紛雜的思緒拋在腦後。這些幫會之間的事與自己無關。眼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土地，然後獲得飛刀問情他們的行蹤。
出來混，遲早要還的。飛刀問情，做好準備了沒有？
黑色冷冷一笑，埋頭享用起自己所點的菜餚來。這大半年在十萬大山中的日子也著實讓他受夠了。天天都吃野味，再美妙的味道也會讓人想吐的。
正當他吃得正爽時，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繼續享用的計劃：「你好。」
黑色抬起頭來，說話的是一個外表極其普通，放在人群中令人根本找不到傢伙。此刻他正站在黑色的面前，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
「你找我有事？」黑色皺了皺眉頭，他實在想不到這座土城會有什麼人認識自己。
「不，是你找我有事。」壓低了聲音，那人笑笑，有一絲狡猾，也有一絲得意。
「你是土地？」黑色迅速反應過來，也壓低了聲音道。
「不，不，我不是土地。確切的說，我是土地公。」那人回答道，然後道：「我可以坐下來談嗎？」
黑色道：「當然，你請坐。」等到土地公坐下後，他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在找你們的？」
土地公驕傲地道：「整個武林都有我們組織的身影，像土城這種地方，在你一進入這座城市時我們已經收到你的消息了。在你詢問第一個人我們堂口所在處的時候，我們已經查清了你的底細——青城派的黑色，二十二級劍客。」
黑色恍然大悟，難怪對方沒有確實的堂口，憑著這麼強大的情報能力，土地這個組織根本不需要一個固定的堂口，因為那樣反而會增加他們的危險。它完全可以直接和每一個想要找他們的人聯繫。不過，看來土地的情報能力還是有一點點的誤差。他黑色，現在已經二十八級了。想到這，黑色臉上神色自然了許多。
土地公似是明瞭黑色心中所想，接著再道：「哦，對不起，應該是二十八級的劍客。在十萬大山裡和瓢潑大雨組隊練級半年左右，級別飛速上升，前不久剛升到二十八級，是嗎？」他看著震驚不已的黑色，微翹的嘴角顯示了對自己組織情報實力的得意。
「對。」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如何獲得這個情報，但是黑色沒有去否認，也並沒有為對方的得意而感到有絲毫氣憤。因為對於此刻的黑色來說，對方的情報能力越強他越高興：「那麼，你知道我想要的情報是什麼嗎？」
「當然。」略有些詫異於黑色的表現，土地公收起了故意顯露的一絲得意神情。事實上任何一個組織成員都無時無刻不在收集著情報，尤其是對一些剛剛嶄露頭角的人，比如黑色。像這種與黑色直接面對面的會談，其實是情報人員對黑色性格等方面的一個分析，由此來獲得一個準確而完整的個人資料。這正是土地作為江湖第一情報組織最為高明之處。
「如果我們的估計不差，你應該是想要詢問飛刀問情的行蹤，是嗎？」飛快的回想了一遍黑色過去的資料，再結合剛剛獲得的一些個人性格方面的資料，土地公迅速地做出了判斷。
「不愧為江湖中最強大的情報組織。不錯，我正是想要飛刀問情最近的行蹤。」黑色點了點頭，絲毫沒有隱瞞他對於土地這個組織的讚賞。
「謝謝你的誇獎，不過這並不能替代你購買情報的費用。」完成了對黑色性格的分析，土地公露出了作為情報商人的另一面，開始認真冷靜地對黑色道。
「當然，需要多少錢？」黑色道。
「對方的資料被我們組織評為第八等，所以你只需要五十兩銀子就可以獲得這份情報。當然，如果你只需要對方行蹤的話，則只需要二十兩銀子。」土地公道。土地有著一套非常詳細而準確的評估方法，對於每個人的情報都評估出了一個級別，並且依照這個級別來收取費用。
當然黑色並不瞭解這一點，如果他瞭解的話，應該可以從土地公剛才那句話中就分析出不少有用的東西。
「五十兩？」要就要最全面的情報資料，不過對於這個價錢黑色有些詫異。隨即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再是未出師時被壓搾的菜鳥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是說，這個價錢可不可以商量一下？」
「五十兩不可能再少了，我們組織有著非常準確的評估方法，對方的情報一定會值這個數目。」土地公道：「不過，我們對於第一次打交道的客戶都會有個優待。這樣吧，你可以用一個你認為有價值的情報資料和我們交換。當然，如果在我們的評估當中，你這個資料有超出的價值部分，我們會補給你的。」
這倒是個好辦法，不過自己究竟有什麼樣的情報可以透露呢。黑色暗自琢磨，良久之後黑色才緩緩道：「有件事情，我相信一定很有價值。但是我不知道你們組織是否已經獲得。而且，如果那件事情你們組織不知曉的話，也不適合在這裡說。」
土地公笑笑道：「如果確實是有價值的消息，即使我們組織已經獲得，只要外界還未有消息，那你都將獲得我剛才承諾的利益。條件是你不能再向外透露。」他見黑色點點頭後道：「那麼現在，請你跟我來。」
「我好像還沒吃完呢。」
「這頓飯算我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