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大定府
當現在伏波軍到了大定府城下的時候,闍母才發覺大事不妙,急急忙忙的開始在城中徵集壯丁登城御守,可是當他開始徵調民壯的時候,才發現這些年實在是得罪死了這裡的居民了,大多數居民寧可躲起來,被抓去砍頭都不願意替他們金人賣命,最後七八萬居民之中,只勉勉強強的強行徵得了兩三千民壯,驅趕著他們登上了城牆,陪同這些老弱殘兵一起御守,眼看力量還是不行,完顏闍母也急眼了,強行命令城中的那些女真貴族家人以及奴僕一起上城防守,算是勉勉強強在城牆上都安排上了人看護,但是看著這幫散兵游勇們的士氣,闍母自己都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打仗,會不會一開戰便一哄而散!
眼看著依靠這麼點人估計是抵禦不住伏波軍的悍軍,闍母於是只得趁著伏波軍紮營休息的這一個晚上,派出了一個精幹手下,命他趁著夜色的掩護,墜下城牆,溜出伏波軍的包圍圈,趕緊到錦州去找宗輔求救,並且讓他在途徑的州縣一路告急,讓各地的兵馬都來大定府支援,眼看著這個手下墜城而下,沒入夜色之中後,闍母才稍稍喘了一口氣,至於能不能支持到宗輔率軍回來救援大定府,闍母自己也心中沒底。
徐毅雖然也很累,但是這個時候,他卻不敢和其他那些兵將們一樣倒頭休息,帶上了李波和侯成二人在營中巡視了一番,檢查了守衛情況,防止萬一在這個時候,被大定府城中的金軍給偷襲了,看到營中守禦情況沒有什麼問題之後,又看到累壞的將士們酣然入睡之後,徐毅才回到他的王帳之中。
正待也倒頭休息的時候,賬外侯成通報道:「啟稟主公,毒蛇抓住一個細作,說有要事稟報主公!」
徐毅於是強撐著坐起來,吩咐侯成將那個細作帶進來,順便將李波也叫過來,一起聽聽情況再說。
這個細作被帶進來的時候,已經快沒有了人樣了,渾身都是污血,指甲幾乎被拔了個精光,一看便知道這廝被毒蛇抓到的時候,肯定是不肯合作,說出他的身份和任務,才會被修理成這樣,現在徐毅可沒工夫去同情這廝,於是立即對帶他過來的李清淵問道:「這個人是做什麼的?」
李清淵拱手稟報道:「啟稟主公,此人從城裡面墜城而下,打算溜出我們的包圍圈,結果一出城,便被我們的人發現了,當場捉了回來,當時這廝嘴硬的要死,推說是城中百姓,想要出城逃走,後來被我們好生修理了一頓之後,才說了實話,此人是城中守將完顏闍母所派出的細作,要出城朝錦州方向過去,沿途通知各地兵馬前來救援大定府,並且要去通知完顏宗輔率軍回援大定!」
徐毅皺皺眉,於是接著問道:「那你們可是從他口中問出了大定府現在的守軍情況了嗎?」
李清淵立即帶著笑意回答道:「問出來了,現在大定府之中只有五千多正規軍守禦,而且還都是一些老弱殘兵,基本上沒有什麼戰鬥力可言,今天完顏闍母得知了我們的到來之後,在城中又召集了幾千民壯和家奴,登城御守,基本上沒有多強的戰鬥力,而且大定府這裡沒有料到我們會突然來攻,這裡基本上沒有什麼像樣的御守之物,更妙的是,城中的老百姓跟金人不一條心,不願配合金兵御守城池!簡直就是天助我軍呀!」
徐毅這下算是徹底放心了下來,於是揮手讓侯成將這個半死的細作拖出去,給他個痛快,然後對李波笑道:「看來我們這一趟還真是來對了!明天一戰我們說什麼也要攻入大定府城中,只有進了城之後,咱們才算是安全了!今天這個細作的事情說明這裡的守城主將已經慌神了,雖然我們抓住了此人,但是也不能不防著他們還派出其他細作出城,
一旦將附近的州縣的金兵招來的話,會影響到我們攻城,而且也不能就這麼算了,眼下我看咱們將計就計,派一個人扮成金人細作,去錦州跑一趟,將這個消息告知宗輔,省的萬一宗輔不知道咱們到了大定府,一味的攻打錦州城,就不好辦了!」
李波立即點頭答應了下來,馬上安排人找一個合適的人選替代這個金人細作到錦州通知宗輔,讓宗輔趕緊回來這裡。
一夜無話,天亮之後,伏波軍將士們飽餐了一頓戰飯之後,精神抖擻的在城外列開了戰陣,各個盔明甲亮,士氣高昂的盯著眼前的這座堅城,畢竟都是年輕人,雖然昨天累的半死,一個個口吐白沫的心都有了,但是經過一夜好睡之後,大多數人都恢復了精神,做好了攻城的準備。
李波一聲令下,一群手持強弩的士卒立即上前,一起朝城頭和城內射出了一排弩箭,這些弩箭沒有刻意去瞄準什麼人發射,而是漫無目的的射入城中便算是完成了任務,因為每一隻弩箭上面,都纏著一張由軍中書吏連夜趕製的勸降信,只要有人收到這封信便可以了。
他們的舉動讓城上的那些金兵和民壯們嚇了一跳,趕緊低頭躲藏,基本上沒有人受到傷害,完顏闍母看到伏波軍這麼拙劣的射術之後,為了給兵將壯膽,放聲大笑了起來,指著城外的伏波軍笑罵伏波軍無能,讓城上的金軍們不要害怕,憑著伏波軍這樣的射術,怕他們個鳥,還說馬上便會有援軍來支援大定府,讓大家堅持一下,只要等到援軍一到,這幫賊兵自然而然的就會退走云云。
正在闍母故作姿態的大吵大嚷的時候,一個侍衛偷偷的對闍母說道:「啟稟將軍,似乎有點不太對頭呀!小的撿來了一支敵軍的弩箭,發現了弩箭上纏著這個東西,小的不認識字,將軍您先看看這上面寫的是什麼吧!」說著將一張紙條交到了完顏闍母的手中。
闍母接過這張紙條之後,低頭看了一下,結果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一臉怒色的一巴掌扇了過去,罵道:「娘的,老子從小放羊出身,這上面的字都認識老子,老子一個都不認識它們!你是不是故意來笑話老子?」
那個手下拍馬屁拍到了馬腳上,挨了一巴掌之後,嚇得趕緊跪倒求饒,說不知道這個事情,完顏闍母懶得跟他囉嗦,於是命人趕緊找個識字的人過來,看看這張紙條上寫了點什麼東東。
不多時一個書吏被招到了完顏闍母的面前,接過了紙條之後,讀出了上面的東西,完顏闍母的臉色一下就變白了起來,因為上面寫的字不多,卻說得是,讓城中百姓不要幫金人守城,而且最好能揭竿而起,趁著這個機會,殺金人報仇雪恨,凡殺一個金人,賞銀十兩云云。
聽完了書吏將紙條讀完之後,完顏闍母立即大吼道:「快點去收集那些弩箭,不得讓弩箭落入城中百姓之手,娘的,都給我快點去!」
他完顏闍母雖然是個粗人,擔也知道自己這些金人攻佔中京之後,這幾年都對大定府城中和附近州縣的人干了點什麼好事,要不是這些人迫於金軍強大的威壓的話,估計早就反了,現在城外的伏波軍又搞這一出,一旦讓城中的老百姓知道了這件事的話,保不準真的敢造反了!所以完顏闍母在弄清楚了這些弩箭的作用之後,立即就慌了起來。
可是這麼多弩箭,大多數都落入了城中,他完顏闍母想要一下將這些弩箭都給收繳上來,哪兒可能呀!還是有一些弩箭被城裡面的老百姓給撿了去,很快城中便開始有點騷動了起來。
完顏闍母聽說了這個事情之後,趕緊派出幾百人的兵卒,到城中各處開始設卡,令百姓不得擅自出門,都回家呆著去,違令者格殺勿論,並且真的殺掉了一些街上的百姓。
城中的百姓於是更加激憤了起來,這個時候,城外伏波軍又有了新的動作,派出了一幫大嗓門的士卒,各個舉著一個臨時卷制的大喇叭筒對城上的那些守軍還有民壯、奴隸們放聲大叫了起來。
「城上的金軍還有百姓們聽了,天下當有德者居之,女真人無德,對你們橫徵暴斂,肆意殺戮,這些年沒少欺負你們和你們的家人,你們犯不著為他們賣命,我們靖海王說了,只要你們開城投降,便確保你們生命無憂,百姓們回家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凡是金人的奴隸,立即還你們自由之身,給你們田地,讓你們再也不用當奴隸了!假如你們可以殺掉身邊的女真人的話,還可以給你們厚重的封賞,讓你們以後衣食無憂!現在我們大軍已經到了城下,不要指望你們這些老弱殘兵能擋住我們進城,如果膽敢抵抗的話,就不要怪我們對你們不客氣了!你們都看看城樓!看看你們能不能擋住我們雷公炮的炮彈吧!」這些大嗓門的伏波軍士卒們齊聲高喊了幾遍之後,在看到有金兵開始朝他們放箭之後,舉著盾牌撤了回來。
不過他們的目的卻已經達到了,當城牆上的那些守軍還有民壯聽清除了他們的喊聲之後,也開始混亂了起來,即便是這些當兵的,其中也又不少人是契丹人或者是北方漢人,眼看著城下威武雄壯的伏波軍陣列,早已經沒有了一戰的勇氣,紛紛的將目光投向了伏波軍所指的城樓方向。
當城上的人都將目光投注在城樓上的時候,伏波軍的陣前那一列雷公炮早已都裝填完畢,高高揚起了炮口!
隨著持旗的指揮官猛然揮動小旗,這些站在炮後的炮手們一起將燒紅的通條通入了火門之中,十幾門雷公炮幾乎是同時猛的一震,炮口噴出了數尺長的烈焰,大地間響起了一連串的轟鳴聲,如同滾雷一般的朝著四面八方傳去。
大地為之也震動了起來,呼嘯的彈丸整齊的朝著大定府的城樓上飛了過去,並且幾乎無一落空的打在了城樓上,巍峨的城樓頓時灰石亂飛,一些站在城樓裡面的金兵立即成為了這輪激射的犧牲品,而那個被打得千瘡百孔的城樓,搖晃了一下,然後發出了一陣吱呀聲之後,再也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轟隆一聲,坍塌了下來。
完顏闍母算是命大,沒有躲在城樓裡面,也僥倖沒有挨上一顆炮彈,只是被四散飛濺的石塊砸了個盔歪甲斜,臉上被碎石劃出了一個血口,在城樓倒塌之後,兔子一般的從飛塵之中蹦了出來,臉上充滿了驚懼的神色,如此大的威力,讓他終於也見識了伏波軍火炮的厲害,一時間嚇得他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而城上的那些金兵和民壯們目瞪口呆的望著坍塌的城樓,半晌都沒有閉上嘴巴,只是呆呆的望著城樓附近正在四散奔逃的完顏闍母的侍衛們,這個時候,又有一個大嗓門的伏波軍軍士掂了個大喇叭跑到城下。
「上面的人都看到了嗎?這只是一次警告,如果你們還不悔悟的話,那麼我們便真的不客氣了,我們靖海王已經忍耐到了極限,限你們馬上決定自己的去留!一炷香之後,我們便要開火轟平整個大定府!」這個伏波軍的軍士扯著脖子,放聲大叫到,聲音傳出去了很遠,這嗓子放在後世,起碼也是個男高音的料。
城上被嚇住的那些金兵還有不少民壯在他的叫聲下,立即清醒了過來,開始緊張的合計了起來,而完顏闍母抖去了滿身的灰塵之後,怒不可遏的從一個弓箭手的手中搶過一把弓,胳膊一張,便拉開了弓弦,瞄準城下的那個伏波軍軍士猛射了一箭,但是這個伏波軍的軍士也不白給,看到有人朝他放箭,立即丟下大喇叭,一把拔出腰刀,噹的一聲,磕飛了這支羽箭,然後大聲冷笑了一下,轉身跑回了本陣。
這個時候城上許多金兵還有所有的民壯都開始將不懷好意的目光投向了正在發飆的完顏闍母身上,還有他身邊的那些女真兵的身上。
完顏闍母正在發飆,忽然覺得背後有點發涼,於是側眼掃了一下附近的那些兵丁還有民壯,立即便意識到了不好,於是趕緊丟下手中的弓,一把拔出了腰間的腰刀,狂叫道:「你們難道想反了不成?來人呀!保護我……」
話音未落,忽然他的身後便撲過來了兩個人,一下抱住了他的胳膊,一個侍衛放聲大叫道:「別聽這老混蛋的了!拿下他交給伏波軍,大家都能活命!這仗沒法打了!」
一些侍衛沒反應過來,紛紛抽出腰刀要上前營救完顏闍母,可是他們還沒有動手,身後便有人搶先下手了,一把把腰刀,一桿桿長槍同時指向了他們,不知道是誰先下的手,神經一直都在保持著高度緊張的眾人,一下就一起動手瘋狂的殺向了這些女真兵,整個城牆上頓時都大亂了起來。
這裡雖然是金國的重鎮,但是經過連續的調遣之後,城中的女真兵已經很少了,當眾多人選擇造反投降的時候,這些女真兵將的數量實在是顯得少的可憐,一番拚殺之後,許多女真兵將被身邊的那些契丹人或者漢人瘋狂的圍攻,不多時便紛紛成了刀下亡魂,而少數女真兵將見勢不好,立即奪路逃下了城牆,一路大喊著來人呀,有人造反,可是這會兒哪兒又有人會來幫他們呀,忽然之間,大街上湧出來了不少的老百姓,手裡面拿的是木棍菜刀,大喊著「殺女真人呀!」迎頭便攔住了這些奔逃之中的女真兵將們。
城中到處都混亂了起來,那些在街上設卡的女真兵將頓時成為了這些暴怒的老百姓的目標,還不待他們掙扎,便被狂暴的人群給淹沒掉了。
不少人在砍殺了這些女真兵將之後,拼了老命的去爭搶他們的腦袋,割他們的耳朵、辮子,打算伏波軍進城之後,拿著這些零碎東西找伏波軍邀功請賞,城中的局面亂的簡直是不可開交,完全陷入了無政府狀態。
完顏闍母被兩個侍衛按住之後,刀也被奪了下去,他本來就年紀不小了,哪兒是這些正當壯年的侍衛的對手,腦袋上挨了幾刀柄之後,居然被生生打暈了過去,要不是又人護著他,要拿活口請賞的話,這廝恐怕當場就會被眾多的民壯或者是兵丁給分屍了不可!
徐毅和李波等人還有眾多伏波軍將士,抬頭望著亂成一片的大定府城牆,這一下輪到他們目瞪口呆了,說實在的這個辦法是徐毅想出來的,但是在開始的時候,誰也沒有指望事情能真的按照他的想法發展到如此地步,連徐毅自己,也想著只要能干擾守城的金軍,讓他們無心防守,自己小心自己人就足矣了,可是隨著事情的進展,連他也沒有指望的事情還真的就發生了。
就這麼伏波軍一直看著城上亂了一炷香的時間,聽著城內一片喊打喊殺的聲音,卻無所事事,搞得大家都稀里糊塗的等著下一步的行動。
徐毅漸漸的從震驚之中恢復了過來,聳了聳肩膀,臉上帶著一種奇怪的笑容對李波等將說道:「看來今天咱們要省下不少力氣了!呵呵!你們安排一下吧,一會兒進城如何要趕緊穩局面吧!」
李波等人這會兒也明白了過來,趕緊碰頭,安排進城之後諸將負責的事情,這場景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說出去可能都不會有人相信,一通嚇唬居然將大金國碩大一個大定府給嚇的開城投降了,以前倒是聽說過宋軍不放一箭便開城投降金軍,現在居然出現了金軍內訌,要投降伏波軍的事情,眾人想想都覺得有點好笑又有點匪夷所思。
不管他們願不願意承認,這一仗沒打就已經結束了,還不待李波安排好手下諸將具體接管大定府的事情,城門便緩緩的被人從裡面打開,一群挑著白旗的金兵湧出了城門,空手來到了伏波軍前面,呼啦啦跪倒了一片,口稱要投降伏波軍,並向靖海王徐毅投效。
李波安排過了諸將的事情之後,提馬來到這些降兵前面,用手中的長槍揮動著,對這些降兵叫道:「諸位放心,我們主公靖海王歷來說話算話,保證不傷你們性命,並且會論功行賞,諸位現在都到一旁列隊,不要胡亂走動,按照我們的人的要求回到你們營地之中,聽後發落便是!」
這些降兵們於是放心了下來,趕緊口中稱謝,按照李波的要求,在一旁空地上列隊,排出了稀稀拉拉歪歪扭扭的隊列,看著如同鋼鐵澆注出來一般的伏波軍從他們面前一隊一隊的開拔了過去,進入了大定府,最後有一隊人馬指揮著他們,也進入城中,重新關閉了城門,讓他們回到了自己原來的營房裡面,派人看住了他們的營房,倒也沒有對他們怎麼樣,並讓伙夫去為他們準備飯食,還派人過來統計剛才混亂之中,到底是誰殺了女真人。
有人從他們手中接管了被打暈的完顏闍母,單獨看押了起來。
而其他先入城的伏波軍在各自的將官率領下,紛紛有序的接管了這座城池的各處要地,一場本來是預計中的血站,居然就這麼結束了。
但是伏波軍雖然接管了大定府,可是大定府裡面的混亂卻還沒有結束,城中被壓抑許久的老百姓們瘋狂的圍攻一些女真貴族的府邸,試圖衝入這些女真人的府邸,殺掉所有的女真人,還有一些投降金人的舊遼官員的府邸也受到了圍攻,不斷有一些府邸被亂民攻破,瘋狂的亂民將府中驚恐的女真人給亂棍打死,割下了腦袋或者耳朵等零件,而府中的那些貴重之物也成了亂民的哄搶對象,整個大定府如同是開鍋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