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背信棄義
阿布阿蘭心中哀歎一聲,心道說的都是屁話,現在罷兵和安南人休戰,他倒是想,可安南人答應嗎?還有一個骷髏軍信誓旦旦的說不賠錢就要報復他們,怎麼會這麼倒霉呢?難道濕婆大神睡覺了嗎?這麼不眷顧他的信徒們!於是他說道:「休兵?我們即便想休兵,那安南人會答應休兵嗎?」
「啟奏大王,這個事情骷髏軍說他們可以出面調停,讓我們兩國休兵罷戰!」托布靳忽然出言提醒阿布阿蘭到。
「骷髏軍,又是骷髏軍,這個該死的骷髏軍!都是他們給害得!否則的話我們早就將安南人打回他們的老窩了!該死!真是該死!」阿布阿蘭恨恨的說道。
「可眼下我們也只有這一條路走了,否則的話大王知道,江北大軍一旦被安南人擊潰的話,我們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托布靳又小聲說道。
「是呀王上!托布靳說的對,我們現在只有這一條路走了,否則的話我們不但要丟掉江北的大軍,而且還要面臨著骷髏軍的血腥報復,加上真臘這個時候又試圖攻打我們,一旦事態發展到那個地步的話,我們就真的要萬劫不復了!」他的叔父也出言說道,接著其他大臣也都紛紛點頭表示同意他們的意見。
阿布阿蘭看著下面的這些群臣,無奈的仰天長歎一聲道:「難道我們真的就這麼答應了骷髏軍的條件嗎?我實在不甘心呀!」
下面不少大臣心想,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要不是你連個招呼都不給我們打,就出兵偷襲那該死的骷髏軍的話,我們何必現在受著羞辱呢?都是你給害地,現在你不答應也沒有辦法呀!不答應的話就是三面開戰,那咱們占婆國說不定就此就在世上消失了!
阿布阿蘭長歎了一番。然後低頭思索了一番,然後再抬頭的時候,彷彿老了許多,他對托布靳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也只有答應他們的要求了,不過現在我們不能給他們戰象,戰馬也只能給他們一千匹,如果他們不答應的話。就用其它東西衝抵好了!你去見他們的頭領,就告訴他我們答應了,讓他速速從會安江退回河口,讓我們的大軍撤回南岸,另外請他們出面調停,讓我們兩國休兵罷戰吧!另外給他們送去一批我們俘獲的安南美女,既然要做,就做到底好了!還有派人立即調集銀兩等物。立即給他們送去,不要耽擱,讓他們盡快放開江面!」
托布靳躬身答應,然後退出了大帳,又帶上人朝著大占海口方向行去。而阿布阿蘭接著吩咐道:「立即派兵搜集附近所有船隻,砍伐大竹趕製竹筏,還要搜尋材料,隨時做好搭建浮橋地準備。還有讓圖波番布的信使回去,告訴他,無論如何也要穩住真臘,不能讓他們現在出兵攻打我們,我不管他想什麼辦法,如果真臘發兵的話,他要給我死死守住!你們下去吧,我累了!」
眾人躬身答應。然後看著阿布阿蘭走回了大帳後面,他的脊背似乎忽然佝僂了一些,甚至能看到他鬢角的頭髮也有了一絲發白……
而這個時候,會安江北岸上卻一片喊殺之聲,李元峰指揮著安南軍在風暴剛剛過去便立即踩著滿地的泥濘揮軍殺向了佔人滯留在江北的大軍,他早已得知骷髏軍再次攻佔大占海口並一舉殲滅了佔人集結在那裡的水師,對於這個消息,李元峰現在已經不會感到驚訝了。骷髏軍在安南兵將中已經成為了一種象徵。只要他們想得到地就能得到,這是一個噩夢。同時也是一個不敗的神話,上次骷髏軍僅僅憑借百人小隊使用那種神秘武器,便一舉將佔人象陣擊潰,並使敵軍統帥陣前失蹤,已經徹底的震撼了他們所有人,現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他們唯一慶幸的是自己李朝已經和骷髏軍達成了協議,而且占王的愚蠢又使骷髏軍站在了他們一方,否則地話,恐怕承受這種雷霆攻擊的就是他們自己了,而現在他們不用再擔心這個事情,骷髏軍果真守信,大舉對佔人出兵,並且一舉將佔人以會安江為界截為兩段,使之江北大軍進退不能,此時不立即攻打佔人江北大營的話,那他就真的成了蠢豬了。
所以雖然戰場上到處還是泥水,完全不利於交戰,可他還是毅然決然地發動了攻勢,之所以這麼做,他也有苦衷,因為經過這段時間的鏖戰之後,他的安南大軍也早已損失逾半,加上大雨的緣故,後方運送的兵糧開始不濟,軍中厭戰的情緒瀰漫,他必須要趁著這個機會一舉消滅這股江北的佔人大軍,否則的話,他將再也無力對佔人發動新地攻勢了。
贊不額自從知道了會安江被骷髏軍控制之後,心中早已亂成了一團,他深知現在的局勢,會安江失守對他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本來他們在恰裡不拉一敗之後,便已經無力再繼續北征了,他能做的只是帶著他的麾下收攏殘兵,重新整編之後,在這裡阻擋住安南人的反攻,而現在他萬沒有想到自己前有惡虎,背後又出現了群狼,截斷了他的大軍的退路,如何不讓他驚惶失措呢?
所以他一接到消息,便立即派兵到會安江邊試圖尋船奪回對江面的控制,哪怕是只控制一小段也行,可他派出地兵將不一會便潰不成軍地跑了回來,不但沒有奪回江面,反倒被江上的骷髏軍船隻打了一個落花流水,損失慘重,這下他徹底沒了辦法,有心帶兵朝上游撤退,可沒想到天也不作美,居然這個時候來了一場特大風雨,到處都是一片澤地,讓他地大軍寸步難行,只能滯留在這裡,寄希望於江南岸的阿布阿蘭能替他們打通江面。運送糧草或者是讓他們退回江南據險而守。
正當他和他的大軍驚慌失措陷入到絕望之中的時候,大營中來的幾個人重新帶給他們了一絲希望,這幾個托布靳派來的隨從告訴他們,占王正在和骷髏軍議和,一旦達成協議之後,便可以將他們撤回江南岸,讓他們固守幾天時間,等候消息。這才讓他地大軍重新安定了下來一些。
天光剛剛放晴之後,對面安南軍便立即開始對他們的大營發動了進攻,到了這種時候,他們也只能背水一戰了,敗則死無葬身之地,他們再無退路可選,於是在贊不額的鼓動下,他們重新燃起了戰意。做好了拚死一戰的準備。
在這樣的一片泥濘之中,騎兵早已失去了他們快速機動的能力,馬匹們在這樣的情況下,實在是寸步難行,大批安南軍不得不放棄戰馬。徒步踏著泥水,和步軍一起,朝著佔人大營衝去,每一腳踩下去。再拔出腿,都要付出很大的努力,讓這些進攻地安南兵將苦不堪言,可軍令如山,他們元帥已經下死令必須要進攻,直至將佔人趕下會安江為止,他們這些做部下的雖然不願意在這樣的情況下進攻,可也毫無辦法。只能一步一步的踏向前方的佔人大營。
在江面未失之前,贊不額便已經在他的大營前面設置了層層障礙,作出了防禦的態勢,所以他面對安南人湧來的時候反倒不感到怎麼緊張,原來挖出地壕溝早已成為了河流,雨水將溝壑填滿,更是增加了安南人進攻的難度,滿地的泥水讓安南人的騎兵失去了作用。連他們的沖車也都沒法對他們佔人設置地鹿砦、拒馬、寨牆等物攻擊。老天在這個時候反倒開始眷顧到了他們這些身陷絕地的佔人。
不待安南軍靠近第一道鹿砦,一從箭雨便立即從佔人鹿砦後面發射了出來。鋪天蓋地的落向了正在艱難跋涉的安南兵卒地頭上,立即一批安南士卒,便倒在了泥水之中,湧出的鮮血便立即將地上的泥水也染成了紅色,安南軍將士舉著籐牌護住身軀,繼續踏著泥濘湧向前面的鹿砦,而他們的弓箭手發射的箭矢卻拿躲在鹿砦和厚木製成的巨盾後面的那些佔人一點辦法沒有,只是為進攻地袍澤們增添一點心理安慰罷了。
就這樣安南將士冒著佔人的箭雨,在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之後,才總算是靠近了佔人的鹿砦,可這個時候卻有人慘叫著倒伏在了泥水之中,大呼道:「泥裡面有鐵蒺藜,小心腳下!」
原來贊不額在布設防禦的時候,在防線以外的地上撒了不少的鐵蒺藜,以防備安南人的偷襲,現在這些鐵蒺藜都已經沒於泥水之中,踏上去之前沒人能看得見它們地存在,更是成了一道暗器,讓正在進攻地安南兵將根本無從察覺,只有踩上去腳被扎穿的時候,才能發現它們地存在,結果是令本來就苦不堪言的安南人更是寸步難行了起來,上有鋪天的箭矢散射,下有無處不在的鐵蒺藜阻礙,雖然安南將士也算是驍勇,可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無不感到膽戰心驚。
在後面看著自己的部下們蹣跚而行,在泥濘中掙扎,李元峰卻如同鐵石心腸一般不為所動,繼續命人擂鼓傳令,令他的部下繼續攻擊,不得停滯或者退卻,第一批發動攻擊的兵將就這樣成片的倒在佔人的防線前面,成為了第一批犧牲品,在付出了幾乎大半的兵力之後,他們才總算是靠近了佔人的第一道防線,可這個時候佔人兵將卻從鹿砦後面用力的將長槍刺出,將最後一批衝到他們防線的安南兵將刺殺在了鹿砦之前。
李元峰眉頭跳了幾下,然後冷冷的下令道:「第二批上!繼續攻擊!」
於是第二批兵將再次踏著泥水在隆隆的戰鼓之聲中,繼續撲向了佔人的防線……
當第三批安南軍壓上之後,安南人總算是在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之後,拿下了佔人設置的第一道鹿砦,可這個時候天色也開始漸漸暗了下來,一天的鏖戰安南軍死傷數千人,只取得了少得可憐的一點點戰果,連佔人的大營的邊都沒有摸著,只是在佔人大營以外留下了遍地地屍體。
「將軍大人!不能再這麼打下去了呀!還是待水退去之後。我們再重新組織進攻吧,這麼打,我們傷亡實在太大了!」一些將領聚在李元峰的大帳之中對他苦苦求到。
李元峰看著下面的這些戰將,長久以來他早已熟知了他們的個性,知道他們絕非是怕死之輩,今天之所以求自己不要繼續這麼進攻,實在是看著己方的損失慘重,看不下去了才會這麼說。於是心中微微歎息了一下之後,對他們說道:「你們休要再勸了,我們必須要盡快徹底擊潰這支佔人大軍,如果讓他們退回江南的話,便會成為大患,都不要再說了,今晚令將士們好好休息,明天清晨繼續進攻!」
眾將們只得答應之後。退出了大帳,安排自己的士卒們開始休息去了,而這個夜晚佔人卻沒有休息,在贊不額的率領下,他們居然連夜發動了反擊。硬是將好不容易才佔據了他們第一道鹿砦地安南人趕了回去,重新奪回了防線,並連夜又修整了受損的鹿砦,加固了這裡的防禦設施。
當天光再次放亮的時候。戰局卻已經恢復到了昨天開戰之前的局面,李元峰望著重新控制了鹿砦一帶的佔人防線,心中也是大罵不已,這些佔人在此次戰爭之中表現出了遠超出以往的戰意,居然讓他們安南軍連連受挫,看來這個占王阿布阿蘭確實稱得上是歷屆占王中最為傑出的一個了,可惜地是他犯了一個不該犯的錯誤,就是不該去招惹他們惹不起的骷髏軍。否則的話,安南這次肯定會敗於他們佔人之手,他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悲哀了。
「擊鼓,開始進攻!」李元峰再次下令到。
於是一批安南軍再次衝向了佔人大營……
連續兩天下來之後,李元峰終於停止了這種無謂的進攻,徹底地停駐了下來,不是他願意,而是他也已經無力繼續發動新的攻勢了。巨大的傷亡令他的大軍上下士氣低迷。原本已經開始出現地厭戰情緒經過這兩天之後,早已達到了頂點。第二天下午的時候,甚至出現了有人抗命不遵的情況,接到了攻擊的命令之後,有一支兵馬按兵不動,不肯前去送死,雖然最後他斬殺了那個帶兵的將領,可士氣卻遭受了沉重的打擊,令他不得不命大軍休整,待到地面稍干之後,再行攻擊。
而這兩天時間對於佔人和贊不額來說同樣難過,雖然他們殺傷了大批安南軍,可他們的損失也不算太小,更是讓他惶恐的是營中地兵糧已經告罄,雖然這兩天他減少了供給士卒的食物,可他也知道,剩下的一點糧草已經讓他支持不了幾天了,食物的減少,讓他的部下們士氣同樣低迷,所有人都知道糧食快要沒有了,軍中瀰漫著一種絕望的情緒。
對於雙方來說,這個時候都不好過,他們只能大眼瞪小眼的隔著這片佈滿了雙方將士屍體的空地對望,誰都拿對方沒有一點辦法,濕熱地天氣讓這些屍體很快腐爛,開始在兩軍之中散發出濃烈地惡臭,令人聞之作嘔,不過這裡卻成了蒼蠅和野狗還有烏鴉和禿鷲的天堂,大批雲集到這裡,開始了它們地盛宴。
如此場景對於安南人來說更是一種空前的打擊,因為這裡躺著的屍體中絕大多數都是他們同胞的屍身,戰爭的殘酷在這一刻讓所有人震撼,沒有人想在死後成為這些東西的美食,可他們為什麼要在這裡打仗呢?又為何成為這些東西的食物呢?有人開始思索了起來,佔人還好說,他們是為了收復故土,可他們安南人呢?一些人想不明白這之中的道理,安南軍中的士氣更加低落了起來。
李元峰也感覺到了軍中的這種氛圍,卻沒有一點辦法,只能在營中到處巡視,不停的為他的這些將士們打氣鼓勁,可是能起到多大的作用,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仗打到了這種程度,還要繼續打下去嗎?連他自己在一個人的時候也不禁開始自問了起來。
托布靳帶著阿布阿蘭的手諭,同樣也是一身泥濘的帶著他的侍從,不敢稍作停留,一路趕到了大占海口對面的河岸上,開始朝著河道中巡弋的那條高懸骷髏旗的哨船奮力揮手。
很快哨船靠岸,將托布靳等人接到船上,並運送回了大占海口的碼頭,這裡依舊是上次他見到的場景,伏波軍將士上下依舊是一副厲兵秣馬的景色,許多黑衣黑甲的兵卒在岸上正在操練,絲毫沒有因為勝利而有所鬆懈,讓托布靳更是心中惶恐不已。
對於佔人答應的這麼利索,徐毅是有充分的思想準備的,所以雙方簽署合約也進行的異常順利,雖然佔人沒有答應供給伏波軍一千頭戰象,可還是最終答應了提供給他們三百頭戰象和一千匹戰馬,其餘差額以其它財物折抵,徐毅還順帶連大占海口外的那個占島也給要了過來,到了這個時候,托布靳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無奈之下也只好答應了他的要求,隨後便開始源源不斷的朝著大占海口送來了大批的金銀珠寶,而徐毅也立即令河道上遊巡弋的戰船撤回了大占海口,開放了上游江面。
當伏波軍戰船一經退出江面,早已準備好的佔人便將他們扎制的大批竹筏放在了江中,兵卒划槳開始朝對岸運送江北大軍急需的糧草,當看到江對岸劃來的那些竹筏,佔人留在江岸上的暗哨立即回報了大營中的贊不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