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紅臉白臉
「你們認為這個時候佔人來找我們有什麼事情?」徐毅丟下了自己手中的一手爛牌,對周圍的諸將問道。
諸將也都丟掉了手中的牌紛紛琢磨了起來,不多時還是楊再興一臉笑意的對徐毅說道:「主公今天怎麼有點糊塗了呢?他們當然是來求和了!」
徐毅瞪著眼望著楊再興奇怪的說道:「求和?佔人有這麼軟蛋嗎?我們才剛剛開始收拾他們,現在他們就來求和?是不是有點早了點了?」
眾人立即被他的話逗的哄堂大笑了起來,林雄又粗著嗓門叫道:「就是,我們剛收拾了他們兩次,他們便這麼快下軟蛋,不合規矩呀!怎麼也要讓我們再過過癮才行呀!你們說是不是?」
屋子裡的這些人又是一陣哄笑之聲,紛紛附和林雄。
楊再興也跟著笑了一回之後,才對徐毅說道:「主公這兩天一定是沒有注意佔人和安南人的戰況,要不您就不會奇怪了!」
徐毅摸摸鼻子尷尬的說道:「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有點,這兩天我都合計著下一步該對佔人什麼地方下手了,倒是真沒有怎麼關注這個事情,聽你的意思是佔人現在的情況很不妙了嗎?倒是我有些鬆懈了一點!你出來說說看吧!」
楊再興於是起身走到地圖前面用手指著地圖上對徐毅和在座的人們說道:「確實如此,這幾天從安南軍送來的消息和各處傳來的消息上來看,佔人確實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前些日子佔人和安南人會戰,結果被我們破掉了他們的象陣,結果是被安南軍趁亂大舉反攻,這一戰讓佔人兵力大損。雖然他們後來派援軍頂住了安南軍繼續南下,並且從這裡調兵突襲了安南軍的側翼,可他們萬沒有想到,大占海口會被我們這個時候一舉攻破,而主公又命人沿會安江清理江中佔人地船隻,還破壞了他們在會安江上唯一的一座浮橋,至此徹底將佔人攔腰截成了兩段,將他們留在江北的大軍徹底阻斷在了江北一帶。被安南軍連日猛攻,如果不是這場風暴的話,恐怕他們已經難以支撐,可能已經全軍覆滅了,而這支佔人大軍已經是占婆國最後的精銳力量了,一旦被安南軍滅了的話,他們將再也無力阻止安南人南侵,不說他們可能會被滅國。起碼來說再大批丟掉領土是絕對在所難免了!他們唯有立即將這支大軍撤回南岸,才能有力量在會安江一線重新抵擋住安南人的兵馬!
可對於他們來說很不幸的是他們沒這個力量將他們地大軍撤回南岸,因為他們剛剛被我們滅掉了他們精銳的水軍,根本無力在水面上和我們較量,他們現在除了來求我們放他們一馬之外。再沒有辦法應付眼下的局勢了,所以他們才會這麼快前來找我們求和,如果我分析的不錯的話,他們定是來求我們放過他們北岸的大軍的!」
楊再興指著地圖對大家做了一個詳細的分析。眾人連連點頭稱是,徐毅暗想,楊再興果真是比剛認識他地時候成熟太多了,以前在徐毅的眼中,楊再興只是一員猛將,可現在來看,楊再興的表現已經大大超出了他的印象,他已經具備了綜觀全局的大帥地素質了!他之所以這樣做。就是想看看楊再興的表現,其實他何嘗不知道眼前這種局面呢!這次攻打大占海口,起初他的目的只是要懲戒一下佔人,並沒有想到會將佔人一下逼入絕境,可當他控制了會安江之後才發現,局勢地發展已經是超出了他的預料,自己無意之中又給安南人幫了一個大忙,徹底將佔人逼入到了絕境之中。而這種情況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他現在要追求的是一種恐怖平衡,以他目前的力量。想要牢牢控制住土倫港,就不能讓佔人或者是安南人任何一方處於絕對優勢,兩方只有相互制約,他才能在這裡高枕無憂,否則的話,任何一方只要緩過來勁,便不會讓他們安安穩穩的呆在這裡!
想到這裡之後,徐毅點點頭稱道:「再興分析的十分精闢,說地確實不錯!我們這次做的事情過頭了一些,無意之中倒是等於幫了安南人一個天大的忙,可對於我們來說,卻沒有討到什麼便宜,要你們說,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眾人相互看了看之後,又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楊再興的身上,楊再興於是也沒有推辭,對徐毅回答道:「以主公以前定下的策略,我們不能將佔人徹底逼死,這個時候我們應該給他們留條活路,否則的話,對我們也不見得有什麼好處!卑職以為,主公不妨就答應了佔人的請求,放他們的大軍撤回南岸,趁機我們可以再敲詐一下佔人,取得一些好處罷了!」
聽楊再興說完之後,下手地錢貴倒是忽然接口說道:「我也說兩句吧!楊大哥說地簡直太好了,而且以卑職所見,安南人現在應該也到了強弩之末,恐怕也無力再大舉對佔人進攻了,雙方都需要一個休息的機會,如果這樣地話,主公不妨做個調停人,勸他們雙方就此罷兵,以會安江為界,雙方休兵算了!」
徐毅連連點頭稱是,楊再興說的確實不錯,而錢貴後面補充的這句話倒是也給他提了一個醒,佔人日子不好過,那安南人現在應該同樣日子不好過,經過數次戰敗之後,安南人也損失慘重,後方又被他們攪的一團糟,可以說也應該到了強弩之末了,這個時候他們如果繼續攻打佔人的話,恐怕也早已力不從心了,自己這個時候當個和事老,倒還真是個左右逢源的時候,錢貴能看到這一點,倒是讓徐毅有些出乎所料了一些,看來錢貴經過這段時間的歷練之後,也早已不是當初的那個矛頭小伙子看。於是笑道:「再興此計可行,錢貴說的也很不錯,現在再興你可是沒有以前老實了呀!居然也變得這麼損!還有錢貴,你這個傢伙更損,這下我們可不是等於兩邊討好了嗎?哈哈!就這麼說好了,傳令哨船將那些佔人接過來吧,我們看看能討點佔人什麼便宜!」
楊再興聽他這麼說,居然難得的嬉笑了起來:「全是主公教導有方!再興不敢當呀!呵呵!」
而錢貴也馬上嬉皮笑臉的說道:「我這不是跟著主公您時間長了嘛。也該學點東西了!」結果是話音一落,又是引來了一陣哄笑之聲,徐毅指著楊再興和錢貴笑罵道:「好傢伙,你們這倆小子現在可是已經徹底學壞了,小心我讓人拖你們出去打板子,看你還敢不敢這麼誹謗於我了!」
眾人都喜歡徐毅和他們相處地這種方式,讓人在為他做事的時候不用膽戰心驚,這樣不但不會覺得徐毅過於沒大沒小。反倒覺得更加和他貼心了許多。
沒有用多長時間,哨船便將河對岸的這些佔人接到了碼頭,托布靳和他的隨行望著大占海口碼頭上雲集的這些高懸骷髏旗的戰船,看著這些龐然大物,不由有些膽戰心驚。以前只是聽說骷髏軍的戰船何等雄壯,今天一見之後,才知道傳言絕對不虛,而他們也終於明白自己的水師為何會敗得這麼慘了。對上這支船隊,沒人敢說能絕對有把握戰勝他們,接著他們便看到挺立在船舷和岸上地那些伏波軍兵將們,看到他們旗旛招展、甲冑齊備、刀槍森然、殺氣騰騰的模樣,不由更是心驚不已,所有看到他們的那些伏波軍將士們臉上都帶著一絲不屑,這種眼神不單單只是嘲諷,更夾雜著一種睥睨天下的豪氣。令人不敢有半絲的輕視。
就這樣,托布靳等人被帶到了碼頭上臨時搭建的一個大帳之中,一路走來的時候,他們心中早已充滿了敬畏之情,心中對伏波軍最後的一點蔑視也蕩然無存了。
徐毅這次也沒有過於難為這個佔人使臣,沒有讓他報門而入,而是讓崔巖直接將托布靳等人帶到了帳中,其餘隨行人員賬外侯命。托布靳滿臉地敬畏。帶著那些亦步亦趨的幾個隨從人員戰戰兢兢的邁入大帳,迎面便看到了居中而坐的徐毅。立即明白此人就是這支骷髏軍的主公,於是按照宋人地禮節,上前躬身對徐毅施禮並用一口流利的漢語對徐毅說道:「占婆國使臣托布靳參見頭領大人!」
徐毅隨便打量了一下這個自稱占婆國使臣的托布靳,冷臉說道:「兩軍交兵之時,不知你們佔王派你前來又有何事?有什麼話你快點說好了,我現在很忙!」
托布靳沒有敢對徐毅的無禮表示任何意見,而是急忙說道:「大頭領息怒,在下今日前來是代表我們佔王陛下特來向您道歉地,上次我們無意之中冒犯了貴軍,實乃我們兩軍的不幸,為此我們陛下深感內疚,才派在下前來向貴軍解釋此事!其實一切都是個誤會,還望頭領大人能給在下一個機會!」
徐毅冷笑道:「誤會?這天下怎麼會有這麼多誤會呢?你們明知道我軍已經接管了土倫,卻還是大舉派兵偷襲我們,難道這也算是誤會嗎?要是這樣的話,我也可以說今天我們佔了這裡,也是個美麗的誤會了!哼哼!」徐毅忍不住揶揄他到。
這個托布靳臉色居然沒有一點變化,而是繼續陪著笑臉說道:「看來頭領大人至今還是餘怒未消呀!這個事情確實是個誤會,我王當初派兵攻打土倫的時候,確實不知道那裡已經被貴軍接管了,而是聽人誤傳說在土倫進駐了一批安南兵馬,還以為安南人打算從這裡攻襲我軍側翼,於是才立即派兵前往攻擊,卻沒成想冒犯了貴軍,確實是個誤會呀!請頭領大人一定要息怒才是!」
徐毅險些被這個厚臉皮的傢伙給氣樂了,真是人至賤則無敵呀!這麼睜著眼說瞎話他也能做出來,可這個時候他也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和他們糾纏,於是不耐煩的擺手說道:「我不管你們是不是誤會,這樣的事情你我之間心知肚明,你只管說這次過來到底有什麼事情吧,要是再敢這麼浪費我地時間的話。就請你們立即回去好了,我才懶得和你們在這裡閒磕牙!」
一般的人如果聽了徐毅地這句話之後,鐵定會掛不住,可這個托布靳卻一點都沒有表現出難堪的意思,而是接著說到:「既然頭領大人是個爽快的脾氣,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此次我們佔王派我前來,確實是想要和貴軍修好。解除我們之間的誤會,從此之後雙方罷兵修好,再也不相互侵犯,不知道頭領大人可願意嗎?」
徐毅連想都沒有想便立即說道:「不願意,沒這麼便宜的事情,你們偷襲完我們,現在拍拍屁股說聲對不起,就把我們給打發了。天底下有這麼便宜地事情嗎?你現在可以回去告訴你們佔王了,讓他想都不要想,你們怎麼對我們,我們以後就怎麼對你們,直到我們徹底滿意了為止!讓他等著吧!來人。送客!」說著徐毅揮袖便站了起來,作出了離開地架勢。
這下即便是這個托布靳臉皮再厚,也真的急了,趕緊緊走幾步上前。叫道:「大頭領且慢,……」
話音未落,兩側立即有侍衛嗆地一聲拔出了腰刀,橫在了托布靳的面前,喝道:「退後!再敢上前,修怪我們不客氣了!」
冷森森的刀鋒把托布靳嚇了一跳,趕緊後退了幾步叫道:「大頭領請留步,請留步。再聽在下一言!」
徐毅收住腳步轉頭一臉的不耐煩的說道:「你這個人實在沒趣,讓你說你不說,現在卻又急著說,好了,我就看在你遠道而來的面子上,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有什麼話快說,否則的話。就趕緊回去好了!」
這下托布靳不敢再胡扯了。趕緊小心的擦了一下額頭地汗說道:「我們知道上次我們做的事情過分了,冒犯了貴軍。這個事情是我們的不對,為此我們願意將此地割讓給貴軍,以示誠意,從此之後,絕不再犯貴軍,只希望貴軍能退讓一步,開放會安江,讓我們在江北的兵馬渡江返回南岸,還望大頭領能高抬貴手,放過我們這些將士,佔人將永世不忘大統領您的恩德!」
徐毅聽著他幾乎一口氣說完地這段話之後,單手扶著帥案皺眉問道:「你說完了?只有這些嗎?」
托布靳楞了一下,然後點點頭有些傻乎乎的說道:「呃!說完了!這個……」
「送客!不留了!」徐毅說著便轉身再次朝著帳後走去。
托布靳立即傻眼,於是再次疾呼道:「頭領大人!頭領大人!您還沒有說是否答應呢?……」
徐毅頭了不回的說道:「我沒有答應,我懶得跟你說,再興、錢貴,你們二人跟他說吧!真是耽誤我的時間!」話音一落,便走出了大帳不見了蹤影,愣是把托布靳給晾在了大帳裡面。
托布靳這下徹底傻眼,站在帳中繼續叫道:「頭領大人,頭領大人,您有什麼不滿意地可以直說嘛!頭領大人……」他身後的幾個隨從幾乎當場要吐血了,這個骷髏軍的大頭領簡直就不把他們當人看嘛!
大帳裡面的一些將領看到徐毅離開之後,也紛紛搖頭跟著離開了大帳,只留下了楊再興和錢貴二人。
看著如同熱鍋上螞蟻一般的托布靳,錢貴首先搖著腦袋出言說道:「你們佔人果真是奸猾到家了,難怪我們主公會這麼生氣,要是我的話,就早該將你丟到外面的河裡面餵魚去了,還會讓你們回去?我呸!簡直就是無恥!」
托布靳這才意識到這個人應該就是那個大頭領交代給他繼續談的二人之一,於是趕緊躬身對錢貴施禮道:「我畢竟是代我們佔王傳話過來地使臣,多有得罪之處還望貴軍海涵,如果貴軍有什麼不滿意的話,咱們可以商量呀,只要貴軍答應我們的條件,一切都好說嘛!」
錢貴撇著嘴嘲諷他道:「你以為這是在買菜嗎?還一切好說!這裡本來就是我們打下來的,而且現在就在我們控制之中,你們倒是會做順水人情,一句將這兒割讓給我們,便把我們打發了,天底下哪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何況我們第一次來的時候,這裡可是安南人的地盤,即便割讓也是安南人割讓給我們,而不是你們說了算,簡直就是慷他人之慨!要不這樣,我們不接受你們的割讓,你回去告訴你們那什麼大王,讓他再起兵來攻我們,有本事他把這兒再給拿回去,你看如何?」
這下托布靳沒有剛才地那麼好地口才了,心道這不是胡攪蠻纏嘛!於是結結巴巴的說道:「這個……這個……這大占海口原本就是我們佔人地領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