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警鐘
這幫人正在魚貫朝著船艙中摸入的時候,船樓上面的那具水手的屍體忽然動了一下,接著他的手指開始蜷縮了起來,如果有人在他身邊的話,看到這種情況肯定會被嚇個半死,以為是詐屍了,可是那個殺他的傢伙這個時候也下到了船板上面,船樓上只剩下了這個水手,沒有人能看到這個場景。
這個水手艱難的睜開了眼睛,望著佈滿繁星的夜空,努力張了張嘴,卻只發出了幾聲微弱而且乾澀的聲音,他想要喊叫為船上的弟兄和主公報警,可胸口中的那一刀顯然破壞了他的肺葉,叫聲沒有發出來,嘴裡面又冒出了不少鮮血。
他努力了兩下之後,知道叫是叫不出來了,於是艱難的翻動身體,用手指摳著船板,用盡了他所剩的全部力氣,朝著船樓上面的那個銅鐘爬了過去,他很著急,可他卻爬不快,因為大量的失血讓他全身無力,他只能拼盡力氣緩慢的蠕動,時間在這一刻似乎忽然凝滯,他雖然心急如焚,頭還感到不住的眩暈,可他還是努力的使自己保持清醒,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再暈過去的話,恐怕開拓號上的人就要和他一樣遭殃了,他很內疚,值夜的時候船上卻摸上來了敵人,而他卻沒有發現,還讓那個人大大方方的登上了船樓,給自己來了這麼一刀,他知道如果再不能報警的話,恐怕主公和船上的人可能都要死在這些兇徒的手中了,他不敢昏過去,他一邊摳著船板拚命的朝前爬行,一邊在心裡面大喊不要暈,現在千萬不能暈,你死了的話,船上所有人都可能死!他就在這種時暈時醒的狀態下沒有一刻停止的朝那個銅鐘爬過去。身後留下了一條寬寬地血路……
絡腮鬍子帶著人摸入了船樓之中,藉著通道中的燈籠的光線揮手讓身後的人各自摸到一個艙門旁邊,當他們即將就位的時候,絡腮鬍子再次露出了一絲獰笑,他彷彿已經看到自己帶著弟兄們駕著這條猛船在海上耀武揚威的場景,能住在船樓艙房裡面的人肯定是船上能做主的人,只要幹掉了他們,就不難解決下面地那些船夫兵卒們。群龍無首狀態下的那些人即便發覺遇襲,但他們的頭領只要一死,他們便不難對付了,這個道理什麼人都明白,所以絡腮鬍子認為他們已經離成功只差一步之遙了。
當他們正要伸手去推艙門的時候,忽然船上猛然響起了一陣刺耳而且急促的鐘聲,這陣鐘聲如同一把利刃一般,撕裂了本來沉靜的夜空。傳遍了開拓號的各處,在寂靜的深夜中這陣突如其來地鐘聲將所有正在酣睡的人都從夢中驚醒,所有人一個激靈便爬了起來,按照他們平時訓練出來的本能,所有人都立即摸住了身邊的兵器。彈身從床上躍了起來。
「敵襲!快點上甲板!快!」幾個統艙中的頭目立即大聲地叫道,所有人立即朝通向甲板的艙口湧去。
徐毅正睡的昏昏沉沉,也同樣被突如其來的鐘聲從夢中驚醒,他甚至沒有那些手下地人反應靈敏。躺在床上還楞了一下,這麼半夜怎麼忽然船上的警鐘響了起來了?他腦子中閃過了一個疑問,這才伸手去牆上摸他的那把隨身的寶刀。
李波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他在警鐘響起的時候,便已經從夢中醒了過來,正在聽船上的動靜,覺得有些不太對頭,靈敏的聽覺和觸覺讓他覺察到船上似乎有許多人正在走動。而且自己地艙外便似乎有人,他有些奇怪,這麼半夜的時間,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在船上走動呢?當鐘聲響起的時候他第一個躍了起來,因為他已經意識到船上那些走動的人不是自己人了,震驚之中他一把抽出了寶劍對剛剛迷糊過來的錢貴叫道:「快點拿刀,保護主公!咱們船上來了敵人啦!」話音一落他便立即衝到了艙門處要伸手拉開艙門。
這個時候各個船艙中的人都已經醒了過來,紛紛抓向了自己的隨身刀劍。而這陣警鐘聲同樣嚇了絡腮鬍子那些人了一大跳。讓他們同樣楞了一陣,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突然就響起了鐘聲呢?但絡腮鬍子畢竟是他們的老大,肯定有他地過人之處,馬上便意識到他們已經被發現了,再偷偷摸摸下去已經完全沒有必要了,於是手中地腰刀一震厲聲對他的手下吼道:「快點衝進去殺光他們,混蛋還在楞什麼?」說著抬腿一腳便踹開了他面前地那扇艙門,揮刀便朝裡面衝去。
徐毅聽到外面的那聲厲吼的時候也終於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情,顧不得穿鞋便一把抽出了寶刀,騰身跳了起來朝艙門撲去,他現在的身手已經相當不錯了,只是剛剛起床太猛,身體各處還有些不怎麼協調活順,這個時候艙門也被人在外面一腳踹開,有一條黑影從外面直撲了進來。
徐毅連想都沒有想,揮刀便猛然朝那個黑影砍了過去,這個時候敢踹開他的艙門闖進來的絕對不是自己人,殺了再說。
絡腮鬍子很有眼光,他盯住的這個艙房是所有艙房中最大的一個,也是條件最好的一個,假如這條船上身份最高的人選擇的話,一定會選擇這個船艙,別人是不會佔住這個船艙的,所以他一摸入船樓,便立即盯住了這個船艙,吼叫過後,一馬當先的踹開了屋門衝了進去。
他所有事情都算對了,可這次他踹開房門衝到艙中這件事情卻顯然算錯了,他首先沒有想到這個船艙中的人能這麼快的反應過來,其次他忘掉了通道中剛才掛的燈籠,通道中光線強,而艙中還沒有點燈,艙房中的光線顯然比外面要暗許多,他這麼急著一頭撞進去,反倒被黑暗的艙房弄了個兩眼一抹黑,一時間什麼東西都看不見了。而他背朝艙門,外面通道的光線將他的身形暴露無餘,還沒有等他適應黑暗,便覺得一道冷風撲面而來,一種森寒的感覺讓他渾身立即驚起一身雞皮疙瘩,知道艙中地人肯定已經拿住了傢伙朝他砍了過來,可他又看不到對方兵器的來勢,於是只能驚惶中奮力舉刀招架。試圖擋住這一傢伙,現在他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犯的錯誤,心中暗罵一聲媽的壞事。
只聽一聲刀劍相撞的脆鳴之聲,絡腮鬍子一陣慶幸,總算是擋住了對方這一記猛砍,這下小命估計保住了,既然這裡光線昏暗,他不能適應。於是他將手中的刀猛的一劃,試圖逼退對方,趕緊退出艙房再說,這麼打實在對他不利,可他只顧高興了。卻沒有發現他的刀突然輕了一些,還是用力揮手劃了出去。
剛才徐毅這一刀也是含怒而發,自己地寶貝坐船居然讓不知什麼來路的人給摸了上來,而且剛才警鐘響起之前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還讓人家一直摸到了自己門口,再晚一點,恐怕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麼死掉實在是冤枉大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龐大勢力圈就不是白白送人了嗎?這讓他如何不怒呢?於是這個衝入他艙中的黑影剛一進入房間,他便用盡了吃奶的力氣,猛劈了過去,沒想到這個傢伙居然舉刀擋住了他這麼迅猛的一刀。不過也不能說他這一刀毫無建樹,他手中的可是雷通一手打造出來地寶刀,豈是一般的刀所能相比的!所以即便對方擋住了他的這一刀,可他還是看到對方的刀立即斷成了兩截,可見剛才他含怒而發地這一刀力氣有多大了,他看到對手恍然不知的依然拿著那把剩了半截的刀橫劃一刀,試圖逼退他之後,身體不退反進。剛才崩開的刀已經來不及再次用力揮出。可他地腿可沒有閒著,他的親親好老婆可是腿功見長的一個好師傅。所以他這個老公徒弟腿功也一樣練的相當不錯,於是立即上前便一步一個橫腿掃了過去。
絡腮鬍子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如此急的一刀不但沒有把對手逼退,反倒側邊掛風飛來一物,此時他也多少適應了一點昏暗的光線,看到來的東西大概是對方的一條腿,可他此時刀勢已經用老,再想躲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能轉動胯骨,盡量使自己挨地這麼一腿受傷輕上一點,於是徐毅的這一腿重重的落在了他的胯上,將他碩大的身軀居然踢的飛了出去,接著重重的撞在了牆上,接著滾倒在了地上。
這個絡腮鬍子功夫顯然沒有徐毅的紮實,但是經驗卻十分豐富,身體剛剛落地,便知道大勢不好,對手遠比他想想地強悍,一個照面便將自己踢了個大跟頭,接下來恐怕對手地刀就要落下來了,於是身體一落地之後絲毫不敢耽擱,就地藉著落地的勢頭直朝外面滾去,口中大叫到:「點子扎手!快來人救我!」
徐毅一腳踢翻了這個人之後,正想上前再補上一刀,結果了他地時候,門口又衝進來了一個人擋住了他的去路,徐毅只好暫時放過了那個被他踹倒的人,舉刀和這個人廝殺到了一起。
船上立時喊殺聲響成了一片,原本還在偷偷摸摸朝船上爬的那些傢伙一見事情敗露,於是也都不再遮遮掩掩的了,一邊順著錨鏈飛速的朝上面爬一邊嗷嗷叫著,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人不少。
李波一個健步衝到門口的時候,外面通道上的那些傢伙們也有樣學樣紛紛一腳踹開各自守住的艙門,挺著刀子衝入了船艙,也該他們倒霉,好的不學,壞的學的地道,一進艙房中便各個變成了睜眼瞎,李波不等那個傢伙衝入艙房手中的長劍便閃電一般的遞了出去,那個人只衝入了上半身,後腳跟還在門外的時候,胸口便被李波捅了一個對穿,接著又被李波飛起一腳,直接踹到了門外,胸口上留了一個透明窟窿,噴著鮮血蜷縮在了地上。
一擊得手的李波毫不猶豫的衝了出去,和他住在一個艙中的錢貴這個時候也已經抓到了隨身的腰刀,跟著李波衝了出來,這時候各個艙中都已經叮叮噹噹的打做了一團,看來艙中的這些頭領警覺性也都不低,第一時間內便都清醒了過來,並起身和衝進船艙中的敵手幹了起來。
統艙的樓梯口也已經亂成了一團,得到警訊的伏波軍眾各自拿起了刀槍,都各個衣冠不整的赤腳衝向了樓梯,正好在樓梯上撞上了那些正要摸入艙中的匪徒們,而且統艙裡面一般燈火不滅,留有一個照明用的小燈籠,雙方都能看清對方,一接觸便立即廝殺在了一起,樓梯上馬上呈現出膠著的狀態,因為樓梯可以施展的空間不大,雖然伏波軍眾人數遠超對手,但實際可以對敵的卻只有那麼一人,根本佔不到什麼便宜,而且他們由下而上攻,加上剛剛從夢中驚醒,看到居然敵手已經攻入他們下層艙室,士氣有些低落,幾個照面之後,不但沒有衝出船艙,反倒連連被對方殺傷了數人,傷亡者立即滾下樓梯,更讓下面的人難以前進了。
光腳踩在沾上了鮮血的木板上,立即跟踩到了油上一般,滑不留足,想要衝上樓梯的人接連又摔倒了幾個人,這個時候場面異常的混亂,不知道是誰忽然叫到:「弓箭手那弓弩給我射死他們!掩護弟兄們衝出去再說!」
清醒過來的幾個弓箭手立即從他們床邊摘下弓弩,找到了箭支之後,站在可以看到對方的遠處大叫道:「弟兄們低頭!」
伏波軍部眾立即彎腰低頭,幾支箭羽立即離弦而去,正在樓梯上試圖衝下來的幾個匪眾被他們這麼近的距離下的發射當場釘死,連躲避或者格擋的機會都沒有,便帶著箭支滾下了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