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獻計
趙栩一臉悲憤的歎道:「難道我大宋的百年基業就要這麼毀於他們之手嗎?」接著肩膀便有些誇了下來,滿臉的沮喪之意。
徐毅很不願意看到趙栩這樣一種情緒,出言勸慰道:「王爺也不必如此,許多事情並非您一人便能改變的,既然我們現在不能解決這個問題,又何苦要以此折磨自己呢?當初我在離開汴梁的時候,咱們不是也都已經說過了嗎?王爺還是先多想一些可以力所能及的事情好了!」
那個張所也點頭稱是,請趙栩不要頹廢,不妨想一些其它的事情。
趙栩苦笑到:「你們說的也是,但這大宋天下畢竟是我那祖上耗盡心力積累下來的基業,我豈能不憂心呢?現在我不用去問,恐怕也能想清楚,父皇定會為此事感到歡欣鼓舞,必將大赫天下,為那童貫等人加官進爵,白白便宜了這些誤國小人,真是想想都覺得要活活氣殺呀!」
徐毅和張所對視一下,也都只能搖頭苦笑,可又沒有一點辦法。
沉默一陣之後,這個張所起身道:「王爺,我來府上時間已經不短,我手頭還有不少事情,等我回去處理,下官就此告辭了!」
趙栩這會兒心情很是不好,於是點頭答應,這個張所轉身又對徐毅說到:「徐公子,下官先行一步,改日有緣,我們再把酒詳談,今日聽過公子一番高見,實在是讓我感到驚訝,公子能受到王爺如此看重,看來王爺果真沒有看錯人呀!還望公子多多扶持王爺,這兩日假如公子沒有離京的話,下官想請公子過府一敘。不知可否?」
徐毅趕緊稱謝到:「多謝張大人高看草民,我不過一介布衣之人,談不上什麼本事,一些見解也都是道聽途說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如果這兩天徐某沒有離開的話,定當前往張大人府上拜訪!」
張所點頭,然後對濟王和徐毅再次施禮。由張虎陪同,將他送出了王府。
趙栩心情不好,也起身說到:「今天徐兄回來,我本來該高興才是,可剛才一番談話,卻讓我實在提不起興頭,徐兄陪我去花園裡面轉轉吧,我還有許多事情想要請教你呢!」
徐毅點頭答應。陪著趙栩走到了王府的後花園之中,王府花園不小,到處都栽植著各種花卉,才春天的和風吹拂下競相綻放,讓花園之中滿院飄香。看到這些怒放的鮮花之後,趙栩地心情才多少好轉了一些。
「我如此情緒化,倒是讓你見笑了!不過現在我覺得好了一些,徐兄給我說說你這次去河北的見聞吧!我可是好久都沒有出京過了。簡直要把我給活活悶死了!你這次去辦貨,路上可是順利?」趙栩舉步來到池塘中的一個涼亭,在石凳上坐下後,對徐毅說到。
徐毅按照趙栩的指示,坐在了他的對面石凳上,笑道:「在下手中有了王爺的親筆書信,辦事豈有不順利之說呢?王爺書信一出,在下簡直可以說無往而不利!」
趙栩一聽也笑了起來。擺手道:「我在朝中有多大影響力我自己還是清楚的,你就不要再說笑了,估計我的信拿出來對付個知縣之類地小官還可以,拿給了知府以上的官員,恐怕就不管用了!無非是我這個王爺的名頭在那裡放著比較唬人罷了!呵呵!」趙栩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徐毅也跟著笑了一回,然後便將此次去河北西路一行所見,對趙栩大概說了一遍。
趙栩微微的又歎了口氣說到:「其實我在北方也派了親信人員,他發回來的消息和你所說的基本一樣。甚至比你所說的還要嚴重。只是我沒有想到,北方局勢居然這麼快便惡化地如此之快。現在連行商都不容易了,這些亂匪也實在是該死!」
聽趙栩貶斥那些亂匪,徐毅露出了不以為然的神色,思考了一下之後,小心的說到:「其實我倒不覺得這些亂匪有什麼不好,他們之所以走上作亂的道路,我想大部分人是因為生活所迫,既不想南遷,可留在北方又無以為生,聚眾鬧事不過也是為了求生而已。」
趙栩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快,看了徐毅一眼說到:「徐兄這麼說難道是在肯定他們的作為嗎?難道他們聚眾造反還有了理不成?就應該揭竿而起,嘯聚山林之中,和官府朝廷作對不成?」
徐毅認識趙栩這麼長時間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對自己冷言相向,心中一緊,趕緊起身道:「王爺息怒,草民這麼說絕非是這種意思,還望王爺恕罪!」
趙栩看到徐毅緊張地樣子,也知道剛才自己的話說的重了一些,揮手說到:「徐兄不要這麼說,我不是故意要指責你,而是今日我總是被這些事情所擾,心中煩悶,話說的重了一些,你也不要介意,還是坐下說話吧,如果你因為我這一句話就疏遠了你我之間地關係,不肯再坦誠相見的話,那可就是我的損失了!還是坐下說話好了!你道給我說說,他們聚眾作亂有什麼不好呢?」
看趙栩這麼說,徐毅又躬身施了一禮謝過了趙栩,然後坐下說到:「那我就說了,如果王爺聽了不喜的話,可不能治罪於我!」
趙栩這才露出了一絲笑意,指著徐毅笑道:「你這是提前打好埋伏呀!好吧,你有什麼只管說好了,我當然不會治罪於你了!」
徐毅這才放心的說到:「我說這些亂匪嘯聚山林並非一定是壞事,是有原因的,因為這些人反的並非是朝廷,而是反的官府!」
趙栩這倒是有些奇怪了:「徐兄此話怎麼講?朝廷和官府難道不同嗎?官府難道不是朝廷地嗎?」
徐毅解釋道:「當然不一樣,朝廷代表的是皇室也就是趙氏的天下,而官府代表了地方地勢力,這些亂匪對抗的目標其實並不是針對皇家的朝廷,而是針對的地方那些無德的官員。這怎麼能一樣呢?」
趙栩微微點了點頭說到:「我有些明白了,你地意思是他們其實並無心要造我們趙家天下地反,而是為了生計,才會對抗地方官府的,可是這個意思?你接著說!」
「我正是這個意思,這些亂民之所以聚眾鬧事,其根本地原因還是因為北方蠻族不斷襲擾,以至於讓他們無法在以前賴以生存的土地上安生立命、流離失所。所以他們最恨的應該還是那些金人或者遼人,並非已經不愛國了,有朝一日一旦金人同大宋撕破臉皮,侵入大宋國土的話,恐怕對金人抵抗最為堅決的還應該是這些所謂的亂民才是,所以我才說,他們作亂並不見得就一定是壞事,而很可能在以後的日子中。成為大宋抵抗金人的一支不可忽視地力量!」徐毅終於將他的分析和盤托出。
趙栩聽完徐毅的話之後,眉頭才稍稍緩和了一些,奇道:「照你這麼一說,那這些亂匪還真就不見得都是壞事了呀!」
這次徐毅坐在那裡只是微笑,卻不再說話了。心道我該說的都說了,你自己想好了。
趙栩想了一想搖頭苦笑道:「這個事情放下先不要說了,上次你走之後,我便開始結交一些朝中的散官。倒是也交到了一些有見識地官員,這些人之中多有一些和你我看法相似,對當今局勢憂心忡忡,不過問題是這些人大多官職低微,在朝中說話也沒有什麼份量,而剛才你見到的這個張所,便是一個很有一些膽識,可他現在只是一個八品官職的小小少府。短時間之內,恐怕以我還有他們這些人,依舊不能勸阻父皇什麼,鬧不好反倒會讓這些有識之士再丟官罷職,我正在為這個事情頭疼,你今天來了正好,趕緊再給我出出主意好了!」趙栩現在幾乎要把徐毅當成他的內高參和狗頭軍師了,居然見面就向他問計。
而徐毅自從結交了這個趙栩之後。也對他頗有一些好感。慢慢地自覺不自覺的便開始為他著想起來,這一路上雖然忙碌。但還是一有空便替他想這個問題,趙栩之所以會感到迷茫,恐怕就是只緣身在此山中的緣故吧!而他卻完全可以說是置身事外,反倒有些事情比這個濟王看的還要清楚一些,加上他對未來時局發展的明瞭,漸漸的也真就有了一些主意。
「依我之見,當前聖上正沉浸在復燕雲的喜悅之中,而那些奸佞們更是會趁此機會更加權勢日盛,加官進爵那是一定的了,如此一來,他們將會把持朝政更甚,我同意王爺地看法,假如現在你和那些有識之士上書勸阻的話,恐怕不但起不到一點作用,反倒會被連累丟官罷職,所以現在萬不能做這等事情!既然王爺已經開始留意朝中有識之士,並開始刻意結交,我看你現在乾脆繼續做你的閒王,不要特立獨行,而且這次趁著陛下高興,不妨帶頭上書祝賀陛下一番,這樣也可以消除一些陛下對你的誤會,同時結交的朋友面不妨再寬一些,有些官員只要不是奸佞一黨的人,不管他是否有見識,和您意見是否統一,也不妨和他們交往一下,這樣也可以為以後多做一些鋪墊,至於那些奸臣,我想他們也不見得就是鐵板一塊,他們之間也肯定少不了相互傾軋,不妨找個機會讓他們自己狗咬狗打起來,用他們自己的力量剪除他們自己,何嘗不是一個好辦法呢?如果成功的話,也算是曲線救國了吧!」徐毅說出了他對趙栩目前處境地建議。
趙栩聽完徐毅地話之後,雙眼頓時一亮,瞪著徐毅看了半天,把徐毅看的心裡面多少有些發毛,最後才放聲笑道:「徐兄一席話果真是讓我茅塞頓開呀!高明,實在是高明,曲線救國,這個詞用地實在是妙不可言,哈哈!我早就看出你有大才,現在看來我的眼光還果真算得上是辛辣無比呀!你這何止是大才,簡直堪稱是鬼才呀!」
徐毅看著趙栩高興的模樣,也有些飄飄然起來,心道我真的有那麼厲害嗎?鬼才,那可是形容一些超級牛人的名詞呀!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呀!
趙栩笑了一陣之後,心情好了許多,話也多了起來,和徐毅又聊起了他北行的見聞,聽到徐毅說起他在固鎮和眾鐵商談價一事的時候,趙栩更是放聲大笑,指著徐毅大叫鬼才,這麼談生意的方式,他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徐毅雖然告訴了趙栩不少這次去磁州辦事的事情,但卻刻意隱瞞了他大量收容難民的事情,雖然這個趙栩是個皇子中的異類,可他畢竟還是姓趙,許多事情還是不能都讓他知道的,只是將他收容難民的事情改成了他出錢賑濟難民,讓趙栩更是對他青眼有加,大讚他為國著想,還說以後只要生意上有麻煩,儘管派人來找他,他一定盡力給予幫助,一定不能白白讓他花出這些銀錢的,徐毅點頭稱謝,雖然這個濟王在朝中影響力不大,但憑著他的身份,拉拉他的虎皮充充門面還是不錯的。
兩個人聊了一陣之後,徐毅想要告辭離開王府,到外面找地方住下,安置一下手下的那些弟兄們,但趙栩死活不肯放他走,說什麼都要讓他在王府裡面再小住兩天,好好和他敘上一敘,而且將張虎叫來,讓他把徐毅的手下安頓好,不許虧待了他們,徐毅這才無奈留在了王府之中。
晚上趙栩設私宴款待徐毅,不讓任何人作陪,就他們兩個人推杯換盞,便喝邊聊,席間趙栩再次流露出了他心中的那種孤寂感覺,讓徐毅很是同情,雖然他貴為一個皇子,也是一個王爺,可真正的朋友卻實在沒有幾個,以前他喜歡到處遊歷,在地方上還算是結交了一些朋友,可這些人在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後,大多都立即轉變態度,不是上門刻意巴結想要通過他求上個一官半職,就是視他為洪水猛獸,再也不來相見,唯獨徐毅是個異類,還當他是朋友,既不刻意巴結他想要謀求出身,相反還多次推脫,不想利用他的關係出仕,也不刻意疏遠他,照樣視他為知己,所以趙栩才會對他如此看重,他現在能體諒趙栩的這種心情了,真是身在高處不勝寒呀!難怪趙栩這個王爺會當的如此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