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被囚禁的拳術名家
對於裡面人的問題,王若道語氣平靜的回答道:「我是王,奉索魯夫先生之命,給你們和郭老先生送點吃的!」
裡面靜寂了半晌,然後聲音才再次響起,接著門被打開了一道縫,一雙眼睛隔著門縫看了一下王若道,問道:「吃的在那兒?」
王若道微笑的道:「在地獄!」
說罷,不等門裡面的人反應過來,就猛的一腳蹬在門上。這一腳乃是他這兩年來一直苦練的「十字蹬」,聚集全身的力量蹬出,真正的整體發力,一腳之力不下於千斤。因為門被打開了一道縫,被王若道這麼全力一腳蹬在上面,門立即大開,裡面的人猝不及防之下頓時被門撞飛了出去。
蹬開了門後,王若道一個閃身就溜了進去。
還沒有看清楚裡面的情況,左側的空氣驀然的震盪起來,卻是有人拿著一根棍棒藏在左側,趁早他進來時就狠狠的一棍對他當頭砸下。
要是換成別人或是沒練成「感應力」之前的王若道,對於這突來的一棍還真的避不開。然而對空氣的感應力已經練得極靈敏的王若道卻在一瞬間就判斷出這根棍棒揮來的軌跡、速度和力量的大小。只是向前進了一步,棍棒就以毫釐之差在他的身後砸了個空。然後,王若道一個半蹲身左側滑,就接近了偷襲的人,左肘重重的撞去,正好撞中了偷襲者的肋部,當即將他的肋骨給撞斷了一根。
偷襲者吃痛之下,手中棍棒再次舉起,豎著向王若道的頭上砸下。然而王若道卻一個旋身,就移到了他的另一側,同時右手反握的匕首一揮。偷襲者的脖頸立即被劃開,鮮血如噴泉一般噴了出來。
「肯!」
卻聽身後響起一聲怒吼,之前被門撞飛了的傢伙從王若道背後撲了過來。
王若道頭也不回,彎腰一個後蹬踢,一腳正好蹬在這傢伙的小腹上,頓時將這個傢伙的攻勢給截住。接著,王若道又如旋風般的轉過身來,另一腳完美的一個掃踢,重重的踢在這傢伙的腦袋上,頓時將這個傢伙踢倒在地上,估計就算不死也會因嚴重的腦震盪而變成植物人。
一口氣解決了這兩個對手後,王若道才有機會看清楚他們的模樣。只見他們都是人高馬大的洋人,果然長得一模一樣,顯然就是蒂娜所說的雙胞胎哈姆兄弟。這兩兄弟或許聯合攻擊之術很厲害,只可惜這次還沒有機會合擊,就讓王若道出其不意的幹掉了。
這個時候王若道也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只見這間不大的倉庫除了被他幹掉的哈姆兄弟外,就只有一個坐在輪椅上面的老人,穿著樸素的布衣,發須花白,滿臉皺紋,老態龍鍾的樣子看起來似乎隨時都會去世。然而,這個老人的一對眼睛卻十分有神采,他正在好奇的注視著王若道。
這個老人的模樣和氣勢,跟李存義和孫祿堂那兒所看到的畫像很相似,王若道哪還不能肯定自己找到了目標。當下忙跪拜了下去,語氣尊敬的對老人說道:「郭師祖叔,我是形意門下,李存義的義子,孫祿堂的親傳弟子王若道,拜見郭師祖叔!」
郭雲深聞言,先是一臉詫異的表情,繼又「呵呵」的笑道:「原來是存義的義子,還是祿堂的弟子。不錯不錯,你起來吧,存義和祿堂還好吧?」
王若道一邊站起來一邊回答道:「義父和師父很好,他們都很想念你老人家,經常跟若道提起你,還給若道看了你的畫像,故若道才能一眼就認出你!」
說罷,王若道走上前,看了看郭雲深的輪椅,問道:「郭師祖叔,索魯夫沒把你怎麼樣吧?」
郭雲深淡然的道:「我都是快入土的糟老頭一個,連雙腿都不靈便了,他又怎會把我怎麼樣?倒是焦蘿夫那個老小子,對我不放心得很,也不知道在那兒學了一手金針之術,用五根金針封了我的脊柱的五個要穴,令我脖子以下的部位都不能動彈。」
王若道聞言,忙來到郭雲深的背後查看,果然發現有五根金針分別刺在郭雲深的大椎、身柱、至陽、中樞、和命門穴位。對於這五根金針刺在這五處脊柱的穴位上,為什麼會導致郭雲深脖子以下的部位不能動彈,王若道半點都不明白。他也不想弄明白,直接用手拈住這些金針,將它們從郭雲深的脊柱上一一的拔了下來。
幸好,這五根金針倒不需要什麼特別的手法才能拔出,拔下來後也沒有什麼古怪的副作用出現。郭雲深只是身體抖了幾下,就能夠活動了。看來這五根金針貌似唯一的作用就是封住郭雲深身體的運動神經,令他不能動彈。
解除了五根金針的束縛後,郭雲深也沒有從輪椅上下來,看來雙腿真的不靈便了。只聽他說道:「推我走吧,若道,同時給我講講你是如何上這艘船,又如何找到我這個糟老頭的?我好奇得很!」
郭雲深的話,王若道自然不能不聽,於是一邊推著郭雲深的輪椅出門,一邊從義和拳在天津與洋人作戰失敗,走散後遇到長河幫的人開始講起。只不過剛剛講到豹哥等長河幫的人出現,郭雲深就突然說道:「停下,若道,這間倉庫裡面也有人被囚禁著!」
王若道聞言點頭道:「郭師祖叔聽力果然驚人,你說得沒錯,那個索魯夫是個惡棍,他綁架了很多我們國家的婦女和孩童,想運到米國去為他賺大錢……」
說到這兒王若道卻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郭雲深所指的倉庫的門牌是一九八號,而不是蒂娜所說的一九六號,當下不由怔了一下,問道:「郭師祖叔,你確定這個倉庫有人嗎?我來之前已經打探清楚了,那些婦女和孩童應該被關在一九八號倉庫!」
卻聽郭雲深說道:「這裡面關的並不是婦女和孩童,聽他們的呼吸節奏,應該都是像你我一樣的練武人。若道,你把門踢開看看!」
「好的!」王若道點了點頭,先將郭雲深的輪椅推到一邊,然後來到一九八號倉庫的門口,深吸了一口氣後,再狠狠的一腳蹬去。
「通」的一聲,門被蹬得劇烈的晃動了一下,卻沒有被蹬開。王若道見狀再次一腳蹬出,然而這倉庫的門卻結實得難以想像,以王若道千斤重的腳力,一連三腳也沒能將門給蹬開。
只聽郭雲深突然再次開口說道:「若道,先氣沉丹田,然後閉住氣,等到閉不住的時候再盡力的蹬出一腳試試!」
聽了郭雲深的話,王若道心中半信半疑,不過還是按照郭雲深的指點,先深吸了一口氣,讓氣沉下丹田後,再閉住氣。一直閉到無法再忍受的時候,王若道才「哈」的一聲,將丹田的氣隨著他猛力蹬出的一腳瞬間噴出。
只聽「呯」的一聲巨響,結實無比的倉庫門被王若道這一腳蹬得整體倒了下去。
氣沉丹田再閉氣過後的一腳的力量,顯然比之前的三腳的力量強大了一倍以上。看來郭雲深對用勁的原理果然都摸透了,隨口的指導就能讓王若道爆發出比原來強大一倍以上的力量。
門被蹬倒後,王若道即看見了裡面被關著的十來個人。都是中國人,看他們的體形和氣勢,果然都是練武人,只不過他們都被厚重的鐐銬鎖住了手腳。更令王若道驚訝的是,其中有兩個人是王若道認識的,而且熟悉得很。
這兩個人卻是七師弟張城和十師弟李元豹。
看到踢倒門的人是王若道,張城和李元豹不由又驚又喜,不約而同的大叫道:「五師兄……」
王若道一閃身就溜了進來,吃驚的問他們道:「你們兩個怎麼會在這兒?城子,婷婷呢?我不是讓照顧她嗎,你把她照顧到那兒去了?」
張城一臉慚愧的低下頭來,不好意思的說道:「五師兄,是我沒用,在去北京的路上遇到一夥人,被他們打昏後就被關在這兒了,婷婷估計也被他們抓走了!」
「是什麼人?」
「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們大都是洋人,身手十分的厲害,我是被其中一個黑皮膚的黑人給打昏的!」張城說道。
黑人?王若道剛剛皺起了眉頭,就突然聽到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說道:「那些人都是羅德賭拳公司的捕獵隊!若道,你好啊,好久不見了!」
王若道向說話的人看去,心中驀然的再次一驚:「張策前輩,你怎麼也被他們抓來了?」
只見這個人大約三十上下,身材瘦小但很結實,此人卻是王若道兩年前在北京時,在耿繼善的四民拳社所認識的一個通臂拳的高手,人稱「臂聖」的張策。
這個「臂聖」張策,在後世的拳術史上也算是鼎鼎有名的拳術名家,不但通臂拳練得出神入化,技擊能力很值得稱頌,老年之後更是桃李滿天下,對國術界的貢獻很大。這樣的拳術名家,居然也被關在這間倉庫,還像張城和李元豹一樣被鐐銬鎖住了手腳。王若道心中不由對羅德賭拳公司捕獵隊的實力感到吃驚。
只聽張策歎道:「不止是我,被抓的這些人大都是拳術界的名家啊。若道,你知道這幾位是誰嗎?」
張策大概被關了不短的時間,對同屋的人都已經認識了,只聽他一一的將這些人介紹王若道認識道:「這位是山東查拳名家楊洪修,這位是他的弟子王子平……」
楊洪修和王子平?王若道聽得不由再次一呆,然而還沒有等到他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就聽張策又繼續介紹道:「這位是江西的陳廣泰和他的師父廣慈大師;而這幾位少年俊傑則是雷汝齊、陳賜候、羅大鶴、劉三元、趙玉堂、韓金俠、郭長生、汪志鵬、王潤生、薛顛……對了,若道,韓金俠和薛顛也算是你的同門師兄弟。韓金俠是你師叔張占魁的大弟子,而薛顛則是你們形意拳的祖師爺李老能的孫子李振邦的親傳弟子。」
王若道已經聽得傻了。陳廣泰等人是誰他不知道,但是韓金俠,薛顛,還有之前的楊洪修和王子平師徒,卻都是後世拳術史上鼎鼎大名的人物,聲望之高,可都不下李存義、尚雲祥或王五這些人。特別是那個薛顛,他可是形意門後期最重要的人物,李存義晚年所收的最得意的弟子,是為形意門撐門面的奇才。據說他有一次跟三師兄博劍秋切磋拳術時被博劍秋一掌從樓上打出窗外,深以為恥,空手一走就是十年,再回來時實力強大得驚世駭俗,據稱已經達到了「神變」的地步。公然的向博劍秋挑戰,要不是有人從北京請來尚雲祥,力阻此事,薛顛必會和博劍秋惡戰一場。之後,尚雲祥對薛顛的功夫推崇之極,力薦他當上了國術館的館長。當了國術館的館長後,薛顛即寫出了一本據說是第一本能用於自學,真正的公開了形意拳秘密的《象形拳法真銓》,令形意拳後輩大得益處。可惜的是,這個薛顛後來卻因為加入一貫道而被鎮壓,一身功夫,毀於政治,令人深感遺憾。
王若道本來以為自己得再等幾年才能在義父那兒見到薛顛,卻沒想到今天會提前的見到,而且還是在一艘船上以這樣的方式見到,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薛顛此時的年紀是在眾人之中最年幼的,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左右。不過他的形像真如後世所描述的一樣,身材高,已經比王若道還高幾公分。骨架大,而且眼睛也很大,十分有神采。至於張占魁的大弟子韓金俠,大約有二十歲左右,長相果然也如後世所描述一樣,儀表堂堂,白臉如玉,難怪會被人稱為「玉面虎」。
除了薛顛和韓金俠,王若道還對查拳名家楊洪修和王子平師徒感興趣,前者可是他義父的對頭,在義父七十多歲的時候向他挑戰,結果令義父嘗到平生第一敗,後來鬱積而死。想到此事,王若道看著楊洪修的眼神就不由有點不善,甚至考慮著要不要向他挑戰,先把他打敗的話,日後他也不好意思再向義父挑戰了。
王若道這種眼神令楊洪修感到莫名其妙,想不通自己何時得罪過他,貌似自己可是從來沒有見過他的!
沒等到楊洪修開口詢問,張策這時候又說話了,只聽他問道:「若道,你怎麼也會在這艘船上,還找到了我們?」
「意外加運氣!」王若道揮手道:「現在先別談這些,讓我給你們解開鐐銬,然後想辦法下船,否則我們就都得到米國去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