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故人相見
羅德雙眼凶光迸射,一臉猙獰的表情,此時此刻,他終於撕去了偽裝,露出了自己一貫的真面目。
只聽他獰笑的道:「閣下的實力雖然很強大,但是我有兩個高級拳手,而且他們是精通合擊之道的,你真的以為你能以一人之力擊敗他們兩人嗎?」
孫祿堂神色淡然的道:「何不試一試?」
羅德聞言,冷喝道:「任傑,雅格布,給我一起出手!」
羅德的話音剛落,任傑就一腳向孫祿堂的腹部直射了過來,而坐在地上的雅格布則是一躍而起,在空中飛起一個凌厲的掃踢狠狠的掃向孫祿堂的腦袋。
只聽「呯呯」兩聲,一旁的王若道還沒有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見任傑仰天的向後倒了下去,那一腳踢向了天空。至於雅格布,卻是整個人飛了出去,一下子撞在馬車上。拉車的兩匹馬頓時受驚,前蹄猛的揚起,馬車裡面的西摩爾和羅德猝不及防之下,直直的向後倒去。沒等到他們回過神來,這兩匹馬就拉著馬車向前狂奔起來。
只是看了那輛絕塵而去的馬車一眼,孫祿堂即回過頭來,對倒在地上的任傑說道:「你也是中國人,為什麼甘願做洋人的手下,助紂為虐,欺壓自己的同胞?」
任傑慢慢的站了起來,面無表情的說道:「要是有得選,我又豈會這麼做?可惜我這輩子一向都是沒得選的!」
沒等到孫祿堂再開口,他又冷然的說道:「你也不用對我說教了,我不是你的對手,無話可說,你要殺要剮,隨你的便,我任傑是不會向你求饒或是認錯的!」
孫祿堂搖頭歎道:「你我無怨無仇的,我幹嗎要對你要殺要剮的?我不為難你,你請離開吧。雖然我知道這麼說或許沒用,但我還是希望你以後能好自為之。人生都有很多可以選擇的路,只要你能看得開,一定會有自己的選擇!」
任傑聞言,也不道謝,只是說了聲:「告辭!」就此走掉了。
等到任傑走遠後,孫祿堂才微笑的對王若道說道:「小兄弟,你既然住在程師兄的眼鏡鋪,那自然是認路了,能帶我去嗎?」
王若道忙道:「孫師叔,請直呼我的名字若道就行。我本來是要去眼鏡鋪,只是被那洋人阻礙了,幸好有孫師叔幫忙解圍。對了,我們現在得快點去了,否則我義父久等不見我歸,必會派人出來找我!」
孫祿堂問道:「哦,李師兄也在眼鏡鋪嗎?」
「是的,不止是我義父在,我大師兄尚雲祥和耿繼善師叔也在,我們剛剛才從天門廣場打完擂回來!」說到這兒,王若道禁不住好奇的問道:「孫師叔,你是從哪兒來的啊,何時到北京的?」
孫祿堂笑道:「當年我聽從了程師兄的建議,訪效當年的董公海川訪游天下,拜訪各省各界的高人與同道,與他們切磋交流,以武會友。四年後我回到保定,與內人完婚,之後就一直在河北生活或教拳,如今已經有十五年了,這十五年來我的內人都已經給我生了三個孩子,而我一直沒來北京探望過程師兄,心中感到很是慚愧,故這次趁內人與三個孩子回娘家看望岳父岳母之際,即只身前來北京探望程師兄。沒想到程師兄已經不在原來的住處,說是在崇文門開了家眼鏡鋪,我十五年沒來北京,對北京已經不熟悉,故一時之間沒能找到程師兄的眼鏡鋪,卻遇到了你們。我看出來你的實力比那個叫雅格布的洋人還有點差距,不可能是他的對手,因此才出手替你解圍。倒是沒想到你會是李師兄的義子,還住在程師兄的眼鏡鋪,這還真是天意!」
原來如此,難怪自己在四民拳社時一直沒遇到孫祿堂,原來他根本就不在北京,而是一直在河北。拳術史上貌似記載過孫祿堂訪游天下歸來後就在家鄉開了家蒲陽拳社,教弟子練拳。自己在保定的時候居然沒想到這回事,否則只怕早就登門去拜訪了。貌似孫祿堂的家鄉望都縣離保定並不遠。可惜自己當時居然以為孫祿堂人在北京,跟他錯過了。
只聽孫祿堂繼續問他道:「對了,若道,你剛才說的天門廣場打擂是怎麼回事?」
「那是日本人故意向我挑釁,我被逼無奈之下才接招的!」
王若道邊走邊將橫山作次郎在曼聯花園酒店向他挑釁,並定下了師徒比武,結果卻死在李書文掌下的事情說了一遍。
說到李書文掌斃橫山作次郎時,王若道又忍不住替李書文辯解道:「實際上書文前輩並沒有想過要打死鬼橫山的,要怪就怪這個鬼橫山比武時不老實,使用卑鄙手段暗算書文前輩,結果惹怒了書文前輩,才招來死亡。這正是自作孽不可活!」
孫祿堂聽得有點吃驚,問道:「你說這個李書文在中了鬼橫山的暗算之後,一掌拍斷了鬼橫山的頭?」
「沒錯,他拍斷鬼橫山的頭後就倒下去了。幸好鬼橫山用的只是昏睡藥,而不是致命的毒藥,否則就……」
下面的話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孫祿堂也明白他的意思,理解的點了點頭,又問道:「這個李書文是哪兒的人,出自何人門下?」
王若道想了一想,回答道:「嗯,他是河北滄州人,所學的拳術是八極拳,貌似出自張景星和黃士海的門下吧!怎麼,孫師叔對他心動了?」
孫祿堂歎道:「滄州,是有名的拳術之鄉啊,當年我訪游天下,居然忘了去滄州一場,結果錯過了李書文這樣的不世奇才,真是遺憾!」
王若道說道:「沒必要遺憾,孫師叔要想拜訪書文前輩,馬上就能見到,他現在也在程師伯的眼鏡鋪。不過呢,我可不希望孫師叔向書文前輩挑戰,你們都是我很尊重佩服的宗師級高手,我不想看到你們倆鬥起來!」
孫祿堂聞言,「哈哈」一笑道:「我又不是嗜武狂人,怎會動不動就向人挑戰?放心吧,若道,我只是想認識一下這個李書文,跟他交個朋友,友好的交流切磋罷了!」
希望如此吧!王若道心中雖然不希望孫祿堂和李書文鬥起來,不過卻又有點好奇,要是孫祿堂和李書文真的全力打一場,結果會如何?雖說孫祿堂是近代國術史上公認的第一高手,無人能敵。不過李書文也很不簡單,近代國術史對他的技擊能力十分的推崇,這方面的名氣僅僅次於孫祿堂。他要是全力的出手,孫祿堂能否做到像之前對付任傑和雅格布一樣,一出手就從容不迫的將他擊退呢?還是,會拚個兩敗俱傷?
正在胡思亂想之間,程廷華的眼鏡鋪卻已經到了。只見耿繼善和程有龍正在門口,看樣子是要出門,看到王若道和孫祿堂兩人。程有龍就鬆了一口氣,說道:「若道,你跑哪兒去了?怎麼這麼久都不回來,我們還以為那些洋人把你給綁架了呢?你義父見你久久不歸,就托我和耿師叔來找你。幸好我們剛出門你就回來了,否則我們就會白跑一場。對了,這位大叔是誰啊?」
王若道還沒有來得及介紹孫祿堂,即見耿繼善一臉驚喜之色,盯著孫祿堂試探的問道:「你……你是祿堂嗎?」
孫祿堂笑著上前問候道:「耿師兄,正是祿堂。十多年未見了,耿師兄可好啊!」
「真的是祿堂你!」耿繼善大笑道:「難怪我覺得這麼面熟,十多年沒見,你的樣子變化還真大啊,我差點就認不出你了!」
笑過之後,耿繼善又問道:「對了,你是何時來北京的,又怎麼會遇到若道的?」
「我今天才到北京,本來是想拜訪程師兄的,只是找不到眼鏡鋪的所在,幸好遇到了若道,承蒙他帶路,才沒有跟耿師兄錯過!」孫祿堂解釋道。
「孫師叔?你是家父一直提起的孫師叔?」卻是一旁的程有龍也想起了孫祿堂是誰,頓時一臉驚訝之色。
孫祿堂「呵呵」的對他笑道:「你是有龍吧?想當年我跟你父親學八卦掌的時候,你還只是個光著屁股到處亂跑的小屁孩呢,沒想到你都已經長得這麼大了!」
聽到孫祿堂提起他童年的糗事,程有龍感到有點尷尬,忙說道:「孫師叔,家父正在裡面,他一直很想再見到你,知道你來了一定會很高興,你快請進吧!」
將孫祿堂和耿繼善都請了進去後,程有龍湊近來對王若道說道:「若道,你有麻煩了,你義父現在正在王五叔的房間,還說等你回來了就立即讓你去見他,你好好保重吧!」
王若道早就想到了這個結果,倒覺得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他問道:「書文前輩和我大師兄現在如何了?」
程有龍回答道:「書文前輩已經醒來了,沒什麼事。不過你大師兄卻傷得比較嚴重,家父和我四叔正在想辦法幫他修補破損了的皮膚呢!他那一身傷還真是嚇人,紅紅白白,連我都有點不敢看,七姨和你的師妹早就被嚇跑出去了!」
王若道想了一想,將李書文的大槍交給程有龍,說道:「請你把這大槍還給書文前輩,我去見見義父吧,希望他能看在王五師伯的面上,少斥責我幾句就行!」
心中忐忑不安的來到王五的房間,王若道先將耳朵附在門口聽了聽,卻沒有聽到應有的交談聲,而是聽到王五的鼾聲和李存義的低沉的聲音道:「是若道嗎,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