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逍遙山下游帷觀前,五六畝大的廣場顯得寬廣而又平整,廣場前種滿了一排排翠綠的松柏,觀門前的那六顆參天古柏更顯蒼老虯勁,十天前雙妖與西山道大戰時造成的各種破壞,已經完全不見了蹤影。
游帷觀正殿繡金帷裡,許真君塑像端坐中央,12真人塑像分列兩旁,吳猛、郭璞塑像站立壇前,一派仙家肅穆景象。
蝶心和香蓮、杏兒三人隨著西山七道步入觀內,立時就有十幾個道士前來迎接,那天與蝶心招呼的見林正在其中,一見蝶心立時稽首施禮,並將那天的事情詳細稟報洞真,自是將蝶心與西山道的關係又拉近了一層。
洞真領著一幫道士禮拜了許真君的塑像之後,命萬振在觀門前設下道壇,取來西山七十二峰峰頂的巨石各一塊,用秘法祭煉後,將飛星劍及蚊螭的元神一起鎮壓於八角井底。
隨後蝶心三人被安排在游帷觀的貴賓客房中住下,白天在幾個道士的帶領下,在西山各處尋幽探勝,晚上一起歸來歇息,倒也自由自在,快活異常。如此一連遊玩了六天,三人終於被洞真派人請到游帷觀西偏殿,與西山道邀請的其他道門或散修相見。
這西偏殿內的範圍不下十丈大小,卻道俗相雜的坐滿了人,蝶心和香蓮、杏兒三人隨便找了個人少的角落坐下,有一下沒一下的吃著桌上擺放的素食。
偏殿正中的一席上坐著以洞真為首的六個道士和四個看上去修為不淺的中年人,其後依次擺開十張大席,看裝束正是十個門派聚在一起。在這些席位四周,擺開的正是與蝶心三人一般的散修席位。
引著蝶心進來的道士走到洞真身後,低聲說了句什麼,洞真立時站了起來,呵呵宏笑幾聲,偏殿中立時安靜下來。洞真稽首環場一禮道:「敝觀能夠邀得眾位道友,共攘盛事,誠乃邀天之倖,貧道敝觀感謝各位的高德!」
洞真說完話,舉起一杯淡酒與眾人一飲而下,隨後又道:「貧道很榮幸,能夠邀得幾位高人,容貧道為眾位道友一一介紹!」
洞真指著自己右側的六位老道一一介紹道:「這位乃是百丈山百丈道掌門蒼霞真人,這位乃是五梅山五梅道掌門金松真人,這位乃是九宮山九宮道掌門七柳真人,這位乃是大王山浮雲道掌門浮雲真人,這位乃是九連山九連道掌門翠山真人!」
洞真一氣介紹完六道,坐在四周的眾散修立時紛紛問候施禮,忙亂了片刻,洞真又指著自己左側的四位中年人道:「這位乃是黃牛石飛霞莊莊主霍仙雲,這位乃是龍鳳崖至尊堡堡主陳哺機,這位乃是大旭山雲門門主金彪聰,這位乃是玉華山玉華門門主柳殊睫。」
蝶心一聽飛霞莊莊主霍仙雲的大名,不由一驚,仔細朝霍仙雲看去,只見他四十許歲,青帽白裳,面容清瘦,長鬚飄灑,舉止優雅。他點了點頭,暗道:「沒想到這刁蠻的丫頭倒有一位好爹,只不知大蜀山一別,這丫頭又不知跑到了哪裡?」
想到此處,蝶心對霍瑤蘭竟有些思念起來,想起與她在廬州城配合純熟,大發橫財的日子,心中已瀰漫起陣陣的溫馨與甜美。
就在他感慨時,那洞真忽然看著蝶心道:「諸位道友,貧道最後再為大家介紹一位少年才俊。蝶心道友,請到貧道身邊來!」
蝶心暗暗的坐在角落裡,本沒有按什麼好心。雖然他已經煉成了三個化形,得了幾件法寶,但都不是上品法寶,而且三妖身上沒有任何丹藥,讓他無法為香蓮和杏兒提升修為,因此這才坐在不顯眼的角落,希望能在這上百的修道者中覓得一兩件寶貝,然後暗中下手得些意外之財。
沒想到洞真一句話就將他的如意算盤打破,直恨得他心中大罵不止,但臉上卻表現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走到洞真身邊,向著四周團團施禮。
洞真指著碟心道:「蝶心道友俠骨丹心,修為高絕,不但大力支持敝觀鎮壓蚊螭,而且妙計斬殺碧睛錦鯉精和金鱗赤蟒精,除去蚊螭妖黨餘孽,誠乃少年有為,希望各位道友能與他多多親近,多多交流!」
一聽洞真的介紹,所有人都對蝶心刮目相看,連洞真身邊的幾大掌門、莊主都對他頻頻注目,一時之間他竟成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然而就在他臉上笑意盈盈,心中大聲咒罵的當口,忽然從洞真等十大掌門身後的一席上跳出一個嬌俏的身影,一邊飛快朝蝶心奔來,一邊大叫道:「蝶心,你怎麼會在這裡?」
蝶心被叫得一愣,轉眼看去,只見一個絕色少女如飛奔來,一張可人的小臉上掛著迷人的甜笑,一雙圓溜溜的大眼中滿是驚喜與興奮,粉嘟嘟的小嘴微微張開,露出編貝一般的玉齒。在蝶心一愣神間,她竟然衝到他的懷中,雙手掛到他的脖子上,透氣如蘭的道:「那天我一回家,就讓爹爹去救你,可是爹爹不但不答應,還將我鎖在家裡不讓出門,所以我……你會不會因為我說話不算數,生我的氣呀?」
這少女正是蝶心剛剛還在想念的霍瑤蘭,雖然猛然見到她也讓蝶心一陣驚喜,但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被一個少女衝到懷裡,他立時就被弄得手忙腳亂,狼狽不堪,好不容易將這丫頭從懷中拉開,卻見這丫頭小嘴一扁,兩行淚珠撲簌撲簌的往下掉:「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都是爹爹不好,不但不救你還將人家鎖住,哇……」
霍瑤蘭說到此處,竟然又撲到蝶心的懷裡,哭得稀里嘩啦。眼見一百多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蝶心一張俊臉漲得通紅,偷眼朝霍仙雲看去,只見他原本還掛著儒雅笑容的老臉,此時已經漲成了紫紅色,一雙清亮的眼中也燃燒著憤怒的火焰,他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他奶奶的,這下子被這丫頭害慘了,看這老頭的樣子,只怕恨不得立刻就衝上來將小爺掐死!」
蝶心苦笑著抓住霍瑤蘭的雙肩,將她推開一尺的距離,一臉苦兮兮的道:「丫頭,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只是你看現在這麼多人,你這樣……恐怕於禮不合吧?」
霍瑤蘭小嘴一翹,大眼一瞪道:「為什麼於禮不合,我們以前不也是這樣的嗎?」
「這……我……」一聽此話,蝶心險些暈倒在地,心道,「該死,這丫頭怎麼還這麼不懂事,小爺這下真的麻煩了!」
果然霍瑤蘭話音一落,霍仙雲的臉色立時大變,猛然站起身怒喝道:「荒唐,你還不與我回來?」
霍瑤蘭看著霍仙雲撇了撇嘴,歪著頭道:「我偏不!」
霍仙雲立時氣得面色發白,正要衝上前去,卻從一邊走出一位風華絕代的女子,看上去和霍瑤蘭倒有幾分相似,但成熟的風韻卻讓霍瑤蘭的青澀更加明顯。她緩步走到霍瑤蘭身邊,不動神色的看了看蝶心,隨後和聲對霍瑤蘭道:「蘭兒,聽娘的話,跟娘一起回去!」
蝶心一聽這婦人竟是霍瑤蘭的母親,趕緊施禮問候,並一同勸說霍瑤蘭,可她抱著蝶心的手臂直是不放,小腦袋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死活也不肯離開蝶心。
洞真本是要借此機會,好好的拉攏蝶心一番,卻被猛然蹦出來的霍瑤蘭弄得目瞪口呆,片刻後見場中一百多人都被霍瑤蘭和蝶心吸引,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氣惱,只得呵呵乾笑兩道道:「諸位道友,霍家小姐年紀尚幼,不受禮教束縛,大家不必在意,來,我們再乾一杯!」
眾人一聽洞真的話,立即紛紛附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場中尷尬的氣氛也被一衝而散。然而霍瑤蘭的舉動的確有逾禮教,但洞真都如此發話了,眾人雖然心中不以為然,紛紛指責霍仙雲家教不嚴,但表面上都紛紛附和,不再注意場中糾纏不清的蝶心和霍瑤蘭二人。
然而眾人剛剛轉移了注意力,洞真身後另一席上忽然又蹦起一個少年,衝到蝶心面前,指著他的鼻子大吼道:「臭小子,本公子要和你決鬥!」
變化突起,所有人都是一愣,眾人又紛紛轉頭看去,只見這少年唇紅齒白,鼻如懸膽,目似點漆,面似敷粉,竟比蝶心還要俊俏上幾分。
至尊堡堡主陳哺機一見這少年衝了出來,立時面色大變,不由怒吼一聲道:「傲今,不得胡鬧,還不與我回本席去。」
「不,蘭兒是我的,我要奪回蘭兒!」這少年回頭怒吼一聲,面容扭曲的指著碟心道,「他是什麼東西,憑什麼搶奪我的蘭兒?我一定要殺了他!」
少年此話一出,霍仙雲與陳哺機都是臉色一變,連洞真和西山派的眾多門人都對這少年的話極為不滿,畢竟蝶心是西山道的客人,豈是他說殺就能殺的?霍瑤蘭聽到此話,立時氣得滿臉通紅,呸了一聲道:「誰是你的,你這個養毒蟲的大笨蛋,那些噁心的毒蟲才是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