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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喜相逢(上) 文 / 雁九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喜相逢

    西北,甘州衛,牧場。

    這個牧場,始建於康熙五十七年,西北駐軍雲集時,就從口外馬場運過來一些母馬與馬駒。經過幾年的牧養,當年運來的馬駒已經「齊口」,母馬也配了良種,產下不少馬駒。

    雖說這邊牧場規模比不上口外牧場,但在西北也是獨一份。

    除了牧草,甘肅軍屯的節餘糧食,也用作馬場飼料,將這些馬匹養的膘肥毛亮,極為精神,而耐寒與負重,都比從口外運來的成年軍馬要強三分。

    只是數量有限,「齊口」的公馬不足千匹,二歲以上牙口的小馬有兩千,二歲以下的馬駒有百多匹。

    西北軍左都督、四川提督岳鍾琪站在牧欄邊,手中正撫著一匹公馬的馬鬃。

    西北駐軍本有十三萬,五萬駐紮西寧,萬駐紮甘州。先帝駕崩前,下過恩旨,之前隨征的科爾沁與喀爾喀各部蒙古兵丁,小半繼續駐防,大半回歸各部。

    綠營官兵,也奉旨精簡,剔除老弱。

    如此,十三萬大軍就剩下九萬,西寧剩下三萬,甘州剩下六萬。

    如今西北大軍名義歸署撫遠大將軍貝子延信統轄,實際是川、陝、甘三地軍政都在年羹堯手中。

    年羹堯現下任川陝總督,不能常駐西北軍中,他就點了老屬下、現任四川提督的岳鍾琪代替他到軍中坐鎮。

    於是,延信領大將軍印信,鎮守西寧;岳鍾琪則以年羹堯副手的身份,駐守甘州。

    岳鍾琪將門虎子,今年才三十七歲,正值盛年,在西北軍中資歷卻深。他是進藏官兵的先鋒官,功勞顯赫,在兵部前些日子上報的進藏將士功臣簿上列第一位。

    現下,他看著這些將要長成的馬匹,想著西北的軍馬數量。

    西北軍馬有三萬多匹,拋去馱馬與老弱,健馬不到半數。青藏地區,地勢高聳,長途跋涉,人馬皆傷。

    就拿康熙五十年、五十九年進藏官兵來看,戰馬倒斃,是造成的兵丁戰力減弱至折損的重要原因之一。

    因這個緣故,使得岳鍾琪曉得,旗官兵若是想要在西北發揮戰鬥力,必須要配雙馬。

    朝廷派來與青海叛軍和談的兵部侍郎,已經前往西寧。不過是走個形式罷了,出兵青海已經成必然。

    如今,甘州駐軍,就加強了訓練,隨時等著朝廷號令。

    岳鍾琪正想著出神,就有衛守官來報,京城來人。

    「又是理藩院的官員送喇嘛過來?」岳鍾琪問道。

    從青海戰事報回朝廷,這兩個月來理藩院已經送了好幾撥喇嘛過來。這些喇嘛將先朝廷大臣一步,前往青海各部,穩定人心。

    「回稟大人,不是喇嘛,來的是戶部侍郎。」那衛官將名帖雙手遞上。

    岳鍾琪接過看了,低聲念道:「戶部左侍郎、二等伯曹顒……甘肅軍屯事宜……」

    他半月前就收到兵部公,知道朝廷派了戶部官員過來巡視軍屯,原還以為中秋前能到,沒想到現下就到了。

    他是四川提督,從一品武將;戶部侍郎只是從二品,說起來還比他品級低。可是曹顒爵位高,又是京官,所以岳鍾琪見罷帖子,忙使了喚了幾個帳下官,疾步出迎。

    衛所外,曹顒已經下馬,身後佇立著天祐與弘普,一起眺望遠處連片的軍營。

    隱隱地傳來將士操練的呼喝聲,平添了幾分肅殺之氣。

    天祐與弘普兩個都巴望著,充滿了好奇。

    在京城時,他們也曾有機會去過旗旗營玩耍,看著那些鬆鬆垮垮的兵丁,長滿荒草的操練場,實讓人對他們是否能保家衛國持懷疑之心。

    眼前的軍營卻是不同,只說門禁這一項,就比駐京旗要嚴的多。

    即便曹顒出示身份,守衛的小校也沒有直接放人,而是使人去通稟軍營主將。

    早在出京前,曹顒就將西北駐軍做了詳細了結,知道岳鍾琪這個人。若是他沒有記錯,這個人將是接替年羹堯執掌西北軍務的人物,而且還因是岳飛子孫被人誣為謀逆,牽扯出雍正朝的字獄什麼的。

    具體細節,曹顒並不曉得,只是知道此人立功在康熙朝,發跡在雍正朝,在乾隆時期仍在,算是三朝元老級的人物。

    當從兵部了結到岳鍾琪的履歷時,曹顒很是詫異的是,這人如此年輕。只比曹顒大七歲,不是宗室與滿洲旗勳貴,能這麼年輕就熬到這一步,在外省武將中也算首屈一指。

    這會兒功夫,岳鍾琪已經帶著幾個賬下官出迎。

    看到穿著錦雞補服的曹顒,岳鍾琪也吃了一驚。

    他是漢軍地方旗出身,捐官出仕,由職轉武職,一直在四川境內當職,沒有去過京城,也沒有見過曹顒。

    年紀輕輕,就是二等伯,不用問,定是父祖玉蔭。

    可是據他所知,勳貴子弟年輕居高品武職者大有人在,在官位上這樣年輕,卻是不容易。

    曹顒帶著欽命而來,少不得岳鍾琪恭問聖安,而後一番相見後,岳鍾琪將曹顒等人迎接駐地大門。

    卻是只在營房大門附近一排院子中的一處安置,距離大軍駐紮處還隔著兩道門。

    曹顒沒有在外頭驛站,直接帶人過來大軍駐地,除了公事需要交接之外,就是私事。

    永慶就在西北軍中,兩人一別數載,對這位少年時就相交的好友,曹顒也很是惦念。

    永慶如今是從三品游擊,他曾跟從大軍進藏,在今年春天兵部敘功時,他的名字也位列功臣冊,按理應擢升一級至參將或擢升兩級至副將,以作犒賞。

    可是,後來卻不了了之。

    曹顒專程打聽了,曉得是雍正御筆將永慶的名下勾了下去。

    他姓完顏,即便自立門戶,也仍是十四福晉的堂兄。加上他在西北軍中,早先的擢升,都是十四阿哥請旨。

    在雍正眼中,他就是地道的「十四黨」。

    曹顒曉得詳情後,雖是不忿,卻也不敢在這個時候火上澆油。

    永慶是完顏府出子,中等品級的武將,在西北軍中實沒什麼份量。即便一時受十四阿哥拖累,被雍正所忌,只要沒有其他事故,過個三年兩載,就會被雍正忘到腦後,可以再圖仕途。

    除了見永慶,曹顒還怕持續奔波,累壞了天祐與弘普兩個,想著在這邊修整幾日,在跟隨軍帳這邊的安排,前往軍屯巡視。

    天祐與弘普兩個卻是眼睛黏在岳鍾琪身上,移不開眼。

    京城的旗都統並不算稀罕,隨著父親出去往來交際時,他們也見過高階武官。

    然而,那些掛著名兒的旗權貴,與岳鍾琪這種經過戰火淬煉的戰將,壓根不能相比。

    岳鍾琪剛才就開始猜測這兩個小少年的身份,他們兩個穿著只是尋常,可並不像小廝僕役。其中一個眉眼間與曹顒有些相似,相比是曹家子侄,另外一個,卻不知是何身份。

    曹顒剛想開口問永慶之事,就見岳鍾琪與天祐、弘普大小眼。

    曹顒「咳」了一聲,指了指弘普,對岳鍾琪道:「岳軍門,這是下官內弟金普。」說著,又指了指天祐:「這是下官犬子曹霑。頑劣小兒,隨著下官出來見見世面,這些日子,就要勞煩軍門了。」

    說完這些,他又對天祐、弘普道:「還不快見過軍門!」

    岳鍾琪是西北人,長在西北,性子粗中有細。他才不相信,曹顒數千里路帶著兩個少年,只是為了讓他們見世面。

    可要說是帶著子弟藉機到西北軍歷練,謀取軍功晉身,這二位又太小了些。

    他心中猶疑不定,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道:「曹侍郎過謙,自古英雄出少年,令弟令公子如此英姿,倒是使得本督想起自己少年時,也曾追隨先父身後,增長見聞。」

    天祐還好,只是一時被軍營的氣氛感染,神智還算清明。

    弘普身為愛新覺羅氏後代,也嚮往祖上榮光,已經忍不住,小聲對曹顒道:「姐夫,能同岳軍門說說,帶咱們去練兵場見識一下嗎?」

    曹顒挑了挑眉,看了弘普一眼,對岳鍾琪,道:「岳軍門,孩子們尚小,不知這請求是否便宜?」

    岳鍾琪聽了,神情已經慢慢僵下來,帶著冷淡道:「軍營重地,不是市井雜耍,還請曹侍郎見諒。」

    曹顒這邊沒什麼,反而還很佩服岳鍾琪的風骨;弘普小臉紅撲撲的,瞪著岳鍾琪,想來是抹不開臉。

    曹顒不去管他,對岳鍾琪問起老友永慶。

    「完顏永慶,游擊?」岳鍾琪聽著,神色已經舒緩:「沒想到曹侍郎是善余故交,善余早年曾在本督麾下。」

    提及永慶,岳鍾琪神色一黯。他實沒想到,進藏功勞單上可以排入前五的永慶,竟被朝廷撂到一邊,沒有任何犒賞。

    他沒有久留,使人去尋永慶,而後就走了。

    天祐臉上,已經添了幾分歡喜,道:「父親,這就能見慶大伯麼?」

    永慶出京時,天祐已經記事。他記得那是父親的至交好友,身材魁偉,每次見他,都要將他提溜起來,放在肩膀上。

    武官營地裡,永慶聽著來人傳話,不由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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